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骁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
他可能才四五岁,跟着霍以暄和其他兄弟,几个小子在草丛里一蹲就是大半个时辰。
他们想抓蝈蝈,还得是自己抓,小厮们抓来的都不稀罕。
他还想起了霍怀定,大伯父看着是正儿八经的官老爷,管起儿子、侄儿时也会板着脸,但他有一门好手艺——拿竹叶编蝈蝈。
小巧玲珑,栩栩如生。
当时年纪小,又是父母皆亡,霍以骁把霍怀定当父亲看。
他犹自想着那些陈年旧事,摇椅上的温宴却是醒了。
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白皙的手指挠了挠额头。
霍以骁从回忆里醒过神来,眯着眼睛看温宴。
额头上有个很小的红印子。
霍以骁握紧了蒲扇。
哦,原来不是扇风去热,而是赶虫子的。
温宴只愣了一会儿,她朝霍以骁弯着眼睛笑了笑。
霍以骁问:“现在什么时辰?”
温宴看了眼天色。
月光被云层挡了,连星子都寻不到几颗,很难靠它们来判断。
她只能估算着道:“应是不到亥初?”
霍以骁道:“快二更了。”
温宴眨了眨眼睛。
不到亥初、快二更了,这是一个意思,霍以骁如此强调,大抵是想说时间很晚了。
紧接着,霍以骁又问:“这里是西花胡同还是燕子胡同?”
温宴因瞌睡带来的迷蒙散了,一下子就领会了霍以骁的意思。
果不其然,霍以骁站起身,一面往花厅里走,一面道:“不恰当的时候做不恰当的事儿。”
温宴忍俊不禁,起身跟上去:“我以为这种事儿,我做了很多。”
霍以骁:“……”
行。
确实做了无数。
还有大半是他陪着做的。
比如三更天翻墙给人下药,比如大晚上冲出去打架。
霍以骁倏地想到了今晚上的那碗汤面。
热腾腾的,吃得人满头大汗,明明不适合这个时节。
就像在临安时,温宴不愿意吃冷点心,想吃拌川。
拌川虽是热食,却也比不过一碗冒热气的片儿川。
论不合时宜,从一开始就乱套了。
当然,能掰正的时候,还是得掰一掰。
“先送你回燕子胡同,”霍以骁道,“总不能就在廊下打瞌睡了。”
温宴应了声。
她也是为了方启川的来访而在这里等霍以骁,倒不是真的想露天睡一晚,只是没想到,霍以骁回来得这么晚。
黑檀儿与红鲤鱼告别,钻进了马车。
温宴亦坐下,捧着饮子喝了两口,与霍以骁说方启川。
“阮孟骋不知所踪,”温宴道,“我现在更想知道,方大人卖了的那只簪子,怎么就被人寻回来了。
对方得知道方大人做过这事儿,还得知道他经手了什么,又卖去了哪里。
依我看,二殿下当初恐怕都没有知道得这么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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