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棉轻缓地眨眨眼,而后不以为然地指指面前的画架:“在里面。”
鹿小小……缓缓打出几个:???
整个人都滞住。
一秒,两秒……
三秒过后,小丫头双手拖住自己肉嘟嘟的脸蛋,一脸惊恐。
“你,又!把!画,给涂了?!你涂了多少回你自己算过吗?你想画个什么,不能重新再搞一幅吗?非得把旧的涂了才能再画,什么毛病!棉棉?!这都是钱,这都是钱啊!我的棉棉!”
她要哭了……
一幅就是好几万呢……
就这么哗啦啦几笔,好几万,啪,没了……
悲伤好大。
而始作俑者,却没有丝毫愧疚的样子。
小姑娘脱了满是颜料的围裙,露出鹅黄色的睡衣。而后抱起巨大的画,踮起脚尖挂上墙壁的最高处。
回身,见鹿小小还仰头望着墙壁上的挂画,一脸错失几个亿的表情,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小,要准备出门了。”
今天下午三点有一场拍卖会。
是一个公益组织和南京艺术协会合作举办的,所有拍卖所得的款项,都将用于贫困山区的建设。
文棉这两年先后向艺术中心输送了好几幅画,去年还参加了一项国家级的青年油画创作大赛,拿到了前三名的好成绩,在圈子里也有了一定的名声。所以本次拍卖会,她也接到了邀请。
这一次要拍卖的,是她早在两年前就画好的一幅。
名字叫《这一晚的黄昏,孤雁与你共南归》
是一张……看起来除了精致、漂亮一点,再没有任何特点的山水画。
当时她背着工具和材料去泸沽湖写生,在那里住了足足一整个秋天,经历了所有的阴雨晴天,才把这幅画画完。
下午三点,文棉和鹿小小坐到主办方安排的VIP席位。
因为今天要拍卖的都是圈子里有些名气的画作,所以文棉难得没有拿着她的pad画画,而是对着手里的宣传册子一页页地认真阅读着。
正中央的拍卖台上,第一幅画作已经挂了上去。主持人笑着介绍:“我们的首幅画作,是一位新锐画家的作品。相信大家看到这样的笔触和风格,已经大致猜出这位画家的名字了。就是这两年几乎包揽了全国大小奖项,甚至在国际赛事上都已经有了一席之地的,卞水河,卞先生。”
而后便是对画作的介绍。
所有的画,按照顺序一张张地往下走,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前半部分的拍卖过的比较快,毕竟都是一些名气不太响亮的,竞争的人少,成交价格定的也比较快。
文棉的是第六幅。
在画作展出的刹那,主持人明显神情一顿。
他先是看了一下手卡,而后又用目光询问了后台的工作人员,才不确定地报出画作的名字。
“这是新锐画家,文棉小姐的作品。作品的名字叫《这一晚的黄昏,孤雁与你共南归》”
名字报出的刹那,台下也是一片哗然。
无他……
这幅精致得近乎完美,完美到近乎空洞的画,既不是黄昏,也没有孤雁,更别提那个虚无缥缈的“你”了。
在艺术这个圈子里,难免有人刻意卖弄,也时常有人故作噱头。
在座的众人看看这幅画,又看看宣传册上文棉的介绍,都不免摇头。显然,大家都觉得她在刻意搞吸引人的噱头。
台下众人大部分兴致缺缺,主持人也不免觉得尴尬。
他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来,却还是刻意维持着职业微笑:“那么,文小姐的这幅画的竞拍,我们就开始了。起价两万块,请问有没有人出价?”
台下安静了一瞬,还是有人举起了“2”的牌子,意思是加两千。
这牌子举起来,也有人跟着举了“2”的牌子。
能来参加这拍卖会的,都是对所有参与画家深入了解过的圈内大佬。眼睛一个个都毒辣的很,文棉的画虽然加了个名字上的噱头,但根据大荧幕上一桢桢走过的细节部位,也能看出这幅画的价值,绝不只两万。
这个时候,拍到还是可以赚到的。
各家陆陆续续地举着牌子,等到价格升到四万,主持人的倒数也开始加长。
“八、七、六,还有人要加价吗?五、四、三,如果没有人加价的话,我们文棉小姐的话就要以四万四千的价格成交了。二……一!”
眼看锤子马上就要敲下去,刚刚已经把价格提到四万四的人,忽然又举了个“1”的牌子。
“抱歉抱歉,四万四千有点儿不吉利,我再加一千。”那人一脸尴尬地说,“我以为还会有人加价呢。”
顿时会场哄堂大笑。
主持人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文小姐的画作平日在艺术展里,价格都是六万打底的。这一幅才拍出四万四,确实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