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一个投了敌的县兵队正探出头来瞧了一会儿,却是赔笑道:“敢问张参军,您怎地还带了这么多军队来?”
“大将军正与官军交战,担心后方不稳,所以派了李将军回来驻防!你一个小小的城门官儿问这么多做甚?赶紧开门,莫要误了事!”张潜黑着脸怒喝。
俗话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
若是城门由流民军的士兵把守倒还好说,一听是敬盘陀的命令,早就忙不迭的去开门了。偏偏这队正以前就是守城门的,体制混久了多少懂点规章制度,却没那么好糊弄。
“张参军恕罪,小人这不也是怕出什么差池嘛!不如您稍待片刻,俺已派人去唤县太爷了。等他老人家过来看清楚了,咱也好安心不是!”
那队正皮笑肉不笑的哼着,显然也知道老张这个参军在流民军中的地位,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儿。
城下几人齐齐皱眉,颇感棘手。张潜还在那喝骂训斥,但人家就是不开门,也是无奈。
“张主簿,这位县太爷又是何人?王度不是回龙门奔丧了吗?”
瞿武忍不住低声道。
“您有所不知,这芮城如今分两股势力。暗地里虽然由王县令掌控,但明面上却是敬盘陀派去的一位叫孙华的人在做县令。城中的五百贼兵和投敌的县兵皆听此人调派!”张潜无奈道。
瞿武眉头紧皱,半晌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低骂了一声。
明明两边都有内应,走个过场的事儿,偏就被一个谁也不曾考虑到的小人物所阻。
就在这时,后方马蹄声响,却是李建成见交涉无果,与一众家将奔马而来。待问明前因后果后,便冷哼一声打马上前。
“哪个是管事儿的?”
“小人便是,敢问这位将”
城头上的队正刚露出半个身子,话还没说完,就见前者弯弓搭箭,一抹流光直取城头。
“砰!”
强弓近距离的速射,羽箭带动着这名队正的身体后仰,直接把他钉在了后方的城垛上。口中翻涌着鲜血,挣扎了片刻,便再无声息。
周围一片安静。
张潜已经看呆了,完全没想到某人脾气这么暴躁,一言不合就杀人。而瞿武几人在反应了两息后,便纷纷拔出兵器。
可不等双方先问候对方的家人然后动手,却听李建成忽然口气怪异的学着难民的口音冲城头骂道:“干恁娘的,就是孙华那小子都不敢对俺叽叽歪歪,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阻拦老子!”
“那个谁,对,就是你!”骂完之后,便指着墙头一个穿得最破烂的士兵道:“老子现在任命你来接替他的位置!赶紧开门!”
我升官儿了?
被指派的那名士兵在反应了一会儿后,便一脸喜色,急忙高声道:“谢谢将军,俺这就开门!”随即便扭头一脸嘚瑟的对他人道:“都听见了?俺以后就是头儿了!赶紧下去开门去!”
其他士兵面面相觑,犹豫了好半天,最终也没有人再敢说什么。
张潜的嘴巴随着缓缓开启的城门越张越大,忍不住看向云淡风轻的李建成。
这特么也行?
“这真是,真是”
身后的老瞿“真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吊诡的场面,便摇头苦笑。
像是猜出了几人的疑惑,李建成扭头道:“别忘了,咱们现在是贼兵!越是不讲理,人家就越觉得理所当然。要真被一个降兵唬住了,岂不显得心虚?”
“原来如此,潜受教了!正所谓知己知”
老张自马上拱手,正要组织语言拍一波马屁,却见前者已然一马当先的向洞开的城门冲去,声音远远的传来:
“速速进城!”
“驾!”
众家将齐紧随其后,奔马而去。
“”
张潜还保持着刚刚拍马屁的起手式,只觉得自城下甬道吹出来的风咋这么喧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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