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禁室里原本很安静,以至于阮辰这凶巴巴的一嗓子吼出了回音。
是你能看的吗?
能看的吗?
吗——
三道混响回声落下,其余的人鱼们这才恍惚回神,一个个心里都在想——
这特么好像也不是我能看的吧??
一瞬间鸦雀无声。
始作俑者阮辰却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绷着一张小脸翘起一条腿,让路克斯给他检查那只脚有没有受伤。
实际上脸跟耳朵全红透了。
“海妖身上皮糙肉厚,下次不要直接用身体碰他们。”路克斯仔细看过,确认他无碍。
阮辰小声嘟哝:“知道了。”
他要把脚缩回来,脚心忽然一痒。
路克斯悄悄拿指腹挠了他一下。
“你!”阮辰眼睛倏地瞪圆。
路克斯一脸正经:“怎么了?还有哪里疼?”
“……”这人鱼就掐准了他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不会好意思发作。
阮辰蜷起脚趾在小腿上蹭了蹭:“没哪里疼。”
他偏不想让路克斯这么轻易得逞。
阮辰的小脑袋瓜冒出一个坏主意。
他伸手把准备转身的路克斯拽回来:“我还没让你走呢。”
路克斯挑眉。
阮辰不着痕迹地舔了一下上牙,又飞快瞥了一眼旁边的文森等人鱼。
围观众鱼果断别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我只说了脚不疼。”阮辰把两只手递到路克斯面前。
他眼里带了几分小心机的报复意味,故意当着众属下的面命令道:“我手疼,要你给我揉一揉才行。”
路克斯沉默了两秒。
抬眸看向他的那一瞬,阮辰从他眼底看见了一丝令人心惊的浓烈情绪。
但也仅仅是一霎那,还没等他想要分辨清楚那究竟是什么,路克斯已经垂下了眼睫。
人鱼轻轻握住他的手掌,把阮辰往怀里带过去,转头对文森道:“你们先给他们注射,我处理一点家务。”
“啊,好,行。”文森把偷听半天八卦的脑子拽回来,连连点头,“你们去忙你们去忙,我来招呼他们俩,保准今天让他们招供。”
说完,手一挥,领着其余士兵和随行军医朝海妖围过去。
阮辰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把路克斯惹到了。
但已经晚了。
他挣了一下,发现路克斯揽在他腰上的胳膊比铁还硬,根本挣不脱。
不仅挣不脱,感觉到他动了这一下,还更使劲地将他箍紧了一点。
监禁室的大门“砰”一声合拢。
阮辰被他带到了外面走廊,压在了墙壁上。
路克斯欺压上来的时候,阮辰怂地很果断:“我……路克斯,我突然又觉得手不疼了。”
人鱼充耳不闻,单手将阮辰圈在他和墙壁之间,另一只手把他的掌心托着抬到眼前。
“这里疼?”他低声问。
阮辰嘴唇动了动。
路克斯低着头,眼皮耷拉,目光落在他那双刚刚能把他手掌覆住的小手上。
“想怎么揉?”他问,“这样?”
说着,阮辰感觉到手心的软肉被人鱼粗粝的指腹摩挲过去。
痒意如闪电一路窜到全身。
阮辰猛地打了个激灵。
路克斯的眸光更深沉了一些:“还是这样?”
指骨被一根一根强制性分开,顺着从上至下抚摸了个遍,连指间的缝隙也没被放过。
说不上多温柔,些许鳞片磨过去,甚至有点异样的疼痛。
但更多的还是痒。
痒到心坎里让人浑身都想舒展的那种痒。
手心内侧照顾完,触感又转移到他手背上。
阮辰受不住了:“不揉了,我不疼了。”
“嘘。”路克斯低笑,存心不让他好过,“那边有巡逻队。”
阮辰当即哑火。
他咬住嘴唇把动静吞回去,硬生生让路克斯给他两只手一寸一寸按揉完。
“还疼么?”半晌没听到声音,路克斯抬眼问。
阮辰脚都下意识踹在了他鱼尾上,眼眶也憋红了。
闻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疼。”
路克斯“嗯”一声:“还想说要是再疼,那我只能用点别的办法。”
阮辰大脑已经完全懵了“……什么,什么办法?”
话说出口,他就已经反应过来。
人鱼给他治疗,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抬头望了一眼路克斯的唇。
和带了茧的手不一样,那会是很柔软又微凉的触感,他比谁都清楚。
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阮辰强行撇开眼,梗着脖子用他最后的骨气说:“也……也不是不行。”
半秒后,走道里传出惊慌失措的声响。
“不行不行,我不要,我开玩笑的!”
“路克斯!”
反抗被无情镇压,最后变成带了哭腔的威胁。
“我再也不跟你好了……呜……”
什么巡逻队,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阮辰恨不得扑过去跟这人鱼同归于尽。
“你是狗变的吗?!”总算能把爪爪抽回来,他怒视对方。
路克斯看他把手藏在身后,身心愉悦地摇晃尾鳍:“不是你让我给你揉手,还让我给你治疗么?”
“我这么尽职尽责,没有奖励就算了,还要被骂……”说着还真给他委屈上了。
“……”阮辰对他的厚脸皮难以置信,“你把我的手……你……”
自己存的什么心思心里没点数吗!
阮辰看一眼被弄得又痒又麻,比红烧猪蹄还红的两只手,脸气得差点冒蒸汽。
“软软不黏我了。”路克斯忽然道。
阮辰:“?”
路克斯落寞:“长耳鳍的时候说话都软,还说喜欢跟我亲近,愿意让我做这些事。”
“现在耳鳍长好了就变了。”
阮辰:“……”
他回顾长耳鳍那两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还真有点穿了裤子不认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