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拉长,卢林紧随苏拉那轻盈而坚定的步伐,穿越了熙熙攘攘的市集,最终来到了一个由数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旁。车队中,马匹偶尔发出低沉的鼻息,与远处孩童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复杂而微妙的背景音画。
苏拉突然停下脚步,身形轻盈一转,宛如林间跳跃的鹿,目光锐利地指向了车队末尾的一辆马车。那马车在夕阳的映照下,车身的铁笼泛着冷冽的光泽,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你,去那里。”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卢林闻言,目光顺着苏拉的手指方向望去,心中不禁微微一沉。那辆马车,与周围的车辆相比,显得格外沉重与压抑,铁笼的缝隙间隐约可见斑驳的痕迹,诉说着过往的苦难与挣扎。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在一名侍卫的带领下,缓缓向那辆马车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仿佛背负着无形的枷锁。
侍卫粗鲁地拉开了笼门,一股混合着稻草、汗水与未知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卢林不禁皱了皱眉。他低头钻入铁笼,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仅有三米多宽的笼子内,已经蜷缩着两个奴隶,他们的眼神空洞而绝望,身体因长期的囚禁而显得格外瘦弱。卢林进入后,原本就拥挤的空间更加逼仄,三人只能勉强站立,彼此间的呼吸都能清晰可闻。
铁笼的门随着侍卫的一声吆喝被重重关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回荡在狭窄的空间内,也仿佛敲响了卢林心中的警钟。他环顾四周,目光与那两个奴隶相遇,从他们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无助与迷茫。这一刻,卢林意识到,自己已不再是那个自由自在的旅人,而是这庞大车队中,又一个失去自由的灵魂。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悄然隐没在地平线下,夜色如墨,渐渐笼罩了这片土地,也覆盖了卢林心中的希望之光。在这狭小的铁笼中。
在铁笼的昏暗一角,卡拉——一个面容憔悴却眼神中闪烁着未灭之火的奴隶,静静地打量着新来的同伴卢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一般:“你看着不像这里的人。”这句话,像是夜色中的一缕轻风,拂过卢林紧绷的心弦。
卢林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现状的无奈,也有对未知的好奇。他并未直接回应卡拉的疑问,而是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更为紧迫的议题:“你知道他们要把我们带去哪里吗?”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卡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在铁笼的阴影下显得格外凄凉。他将头轻轻地靠在冰冷的铁栏上,那铁栏仿佛也在回应他的绝望,散发出阵阵寒意。“去哪?和我们有关系么?”他自嘲地笑道,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绝望和对现实的讽刺,“奴隶,一辈子都只能是奴隶罢了。”
卢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没想到卡拉会如此轻易地接受了命运的枷锁。他微微皱眉,试图从卡拉的眼中寻找一丝不同的光芒,但只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无奈。他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被抓到奴隶市场的?”
卡拉低下了头,那头颅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沉重,连抬起来都变得异常艰难。他怅然若失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我从男爵领逃了出来,满心期待着能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只存在于梦中的自由与希望。可没想到,这一逃,却让我陷入了更深的绝望。没有民户籍的贱民,一旦脱离了领地,就如同无根之木,只能任由奴隶商人摆布,最终被卖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卢林听着卡拉的叙述,心中五味杂陈。他所在的克罗地亚王国,虽然并非没有奴隶的存在,但像这样的奴隶商人公然横行,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他哑口无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同情与愤怒。他深知,在这个王国里,没有民户籍的贱民,一旦失去了领地的庇护,就如同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可能被狂风巨浪吞噬。
铁笼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可闻的马蹄声。
在铁笼的另一隅,布达——一个面容枯槁、身形瘦削的奴隶,蜷缩成一个不起眼的影子,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他的双眼,虽然布满了疲惫与绝望,却在这一刻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对食物本能的渴望。
趁着外面侍卫巡逻的间隙,布达的动作快如闪电,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干瘪的面饼,那面饼显然是他不知何时偷偷藏匿的宝贵口粮。他的手指因长期劳作而显得粗糙不堪,此刻却异常灵巧地撕扯下一大块面饼,动作之迅速,仿佛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发现。
面饼的碎屑在空中轻轻飘落,布达迅速将剩余的部分藏回怀中,就像是一个守护着最后希望的战士。他大口地咀嚼着,眼神却警惕地四处扫视,生怕引起侍卫的注意。那眼神中既有对食物的珍惜,也有对自由的向往,两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卢林和卡拉目睹了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惊讶与好奇。布达的行为,就像是铁笼中一抹突如其来的生机,让这沉闷的空间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们……什么都没看到,是不是?”布达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丝恳求与威胁,仿佛是在与卢林和卡拉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