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了,除小儿子呼呼呼大睡外,颜凤、季氏夫妻忧愁困心,无法入睡,他们被孟富逼到悬崖峭壁边,前方无路可逃,后边是豺狼虎豹虎视眈眈……这就是穷人的命。
翌日早上吃早饭当儿,颜乌小眼睛闪烁一道光芒,道:“父亲、娘,俺们只有去打猎打多多的,把烤肉、兽皮拿到集市上去卖,卖到钱了,拿去交租,满足孟富那条毒蛇。”
“这个主意好。”季氏情不自禁脱口赞叹一声。
眉头一皱,颜凤唉叹道:“也只好这样了。”颜凤心情又沉重起来,脸上忧愁密布,悲哀、愧疚从心底涌起,要不是孟富这个强盗、土匪、恶霸,他早已将父母亲接到身边尽孝。
人小鬼大,似乎看出父亲心事,颜乌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揭父亲的愧疚没商量,愤愤地长叹道:“这个世道是不是要到末日了,这般不公道这般没人性?俺辛辛苦苦打到的猎物,阿翁、阿婆没尝一口,却要拿去孝敬一个强盗、土匪、恶霸。也不知道阿翁、阿婆现在怎样了,好想他们。”
“叹——”母子心有灵犀,季氏会心地悄悄注视一眼小儿子,顺着小儿子的话,话中有话地感叹道:“在故乡时,你阿翁、阿婆拿俺当亲闺女相待,在这乱世中,却不能在他们身边尽一天孝,想想,心酸又内疚,愧对他们二老呐——”
妻子和小儿子的话,尤其加剧颜凤内心的悲哀、愧疚,他没脸面对妻儿,默默地走出草房,一个人来到了溪边,坐在那儿发呆。
——事实上,孟富隐藏阴险用心,收租是假,要逼颜凤父子给他当长工,然后霸占季氏,这才是他真实险恶用心。他做梦都想霸占季氏,季氏从里到外悟出一道书香气质,已经叫他走火入魔,白天想夜里思,总感觉自己的大老婆、小老婆都不如季氏。
别的妇女见到他,早已吓得脸色没了,可是季氏具有巾帼气概,敢当面谴责他,怒斥他,骂他。他的万贯家财正是需要季氏这样的老婆来掌管,撑着。
可怜的颜凤,虽然满腹经纶,还在做梦想用他的仁义、礼信、孝悌、淳厚、慈善去感化孟富,但是却没看破孟富打他妻子的阴谋。
颜凤心里吐苦水的时候,传来小儿子的声音,说他上山去掏鸟窝啦,——掏鸟窝是他们一家人的暗语,意思是上山去打猎。
放在往常的话,只要手中没活,颜凤会跟小儿子一道上山打猎,然而当下他头顶压着三座大山,抑郁、苦闷,心里乱成一团麻,哪有打猎心事呢。
昨天孟富的逼迫、压榨、盘剥,彻底碾碎了颜凤心中那个梦想,要当孔子第二,把他们颜家学问、思想发扬光大的梦想。
这几年下来,确切的说,应该是幼小的颜乌在支撑这个家庭,守护母亲,不是他将孟富手下打手一批又一批地毙命,季氏早已遭到孟富糟蹋。他颜凤生性懦弱,心思根本不在家庭上,陷进他的学问和空想尽孝父母亲上。
看到丈夫窝囊地坐在溪边,只是朝他幽怨瞪一眼,季氏也不叫他,径直上山去采野果。
但是孟富可没有他妻子季氏那样的好脾气,不交租,他颜凤要么携妻带子远离他孟富地盘,另外去觅个窝,要么父子两个送上门去给孟富当长工,从此失去自由,被孟富捏在掌心里压榨、盘剥。
现实残酷,颜凤第二天起只得跟小儿子上山打猎。
或许是颜乌对父母亲的孝顺,打动了上苍,第七天他竟然打到了一只大豹子,兴奋地欢呼雀跃,无法压抑澎湃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