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北部，丘陵之地，多村庄山野。与蒙州、贵州相邻，此地民风多有彪悍。村庄之内，好勇斗狠者，不在少数。

接连数个村庄，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生面孔。这些人不知从何而来，一进去到村子里，就开始收拾那些村中恶霸。收服恶霸为什么仆从，夺了他们的宅院。与对待恶霸的态度相反的是，这些人对于如同村民十分友好。不仅帮忙狩猎耕种，更有一些未曾婚配的男子，与寡居妇人结为夫妻。

作为族长，张老汉看着田间劳作的那些男子，一个个身强体壮，五大三粗。手上老茧，比他这个老头还要厚。重点是，这些人，并不懂得如何耕种劳作。还不如村中妇人，需要手把手的教导。

好在秋收时节，只需要提供足够多的劳力。对于技术方面的要求，并不是很高。而这些突然出现的劳力，解决了燃眉之急。即使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的身份，绝对不是简单的流民。但是他们对于村子里的帮助来说，身份什么的，并不重要。

在张老汉蹲坐在一块青石上看着那些侍弄田地的男人们时，一个穿着粗布棉衣，面色白润，就算是村里打扮，也难以掩盖那一身书生意气的男子，走了过来，坐在了其身旁。

“张叔在看什么？”

“看一群傻小子，大冬天没事干，把田翻了翻。”

男子嘴角微抽，神情尴尬。

“我听说，冬季泥土里会有虫子钻入，过了冬，明年开春时就会活过来。到时候，刚种下的种子就会被祸害。”

“嗯，是我说的。”张老汉并没有否认自己昨天刚刚和男子说过的话。

“所以啊，我就让他们把咱们村里的地，全都翻个遍，这样，明年开春就不用怕虫子吃种子了。”

“我说这话不算作假，不过我之所以会这样和你说，是怕你这百十号人，一旦闲下来，会给村里人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小郭，你张叔我虽然没有当过兵，但年轻的时候，也曾被征召到过林州军营，做一些零活散工。你们这些人，一身行伍气息，我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张叔，我们真的只是从蒙州过来的流民。西凉和西秦开战了，我们无家可归，只能南下讨生活。我们其中，确实有一人在西秦军伍待过，但那是……”

张老汉抬手打断了男子的话头，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笑意。

“小郭，你不用和我再说这些。对于你们的来路，我一开始还是很计较的。你们这些小伙子，已经用行动证明了。我们这个村子，不过千口人，青壮也只有三四百人。如果有需要，你算都可以带走。”

“张叔……”

“我虽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但我也并非不知道外面的事。天下已经乱了，紧跟而来的是赋税徭役。这个村子，也不会太平太久。等我闭了眼，可以不管不顾，但我还需要下去见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