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汤清淡,最能呈现食物本身的鲜美,再蘸上先做的芝麻酱、花生酱,让人吃的停不下嘴;辣汤浓郁,不论是肉片还是蔬菜,菌菇,往里一涮那那是蘸料都不用,麻辣鲜香滋味直冲脑门儿!
一顿火锅吃完,三人都吃的面色发红。
老太爷捏着茶杯犹犹豫豫——这要还说顾茵没达到他的要求,小丫头里里外外忙了两天了,做出来的吃食既新鲜又美味,自己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可若是说顾茵达到了要求,那以后不是他不是没有由头来厨房、又要变成孤家寡人的了?
不等老太爷开口,顾茵就很体贴地开口道:“京城里应该也有铜炉羊肉那些,这应该也不算是独创。只是口味不同、又多了些别的配菜罢了。我明天再想别的。”
老太爷立刻笑起来,“哎,好。吃得一身味道,我回去换身衣裳歇一歇。这锅底应当还有吧,我晚上还吃这个骨汤火锅,你也不用再忙活了,早些回家洗个澡换身衣裳,明天再过来吧。”
等于这是又提前放工了。
文老太爷一站起来,嘴肿了的文大老爷也随后跟上。
等到两位主子走了,徐厨子端着自己的碗、带着两个小徒弟就上桌了。
他们三个当然就没有文老太爷那么讲究了,也不用公筷,把盘子里剩下的没动过的肉和菜一夹,往锅里一烫一涮,再往自己手里的酱料碗里一蘸,呼着热气就往嘴里送,吃起来更有氛围。
“小师傅也太谦虚了,”徐厨子囫囵咽着菜,含糊不清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不算独创?嘶嘶,好辣!”
顾茵被他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打抱不平的模样逗笑,“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徐厨子放了碗把她送出厨房,然后赶紧小跑着回去——
“兔崽子给老子留点啊!”
…………
就在这种干半天活儿,歇小半天的状态下,顾茵后头又给老太爷做出了家庭版的可乐、铁板烧、披萨等一系列新鲜的东西,老太爷每天都乐呵呵的,不止精神好了,人也丰腴了一圈。
一直到了年二十五,年味越来越浓重,徐厨子和两个小徒弟也开始繁忙地准备年节上招待客人的食物。
这天下午文老太爷没放顾茵的假,特地让她留了一留。
顾茵跟着老太爷去了书房,路上还在想应当是马上要过年了,徐厨子那么快的手都忙成那样,老太爷应该也要指派别的任务给自己了——她一个月拿着十两银子的月钱,每天只做半天活儿,确实有些过于轻松了。
没想到到了书房,老太爷并没有拿出什么食物单子让她提前准备。
而是提前拿出了几个银锭子放到桌上。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另外五两是给你的过年钱。”
顾茵:??!!!
她这就失业了?
虽然一开始就是为了武安的束脩来打的短工,但是当时她上工的时候说的是做两个月,眼下虽然束脩钱够了,但是干一个月就让人辞了这种事总是让人心里不怎么好受。
“我明天想别的,好好想!”顾茵认真道,“肯定能达到您的要求。”
她承认之前是猜着老太爷只是想和有人陪他一起玩,所以并没有做那种特别新奇的东西。
文老太爷被她一脸严肃的样子逗笑了,说:“你想什么呢?马上就是年节,我只是让你提前回家歇年,等过了初五再回来,那自然把这个月的工钱先结给你。”
“歇年?年头上不是正忙吗?到时候您招待客人……”
“我没客人!”老太爷撇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族里谁还能比我辈分高?我说没有就没有。小丫头咋操心这么多,让你歇你就歇。”
看老太爷已有决定,顾茵就道:“那月钱我就拿着了,只是这过年的银子我真不能收。”
老太爷也不逼她,只是把那五两银子左手倒右手,装到手边一个红纸封里,“那既然是过年,到时候你不在我跟前,我提前把压岁钱给你总行了吧?长者赐,不可辞。长辈给的压岁钱你也不肯收?”
顾茵酝酿着婉拒的说辞,结果老太爷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把银钱往她手里一塞,又拿出两本油纸包好的书,让顾茵帮着转交给许家,然后就开始赶人。
顾茵被赶到书房外头,老太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可不许把压岁钱都存起来,弄点好吃的好喝的,再把自己收拾的好看些,开年我要是还看你瘦瘦小小的、穿着那个大黑袍子,我可是要骂人的!”
顾茵隔着门板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她先是道了谢,又给老爷子提前拜了年,这才回厨房去取自己的外袍。
徐厨子正在热说朝天地灌香肠,看到顾茵回来他手下不停,见怪不怪地问:“小师傅今天这是要回了?”
顾茵说没有,又解释了老太爷让她提前歇年。
徐厨子的两个小徒弟羡慕得眼睛都发红了——都知道逢年过节是厨子最忙的时候,这时候能休息,简直是每个厨子的终极梦想!
“去去,一边待着去儿。”徐厨子赶苍蝇似的把两个小徒弟赶到一边,“你们有那能耐吗?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说完他自己也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我粗人不会说话,小师傅别和我一般计较。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您这些天劳心劳力的,整出那么些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吃食,是该歇一歇。”
顾茵笑着摇摇头,和徐厨子告了别便离开了文家。
到了大街上,平时本就热闹的小镇越发人头攒动。
街上卖各色年货的店面和小摊子一眼望不到头。
顾茵把工钱那十两贴身放起,只揣着那五两压岁钱,也加入了置办年货的大军。
她先去了成衣铺子,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一身新衣裳——虽然前头入冬的时候王氏给每人都做了新的,但是都是灰沉沉耐脏的颜色,样子也不是很美观,尤其是小孩那身,碎布头拼的,她前一天还听武安说他俩出去玩的时候,缁衣巷其他孩子笑话小孩穿的像乞丐。
小孩是什么都不懂,自顾自玩,武安回来气的不行,回来偷偷讲给了顾茵听。
四身体体面面的成衣就花去了快二两,顾茵又买去了一些平时家里不舍得吃的干果点心,切了一些肉,又花掉了快一两。
还剩下二两多,她思索了一番,去了首饰铺子。
还记得刚穿来的时候,王氏头上是有一根小银簪子的,上头依稀还刻着她的名字。只是后头顾茵的药一日一日地吃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头上的簪子就没有了,换成了戴到现在的木簪子。
黄昏时分,顾茵提着大包小包回了缁衣巷。
王氏和两个连成串串的孩子都在巷子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