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瀑布在山脚下离住处有点远,附近根本没什么人,她若跑去寻帮手,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半夏不敢留姑娘一个人,寻了一处可以瞧见自家姑娘的位置,便站着不动了。
她紧紧盯着两人,想着陆凝若敢对自家姑娘动粗,她就是拼出这条命不要,也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半夏走后,沈娇才抬起眼睫,看向陆凝,她心中打定了主意,不管陆凝问什么,她都不会承认,这会儿倒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你想问什么?”
少女扬起了小脸,她肌肤本就赛雪,阳光的映衬下,那一小截儿白皙的脖颈,白得有些晃眼,陆凝的目光在她脖颈上停留了一瞬,才移到她脸上,却又被她粉嫩的唇吸引了视线。
在总是折磨着他的梦境里,他就好似怎么也亲不够一般,因为品尝过,才清楚有多么柔软和香甜,陆凝眼眸逐渐转暗,本就深邃的眸底似是潜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被他这样盯着,沈娇又心慌了起来。
她不由后退了一步,这一刻,早忘记了瀑布前方不仅有巨石,还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石头,她身后恰好有一枚石子,沈娇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朝后摔了去。
她吓得闭上了眼睛,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男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他力气一如既往的大,她被带得朝前扑去,整个人扑到了他怀中。
男人身上有着淡淡的檀木香,与记忆中的味道一个样,想到曾被他紧紧箍在怀中的事,沈娇一下面红耳赤了起来,她慌忙推开了他,后退一步站稳了身体。
之前勉强维持的镇定,瞬间散了个干净,她粉嫩嫩的唇抿了起来,眼中布满了懊恼和无措。
陆凝始终盯着她,温香软玉在怀时,也不曾放过她每一个神情,此刻突然道:“你很怕我?”
半夏瞧见沈娇差点摔倒时,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撒腿就想跑来,瞧见姑娘站稳后,她才松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止住了步子。
沈娇确实有些怕他,那晚过后,他就离开了京城,她却足足在床上躺了许久,连发热都持续了几日,沈娇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那样让她疼,疼到只是一想起他,她就腿软得站不稳。
她竭尽全力,保持着冷静,本想像大表姐那样扯出个从容不迫的笑,轻描淡写来一句,笑话,我为何要怕你,可是一对上他的眼眸,她就怂怂的避开了目光,只得临时改变策略,硬着头皮道:“听、听说陆公子杖毙过不少丫鬟,任谁见了你都会怕的吧。”
她声音都在打颤,小脸也紧紧绷着,瞧着战战兢兢的。
陆凝原本最讨厌软弱之人,也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展现出软弱无能的一面,此刻,瞧见她这个模样,他不仅不讨厌,竟莫名涌起一股奇怪的感情,只觉得她这个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可爱,让他有揽入怀中的冲动。
陆凝将这种奇奇怪怪的反应强压了下来,他清楚自己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梦中的他对她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但梦终究是梦,他绝不允许自己连基本的克制都做不到。
陆凝眼神有些冷,盯着她的目光也有些不善,显然对她的解释有些不满,他朝她逼近了些,低沉的嗓音中带了点意味不明的感觉,“别人怕也就算了,你怕什么?都做过夫妻了,你有何可怕的?”
陆凝是在诈她,想看看她是不是也做了奇怪的梦,第一次见面,她瞧见他时的反应,太过震惊了,他们当时分明不认识。
陆凝不仅想弄清这是怎么回事,还想查探一下她究竟知道他多少事,他梦中的她,死在了皇宫内,两人又做了夫妻,那她呢,都知道些什么?
他最想知道的是,她是否清楚他的谋划,如果知道……放在以往,这个人他绝不会留着。任何对他复仇之事有威胁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然而此刻,他却明显迟疑了,竟不敢去想,如果她当真知道这么多,是不是要除掉她。
沈娇已经猜到了他会试探她,这会儿愣是控制住了想要逃跑的冲动,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他也重生了,沈娇仅懵了一下,就抬起了眼睫,“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夫妻?”
她脸上适时表露出了一丝羞恼和诧异,“你少胡说八道,我才见你三次,谁跟你是夫妻?”
陆凝紧紧盯着她,她脸上的羞恼和诧异都不似作伪。
陆凝审视了片刻,猝不及防问道:“哪来的三次?”
沈娇手心出满了汗,她别开了视线,不瞧着他,也没那么紧张了,她软声道:“去年呀,黎老太太生辰时,我没进去,在府外等姐姐时,瞧见你出来了,就是那时候知道了你杖毙丫鬟的事。”
沈娇鼓起勇气,扬起了小脸,对上了他审视的目光,“你、你真杖毙了好多丫鬟吗?”
陆凝自然没答。
见他正看着她,她又飞快移开了目光,显然怕极了。
沈娇知道,每年黎老太太生辰时,他都会过去,这才寻了这么个借口,那年她确实去接了沈婳,因为沈婳说了要带她去首饰铺子,她就在黎府外等了会儿,也不怕他查。
陆凝拧着眉,“在灵凤阁,你瞧见我时震惊什么?”
沈娇清楚,前面的话,他许是信了,便将事先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我没想到会遇见你,我梦到我近来有血光之灾,谁料就看到了你,我、我以为你要杖毙我。”
小姑娘说得磕磕巴巴的,还时不时拿可怜巴巴的目光瞅他一眼,仿佛他真的会杖毙她一般。
陆凝垂着眼睫,也不知信了几分。
等他转身离开后,沈娇才察觉到自己后背竟出了一身汗,半夏连忙跑了过来,伸手扶住了沈娇,“姑娘,您没事吧?”
沈娇摇头,半夏虽然有心询问陆凝为何会来寻她,见自己姑娘神情有些恍惚,一副累极了的模样,终究没有问出口。
沈娇也无心再逛了,看时间不早了,就想和半夏一道回府,李智放心不下,亲自将她们送入了城门。
回到安国公府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安国公府笼罩了起来,门口两个石狮子身上也添了抹暖色的光芒,不似白日那般威风凛凛了。
下了马车后,沈娇就瞧见白芍和白术都在国公府门口候着,瞧见沈娇,白芍连忙迎了上来,“姑娘总算回来了。”
白芍的身体前几日就无碍了,今日出府,她本来也想陪着,沈娇却让她留下帮着抄写经书,她这才没跟去。
“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芍脸上这才带了笑,她一贯是个谨慎的,怕门口人多眼杂,也没多说,回到院中,才道:“您今日一走,镇北侯府的老太太就来了,说是想牵个红线,话里话外,都是想为您做媒呢。”
沈娇有些惊讶。
大姐姐的亲事都没定下来,怎么跑来给她说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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