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时间,竟然被她扯了半个多小时,掰着手指头一算电话费,老太太顿时心疼了,一巴掌拍在儿子背上:“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咋不提醒我?!”
那不是您把电话抢去一直说个没完么?
米卫国顿时无语,但是他啥也不敢说,只乖乖上前,赶紧帮老娘拨号。
那边接电话的人多,拨了好几遍,终于赶在邮局下班前把电话给拨通了。
米二哥刚把这边寄给他的年货收到,气喘嘘嘘的:“你们这电话再不来,我就要走了。今天正好遇到耿叔来镇上,回去还能一起。”
一听耿队长也在,冯秀萍顿时又来了兴趣:“快快,把电话给我耿大哥让我们说两句。”
然后又回头去喊米满仓:“福福她爷!快过来,跟耿大哥聊两句,一会儿邮局快下班了。”
米二哥:“……”
妈,您也知道邮局马上就下班了,可真是我亲妈!
不过抱怨归抱怨,米二哥还是孝顺地让开了位置,喊了耿老队长过来。
耿大山挤过来,接过电话声音响亮地一喊:“喂!秀萍妹子吗?你能听到吗?!”震耳欲聋。
冯秀萍以比他高了一度的声音喊了回去:“诶!我能听到!唉呀,耿大哥呀,你说这半年没见,咋还怪想的呢?”
耿队长顿时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我还以为你们到了大城市,就忘了我们这帮老伙计呢。”
“那哪儿能呢?家里怎么样?都还好吧?”
冯秀萍语气熟稔地寒喧两句,然后道:“唉呀,这大城市可真是一点也不好,不如咱大山村。”
耿队长还以为她这话是因为思乡之情,由感而发,正要安慰人两句呢。
就听对面话锋一转——
“唉,在这首都地方繁华是繁华,可是就是干啥都要钱。比方说吧,咱出个门,接送个学生都得坐公交!一趟得花五分钱呢!小孩半价!这一天啥也不干,光是车费就要花一毛五!”
“公交?”耿队长顿时惊讶了:“我天,你们娃娃上学出门竟然还要坐公交?!这首都得多大,多少人呀?”
公交他在报纸上看到过,比青羊镇发往省城的大巴还要大一些。没想到在京市的人出门送娃上个学,都要坐公交。
耿队长顿时“啧啧”连声,感叹不已。
米卫国一听就觉得这话头不对,便想上前插嘴说两句,结果却被冯秀萍一胳膊就给拐了出去:“让让,我好不容易跟家里人通上话,让我多说两句。”
米卫国&米二哥:“……”我们竟不知道啥时候耿大叔成了你的家里人了。
冯秀萍威胁地瞪了米卫国一眼,叫他不要开口,这才清清嗓子,又道:“嗐!那可不!首都这大的哟!我每天出去买个菜都走得脚痛!这搁以往,在咱大山村,我就是一天去镇上跑三个来回都不带累的!”
之后她又各种花式吹捧一番京市的风物人情,把个耿大叔听得是向往不已,赞叹连声。
然后冯秀萍话锋再次一转,感叹:“唉,耿老哥,你知道我现在最怀念咱大山村儿的啥不?”
耿队长不疑有它,不耻下问:“啥?”
“我最怀念大山村的小学堂!”
“怎么说呢?不应该啊,这京市可是首都,首都的教育难道还能比咱村儿的差?”
“可不是呢嘛!”
冯秀萍面上气哼哼:“你看看咱福福,够聪明了吧?就她那成绩,就她那水平,随随便便跳级还不是简单?可这里呢?还非得要做什么心理测评,要她心智也能跟得上了,才允许跳级!你说都有大学想提前录取她去少年班了,他们还担心这那的,不是多此一举吗不是。唉呀,烦。”
耿队长:“……”
正当他以为这就结束了的时候,那边冯秀萍又发言了——
“唉,我现在啥也不羡慕,就是羡慕你们这些老哥哥。每天地里种点就够自己吃活的了,哪像我们,还得折腾出几十个店面,才能勉强糊口。你看看,这一天天忙得过年连家都不能回,真是不划算。”
耿大叔:…………
抱歉,是我低估您了。
顿了下,他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嗐!我说冯秀萍你咋突然要我接电话,敢情是跟我炫耀来了!呸呸呸!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冯秀萍顿时哈哈大笑:“你才听出来?呸呸呸,你果然也是老样子!”
然后十分快乐地挂断了电话。
留那边的米二哥一脸懵逼:“?”
我好像跟我妈通了个电话?可是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一句话也没说的样子?
幸好还是米卫国厚道,赶紧又重新打过去,这才抚慰了他二哥那受伤的小心灵。
兄弟俩寒喧两句,互问了家中情况。最后米卫国又拜托二哥过年的时候一定记得去苏芫父母坟头扫扫,这才挂断电话。
冯秀萍站在电话旁边观察半晌,脸上的喜意是藏也藏不住。
米卫国忍不住问:“妈,你看啥呢?”
冯秀萍:“看电话呢。”
顿了顿,然后又喜滋滋道:“诶你说这电话可真是个好东西哈。”
米卫国还以为她是要说句彼此联系方便啥的,正准备说“那明年我想办法让二哥给家里安一个”。
哪知他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冯秀萍继续道:“你看我把你耿大叔说得哑口无言,我就给他挂了,他想怼也怼不回来。是不是很爽?”
米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