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似乎一切都在好转,但本该仓皇逃离京城的二皇子居然当上了太子,甚至还掌控了京城。皇帝和恭王远在泰山行宫,太子随时可以遥尊皇帝为太上皇,自己登上皇位。苏浈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木门半开,但那人还是有礼地敲了敲房门才道:“敢问苏娘子可在?”

苏浈站起身,顾湘婷抬手拦住她,示意她先别动,“你是什么人?”

外头听着像是个黄门,声音还带着点笑意,“原来顾美人也在,如此倒是方便咱家再去寻了。请两位贵人安心,奴婢是祥宁殿里的,淑妃娘娘听说坤宁殿出事,特地遣奴婢来请二位一叙。”

淑妃?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现世同梦中情形相比有许多变化,这位淑妃娘娘也算一个。在苏浈的梦里,淑妃也是成孕不久后便小产,不但孩子没能活下来,大人也跟着血崩而亡,梦中二皇子得知这个消息可是极为得意。

但现世中淑妃不但活了下来,皇帝还因此事重责皇后,连太子也被冷落。

苏浈同顾湘婷对视一眼,后者上前打开木门,见门外除了那两个被打晕的禁军之外,还有一个约略三十上下的黄门。

黄门相貌平平,规矩做得足,脊背弯成一道拱门,两眼只盯着自己的鞋尖。

顾湘婷道:“本宫同淑妃从来没有交情,也不认得你是谁,你凭什么让我们跟你走?”

黄门道:“美人在此等候的便是咱家,除了咱家,也不会再有别的人来了。”

说完他从袖中抽出块黑色令牌,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动作之迅捷,苏浈甚至看不清那令牌的形状。

但顾湘婷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冷笑道:“段指挥使果真好手段,不,应当是常司主真是好手段,连淑妃这样的人物都能纳入麾下。”

她转身朝苏浈点点头,“既然淑妃有请,那我们便去坐坐吧。”

顾湘婷将苏浈划到自己人的行列,像是回到了从前,苏浈也点点头。

黄门带着二人七拐八绕,从小路走出坤宁殿,又抄近路到了祥宁殿,一路上没碰到第二个人。

坤宁殿闹得这么大,但其他地方好像都没受到影响,四处静悄悄的,祥宁殿内宫人们拱手立着,香炉上烟雾拉起一道长线,香气绕过屏风传到后头,那儿正坐着一个人。

这应当就是淑妃了。

黄门引两人进入殿中,只行礼通报一声,便领着宫人们都下去了。苏浈捏着手,瞧了一眼顾湘婷,抿着唇向屏风看去。

那人影缓缓起身,从屏风后走出来,露出一张姣丽的脸,“好久不见。”

苏浈瞠目结舌,顾湘婷也是惊疑不定,“娘娘?!”

第52章梦境她实在是……辜负了他。……

烈焰如海,全身的肌肤都被炙烤得发红发烫,直到段容时将斗篷裹在苏浈身上,才终于能让她喘过气来。

“小绊,别怕,我找到你了。“段容时紧紧地抱着她,“咱们这就出去。”

他说得如此笃定,苏浈不由也升起些希望,但火势实在太大,木质的宫室支撑不住,浸过油的梁柱被烤得断裂,只听见轰隆巨响,半边宫室便倒塌下来。段容时躲避不及,只能堪堪转过身让开迸飞的木片和烟气。

苏浈迷迷糊糊听见他的闷哼声,揪住衣襟,“你……你快出去吧。“

两人除了一个旧婚约之外根本没有交情,苏浈当着所有人的面请求退婚,又求皇帝赐婚二皇子。她嫁作人妇,他也因她丢尽所有脸面。

她不明白,他为何还要进来救她。

又有一根柱子倒下来,前路焰光燎得比人还高,就算只有段容时一人尚且难以全身而退,更何况还拖着个苏浈。

她仰起头,只能看见段容时沾灰的下巴和抿紧的唇角,他没有答话,手臂却紧了紧。

火烧得越来越大,外头像是有人高声嚷着要救火,苏浈的意识一阵清醒一阵模糊,段容时尝试几回之后都没能闯出火海,没放下苏浈,干脆抱着她坐在原地。

苏浈尽力推他,“你……快走、走啊!”

两人身后已经是一片倒塌的废墟,身前是一圈火焰,段容时就算放下了她,只怕也出不去。

段容时没说这些,只呢喃道:“不走啦,”他抚着苏浈的脸,第一次逾矩,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对不起,小绊,我真后悔……”

对不起什么呢?退婚是苏浈的决定,嫁给二皇子也是她的决定,段容时分明没伤过她,还肯不计前嫌地救她,却成了唯一一个向她道歉的人。

苏浈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很累,很累,再也感受不到浑身的热意。好像有谁还在唤她,听起来十分悲伤,她有心出言安慰,又突然什么也不记得了——

祥宁殿窗外树影交错,树叶摇动发出沙沙的响声,炉中烟气缭绕,窗边层层红纱翻滚交缠,就像舞女的裙摆。

女人身段如青柳柔韧,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肌肤吹弹可破。她只穿了一身素白衣裳,长缎般的黑发没有其它装饰,自然地垂坠到腰间,一身素简却不能掩盖那张脸的极艳。

樱唇俏鼻,眉似远山含黛,一双桃花眼情意流转,勾魂摄魄。

十多年前淑妃宫宴献艺,姿比念奴飞燕,色艺双绝,皇帝赞其“京中属第一”。而后佳人自陈为天子威仪动心,请求入后宫为妃,皇帝欣然应允,于是英雄佳人成双,一时传为美谈。

可眼前艳冠后宫,盛宠十余年不衰的淑妃,竟然同锦阳长公主生得一模一样。

顾湘婷从未见过淑妃,和宫中的淑妃没什么交情,但她和苏浈年幼时曾一同在公主府受教养,自段家倾覆长公主退宫后,的确是好久不见。

顾湘婷面色发白,“你……你究竟是……”

淑妃垂眸呆站了一会儿,片刻后终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二人。

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常常称病在祥宁殿躲清净,无论什么宴席祭祀从不出席,是以顾湘婷进宫几月竟从未见过这位淑妃娘娘。

和顾湘婷一样,从未能得见淑妃真容的人只怕不少,但因着淑妃及其受宠,也不过就是酸几句恃宠而骄,也不会多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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