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微微一怔,旋即纵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夜空中悠悠回荡,似要将这无尽的黑暗生生撕裂,透出一丝天光。而后,他摘下那顶黑帽,一张迥异于往昔的、满是阴郁的面孔显露出来。
果不其然,此人正是郁照泓。
此时,一阵夜风吹过,吹起他的黑袍,猎猎作响。
李寒笙的眉心愈发紧锁:“我可以走了吗?”
郁照泓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怀王殿下,您何时变得这般天真了?莫不是以为只要抽身离去,便能将此事轻易了结?”
“你要杀我?”
“并非我要杀你,实乃时势所迫。皇帝与家父都在外面候着,此地动静不小,试问,若不叫殿下一死了之,我又如何自圆其说?”
李寒笙的修眉紧紧蹙起:“郁家百年荣耀,竟要毁于你手。”
“哪有什么百年荣耀?先祖所侍奉的宣朝早已没落,尔今天下四分五裂,大邓也不过是历史中的一瞬罢了。我郁家今日忠此,明日忠彼,也将终归虚无。”郁照泓冷笑更甚,眼中却有一层薄雾轻轻笼罩。
李寒笙冷笑一声:“我曾一度仰慕郁丞相的高风亮节,以为他之风骨能代表郁家,不为一己之私,不为眼前之利,而是心怀天下,以苍生为念。没想到啊,这百年名门,如今竟沦为了笑柄。”
“笑柄?”郁照泓一甩衣袖,眼中燃起怒火,“当年武王抢我妻时,你们可曾念及半点旧情,可曾有过丝毫仁慈?你们大邓皇族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打压异己,多少氏族被你们弄得家破人亡。我郁家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却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李寒笙:“……”
郁照泓继续愤慨道:“身为大邓皇族,你难道不应自省?兄弟阋墙,父子反目,这天下因你们而动荡不安,百姓苦不堪言。而我郁家,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中求得一席生存之地,你却在此指责,何其荒谬!”
李寒笙:“……”
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即便……即便我们有诸多过错,但你如今这般行径,与那些昏聩之人又有何异?以暴制暴,以恶还恶,不过是让这世间的仇恨烧得更旺罢了。”
郁照泓却仰头大笑,笑声中满是沧桑:“殿下,在这乱世之中,何来善恶之分?”
深夜山林,冷风卷面,犹如刀刮。
他笑声止歇时,身后侍卫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