赵良嗣认出了果然是郭药师,于是开口问他:“原来是郭将军在此,当道的这些个军士们都是郭将军的人么?不知因了何事在此喧嚷?”
郭药师答道:“大人有所不知,郭某人带领一众弟兄从此处经过,恰巧遇到了个从燕京来的小贼,我怀疑他是受了伪辽皇太后萧莫娜的差遣,来此欲不利于我圣天子,因而便命弟兄们将其拿下,准备押赴皇城司严加拷问,定罪之后面奏天子,不想恰遇二位大人在此经过,这可真是巧得很了。”
赵良嗣听罢心想:“这个郭药师自从归顺我大宋以来,一直立功心切,这一次,我看他又是想立功想疯了,不知该着哪个家伙倒霉,平白无故地落入了他的手中,这一明正典刑,明天哪里还有命在?”
赵良嗣在马上点头道:“果真如将军所说的话,那这事情可是非同小可了,还请将军速速押解此人前往皇城司受审,下官还要陪同娄室将军回归馆驿歇息,你我皆不要耽误了大事才好。”
郭药师冷笑了一声道:“自当如此。”说罢朝身后的一众军健一挥手,说了声:“闪开道路,请大金国娄室将军和赵大人过去。”
他的声音刚落,那二十余个军健立马分列道路两旁,将中间平整的青石板路闪让了出来。
两个军健一左一右地架着张梦阳闪在一边,拽住他的头发使劲地向后拉着,如同向别人炫耀战利品一般,迫得他不得不仰起脸来,仰视着赵良嗣和娄室等一行人在他的面前经过。
张梦阳虽然被打得身上多出受伤,但郭药师和赵良嗣刚才的对话,却是一句不落地听在了耳中。
自己念念不忘地要刺杀的娄室,现在就跟那个什么光禄大夫赵良嗣走在一起,自己来到了中原这许久,今天是第一次和娄室相距如此地接近。
也不知这个名叫娄室的家伙,近距离相看的话,究竟是长着一副怎样的容貌,虽然无缘杀得了他,可如能在临死之前见识一下此人的模样,那或许在几十年之后的阴间与小郡主和太后她们相见了,也略能勉强有个交代吧。
这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被两个军健挡在外面的李师师。李师师看着他,一张俏脸上满含着心痛与悲戚之意,他似乎看到了她脸上挂着的两行清泪,那是她为自己流的泪。
他的心中一时间大感欣慰,觉得一生中能有这样神仙般美貌的佳人怜惜着自己,就算自己死上一万次都是不枉的了。
因此,他忘记了去看即将在眼前经过的娄室,这个娄室生着一副什么狗屁模样他才稀罕呢,既然落到了这种地步,那注定是有死无生了吧,既然如此,何不把自己的眼睛多用来欣赏一下这位正怜惜地望着自己的李师师呢?
“至于那个娄室,随他高高地骑在马上走过来吧,随他高高地骑在马上走过去吧,我张梦阳的眼中,一万个他也抵不过眼前的这个名叫李师师的女子。”
就在张梦阳和李师师两人,各自眼含着欣慰和悲戚互相对望着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声如霹雳的声音惊叫道:“杯鲁兄弟!杯鲁兄弟!”
随着一个人的双脚由马上落地的声音,一张黝黑而坚毅得脸庞遮挡住了张梦阳望向李师师的视线,在他的一双不算太大但异常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痛心与惊喜的神情。
“放开他!”眼前这人朝挟持着张梦阳的两名军健喝道。
但这些常胜军中的官兵平素只知服从郭药师的命令,对其他人不管是谁毫不放在眼里。所以对此人的呼喝一如既往地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