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春节的喜庆氛围刚刚消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鞭炮的硝烟味。
然而,重新翻建的砖瓦厂却如同一艘在暴风雨中飘摇的船,面临着流动资金短缺和制砖用土匮乏这两座巨大的冰山。
那砖瓦厂坐落在小镇的边缘,高大的烟囱静静地耸立着,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困境。
厂房周围的空地上,堆放着一些半成品的砖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落寞。春风轻轻地吹过,扬起一片尘土,让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这对于砖瓦厂来说,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而对于负责工业的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挂帅工业的乡长楚大豹同志,在新任厂长的鼓动下,提出了一个看似可行却充满风险的想法:以两套班子成员个人的名义向信用社为砖瓦厂申请信用贷款,每人可贷款10万元,这样总计就能一次性贷款100万元。
这个想法就像一颗诱人的毒苹果,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信用社放款迅速,压力较小,这无疑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然而,一旦企业经营出现问题,还款的责任就会落到班子成员身上,这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个人信誉和经济压力。
楚乡长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期待。他知道这个方法存在风险,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而对于制砖用土的问题,我作为分管工业的副乡长,在厂长桑如贵的建议下,提出发动全乡21个村以兴修水利的名义,每家挖一个鱼塘,将塘里的泥堆积起来作为制砖用土的土源设想。这个方案虽然能够解决土源问题,但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想象一下,全乡的各个村庄,农民们挥舞着锄头和铁锹,在土地上辛勤劳作。他们的脸上满是汗水,眼神中却充满了疑惑和担忧。这个方案可能会引起全乡农民的不满,增加他们的负担,这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我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心中充满了矛盾。我知道这个方法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在土源匮乏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我们把这两个方案像两只烫手的山芋一样呈递给方书记,请他定夺时,他皱起眉头,那眉宇间仿佛聚集了千钧的重量。
方书记坐在办公桌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却无法驱散他脸上的凝重。他的眼神深邃而忧虑,仿佛在思考着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他沉默了许久,只留下一句:“让我再考虑一下,下午上班我们再沟通交流。”
楚乡长离开方书记的宿舍后,与我一边走一边讨论。楚乡长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他说:“以乡里两套班子成员个人名义申请贷款是信用社的要求,其他乡镇的不少企业都是这么做的,应该是可行的。”我内心充满担忧,不禁问道:“那到期由谁来还款呢?”他回答道:“企业运转起来后,砖瓦销售资金回笼,就可以用来还款,银行会负责扣款的。”
我虽为分管乡长,但对这种做法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安,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帮助企业贷款。不过,我觉得积土的办法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楚乡长也表示赞同。
下午,政府会议室里的气氛像深夏里即将来临雷雨之前的压抑沉闷。两套班子的成员们齐聚一堂,大家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与焦虑。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每个人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方书记的决定。
方书记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目光坚定而沉稳,开始阐述他的看法:“楚乡长、甄乡长为解决砖瓦厂的这两个关系到企业新年命运的重大问题,提出的办法可谓是孤注一掷。我理解你们的用心良苦,但责任应该由企业来承担。关于贷款问题,我建议由企业班子成员以他们自己的名义贷款。党政两套班子成员可以分别去做他们的工作,每人联系一名管理人员,我带头联系桑如贵厂长,楚乡长联系袁副厂长,甄乡长联系陶副厂长,其他成员联系其他副厂长、会计、工程师、车间主任等。让桑友贵厂长排出10个人,我们派10个同志去联系负责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这样,还款的责任和压力就落在企业领导团队身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把压力转化为动力,企业发展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赚到钱,掌握自己的命运。”
方书记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如同洪钟一般响亮。他的话语充满了力量,让人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接着说:“而对于帮助企业积土解决土源问题,我同意甄乡长的意见,但不能搞平调。要让企业按照每方土一定的价格先打欠条给各村居委会,再由居委会算到农户。农户在购买砖瓦时,按照欠条抵扣砖瓦款项。每方土的价格由企业根据成本核算后确定。这样既有利于企业核算管理,又符合公平公正、不搞摊派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