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有了热乎气儿,付宁总算是踏踏实实睡了一宿觉,可是一睁开眼,又是一脑门子的糟心事儿。
活着吧!还能怎么样呢?
他就着热水吃了个馒头,又捏了一根咸菜含在嘴里,一边咂摸着那点子咸味儿,一边站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
前几天,白事铺子在院子里搭了棚子,先是停灵、吊唁,后来就是请这些吊孝的亲戚朋友们吃饭。
现在他们家也办不起什么上档次的酒席,就是四个凉菜加上一顿热汤面,就算是把事情办完了。
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捞到上桌的机会,跟着舅舅敬了一圈酒,那点儿面条就都给秃噜完了。
还是他舅舅让自己儿子跑到街上现买了两笼屉的馒头,又抄了一炉烧饼才对付下来。
事后,他表弟都没跟他要钱。
现在院子里虽然棚子都拆了,地面2上当时也给扫了扫,但是这两天又落了一层土,付宁从西屋找了把笤帚,既然要活着,怎么也得是个过日子的样子吧。
把地面上的浮土扫到一边,正房西窗底下有棵树,也就两指粗,枝条长得七扭八歪的,他也给修剪了一番,那些枝条正好拿来引火,一点儿都不浪费。
北房东边有个夹道,他绕道后头发现是一个五步宽的小空地,满满长的枯草都齐着他胸口高了。
望着一院子的枯草,他脑袋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想法是:好多柴火!然后自己都囧了一下,人类的适应能力是真强!
但是今天他是处理不了这些枯草了,福宁的这副身体是真的太弱了,就扫扫院子这么点儿活儿,他就喘上了。
昨天上了一趟街,虽然买了些现成的吃食,但是也给付宁敲响了警钟,他是真的穷!
一斤白面要三十个铜子儿,可是一个烧饼就要五个铜子儿,一块银元只能买五十斤大米,油盐酱醋更贵,肉就更别想了。
这么算下来,他这一个月的工资真的连混个温饱都费劲。
这还是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下,要是再拖家带口的,也难怪昨天那个女人在大街上撒泼,真的是吃不上饭了。
昨天付宁也去粮油店里打听了,最便宜的面就是现在西屋里的那种杂合面,十个铜子儿一斤,是玉米面、豆面、高粱面掺在一起的,搁在一百年以后算是有营养的混合粗粮,可在这年月是不养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