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惧死?”苟政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苏国,眼神中仿佛有杀意涌动。
“既已伏尸盈野,多某一具,又何足道?”闻问,苏国还是那副狂傲的模样。
审视着苏国,苟政发现,此人脸上始终不带怯色,面上的无惧无畏,不像是装的。在沉吟少许后,问道:“你是羯人?”
“某乃赵人!”迎着苟政的目光,苏国沉声道。
“可赵是羯赵!”苟政冷冷道。
此时,就仿佛有一股气势逼向苏国,苏国也不禁面色凛然,眉眼鼻唇,几乎都拧巴在一起,但没有再接苟政的话。
见其状,苟政表情忽地有些激动,以一种犀利的口吻,说道:“既为中国儿郎,为何要替暴胡凶羯效命,虐我华夏子民?”
面对苟政如此大义凛然的诘问,苏国脸上的狂傲之色终于被击破了,抬眼看了看一众凶神恶煞的苟军将校,冷笑道:“尔等背反朝廷,举叛谋乱,荼毒生灵,何以出此大言?”
这,或许就是苟政他们这些人,在政治上极大弱势之处了。虽然他们一向自诩义军,并且苟政已经在着手改正梁犊举事以来那一贯的残暴、杀掠作风。
但是,在天下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一干叛逆,梁犊败亡之后,就更加沦落为不入流的残寇余孽了。而这,对于苟氏发展来说,是极其不利的,想要走得更远,就必须及时调整。
念及此,苟政对于自己与苟军的处境,突然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军事上的确危堕,但渡河而来之后,已然暂时摆脱那种累卵之境地。
相比之下,政治上的弱势,却必须得想办法扭转改变。大义名分这种东西,于强权自可嗤之以鼻,但对才发迹的苟政与苟氏集团来说,还需善加争取把握。
否则,就像眼下,妄图收服苏国这样的人,得到的只会是讥讽、蔑视的回应,目的难以达成也就罢了,还令人耻笑。
思吟几许,苟政抬起头来,平视着苏国,以一种慨然大义的语气说来:“前者部族失足,沦落胡羯,屈身事贼,虽属无奈,却也深以为耻!
今我兄弟三人,幡然悔悟,举兵抗羯,为此大志,家兄身亡于羯奴之手!苟政度德量力,虽才干不著,然既承家兄之业志,亦欲邀天下豪杰,共逐暴胡,拯溺黎元,再造乾坤!”
这大抵是,苟政第一次向外人展露出自己的志向,或者说野心。但这样的吐露,也就引发了各种惊讶,惊其异想天开,讶其勃勃志向。
苟氏部将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以好奇、犹疑的目光看向苟政,至于那苏国,在少许的愕然之后,讥笑两声,却垂头不再作讽刺之言。
对此,苟政则恢复了沉容,抬手一指,冲左右吩咐道:“带下去,暂且羁押于中军,此人单独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