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愠和眸子里似有暗潮涌动,他忽然微微抬眸,瞧了一眼窗外明月,问了一句:
“什么时辰了?”
身旁侍者答道:“回将军的话,亥时了。”
顾愠和点了点头,沉声道:“更衣。”
说罢,便转身进了里屋。
永安候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时辰顾愠和更衣是要去作甚?他想干嘛?
待顾愠和换好衣服出来之后,永安候不由得心底一惊。
黑色夜行衣?他这是要去杀人?
“你这么晚穿成这样是要去哪?”
顾愠和在腰间别了一把短刃,轻声应了一句:“去皇宫会一会那位锦公主。”
永安候愕然道:“你疯了吧?不想活了吧?”
这个时候宫禁已关,他穿成这样大有夜闯皇宫的意思,光是夜闯皇宫已然是死罪,更何况是去见锦公主那个泼辣的主。
顾愠和这一趟要是去了,必然是有去无回。
永安候在心底这样想。
顾愠和打开屋门,朝着屋内的永安候沉声道了一句:“今晚我去了哪里,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
其实不用他提醒,永安候必然是不敢说的。
他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只当顾愠和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反正这事与他无关,他必然不会多管。
永安候此时只想回到侯府安生躺着,静静等待顾愠和的死讯。
说不定等顾愠和死了,他还能来将军府把他的千山白鸟图带回家。
这样一想,永安候不由得心情大好,出了将军府就立马回了侯府。
——
未央宫内,乔明锦身穿一袭曳地白色广袖流仙裙,黑发如瀑般半散着,葱翠玉指提着一盏明灯,缓步走向院内的梨花树下。
她将明灯挂于枝桠上,灯光氤氲间依稀能瞧见她白皙似雪的肌肤。
借着灯光与月光的亮度,她这才寻到了藏于枝桠中的机关。
她抬起手,将那机关旋转了一圈。
身旁的大丫鬟青桑对此颇为不解,她问道:“公主,您这是?”
这可是明齐帝命人精心在未央宫内布下的阵法,只为了能够确保乔明锦绝对安全。
可如今公主将这机关给关了,万一今夜有贼子前来,又该如何?
乔明锦微微垂眸,熄了挂在枝桠上的那盏明灯,才轻声应了一句:“今夜有客人来,本宫,怕他伤着。”
青桑并未问客人是谁,而是道:“这深更半夜的,这人,怕是有不臣之心公主可要先做准备?”
乔明锦忽而微微一笑:“他最好是有不臣之心。”
不然,她还愁找不到他的把柄呢。
从将军府到未央宫,顾愠和这一路上畅通无阻。
也正是因为畅通无阻,才让他心底又多了几分谨慎。
未央宫的守卫绝不可能如此懈怠。
看来这一趟,他是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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