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在审讯室过夜吗?家里人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能不能让我找个熟人告知家里一声?”叶泽合板着脸,冷静地回答。
李成书身边的气氛陡然降低,办公室内的辅警们感受到了这一变化,都不约而同地降低了音量,甚至正在打电话的辅警声音也变得细若蚊蝇。
“成,有种是不是!”李成书显然是气急败坏,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烟雾在空气中横冲直撞,“那就请你自便吧。”
李成书冷笑一声,转身迈上二楼的楼梯,皮鞋踏在台阶上的声响如同“砰砰”的闷鼓,宣泄着他极度不满的情绪。
一分钟过后,“砰!”的一声巨响,不,确切地说是门被重重砸击的声音,震撼得一楼的天花板都跟着颤抖起来。
待到关门声响起之后,一楼的办公室仿佛又恢复了播放键,整个氛围立刻轻松了许多,打电话的辅警声音再度高昂起来,叶泽合隔着三米之遥也能感受到那话语中的嚣张之意。
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七个字:“上梁不正下梁歪”。
“同学,你要是肯服个软,咱们李所最近受了点挫折,心情不太好,既然他开了口,那你今晚怕是要在审讯室过夜了,你家在哪里,我派人替你回去报个平安。”名叫周大锤的大头辅警走了过来,如此说道。
叶恒宁对于那位反复提醒自己,深具善意的乡警可是满心感谢,他朝对方露出诚挚的笑容:“那就劳烦您了。”
周大锤爽朗地摸了摸脑袋:“哪里哪里,咱乡下人最敬重读书人啦。”
叶恒宁踏入村公所的问询室时,那个典当行掌柜早已可怜巴巴地在硬木桌子前坐了很久了。
乡警对待他可远不如对待叶恒宁那样和颜悦色,他们质询起来如同厉鬼一般凶狠,追问那只手表的细枝末节让掌柜反复回忆,简直是挑刺到了极点,以至于掌柜头顶稀疏的几根头发都似乎在考虑是否要逃离头皮。
“你确信没有遗漏什么了吗?”
“真的,长官,我能想起的事都已经全说了。”
听到这话,一名警务人员收起了笔记本:“好吧,先到这里为止,不过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的供述跟那个胖家伙对不上号,你知道后果是什么。”说完,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位警务人员注意到在一旁静静翻阅书籍的叶恒宁:“小伙子,周队长让我问问你,晚上需不需要一床棉被,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你家人了,你就放心吧。”
叶恒宁听闻此言,心中颇为感动:“替我向周队长表示谢意,至于棉被……”
“要!要!要!我们要!”没待叶恒宁说完,身后的典当行掌柜便迫不及待地抢话:“小伙子,那块手表,我给你五百大洋,我这把老骨头熬一夜是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