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曦伏着他的肩,脸上笑意还未消褪,忽然听见树枝断裂发出的响动,两人欢好后都平静了下来,此刻听到突兀的一声,不由僵住了身子,与此同时也听到了人跑远的脚步。
容曦冷下脸,扯过衣衫草草穿上。
男子语气显得有几分慌乱:“刚才是谁?”
“查查不就知道了”,容曦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被撞破的恐慌,她是如今最受宠爱的三公主,就算有宫人撞见了也不敢说出去。“怕什么。”
她边说边系好衣带,突然停住,脚底似乎踩了什么硬物,低头瞧了一眼,在月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
容曦将簪子捡起,对着月光仔细打量,隐约看清了这支簪子的构造,上面还缠着几根头发,应该是走得太急被低矮的树枝勾掉了。
男子问:“方才那人掉落的?”
“有些眼熟,似是在何处见过……”
第3章翻院墙“公主如何上去的,就如何下来……
立春已经有些日子了,天气倒是没有暖和多少。容莺穿得单薄,入夜后风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聆春无奈地责怪道:“公主还说不冷,真染了风寒又该喝药了。”
容莺怕苦,每次喝药都是强灌下去的,几乎到了喝一口吐一口的程度,而她也没有父母疼爱照看,从前宫人照料不周,差点让她被小小的风寒给拖死。
容莺显然不在意这件事,只拢了拢衣襟,自顾自道:“泊春园的绿梅被赏赐给新得宠的淑妃娘娘了,还有两棵在容昕薇的宫里,我总不能去她们那里折一枝来吧。”
聆春知道折绿梅的习惯是因为容莺生母赵姬,也没有轻易让她放弃。
“那二位恐不会应允。”
淑妃娘娘是荣安县主的姐姐,容昕薇又以捉弄容莺为乐,去找她们恐怕还会被奚落一番。容莺虽然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也不代表会上赶着找不痛快,能避着自然是求之不得,哪儿敢凑上前。
“皇宫这么大,总不能只有这两处有绿梅,不如明日再问问。”
容莺本来是准备去泊春园的,都快走到了,路过的宫人提醒聆春园子里的绿梅已经搬走。她们只好原路折返。
“那就明日再看。”
翌日一早,容莺梳洗完毕准备去国子学,洗华殿虽然偏僻,却离国子学不算太远。等她到了以后,书院还没什么人在,院子里也有棵高大的垂丝海棠,现如今海棠花也都含苞待放地挂在枝头,和她今日穿的酡颜色衣裳十分相配。
容莺听闻今日是要学礼法,其实是十分想称病不来的。
有这种想法的当然也不止她一人,等夫子到堂中坐下,往日人就不多的学堂更显得寥落。已经有人让侍从代为告假,而夫子显然也不在意,面无表情地讲自己的东西,然后让学生们挨个示范,调整她们的姿势,往往都让她们身心俱疲。
礼法是所有人都要遵守,却又最不愿意学习的东西。为她们授课的夫子知道她们身份尊贵,不能轻易打骂处罚,根本不指望她们能正经上课。
容昕薇也没有来,容莺看到她的座位空着,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像身上的酸痛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因为身为六公主的容昕薇不喜欢容莺,其他人也不敢和她有什么交流,谁若和她交好也会被一同孤立,何况容莺的身份,实在是让很多注重出身的贵女们所看不起。早早散了课,只剩两个人还没走。
李愿宁从边关回来后,祖父嫌她性子太过急躁,让她到宫里好好学一学其他贵女们是如何处事,好教她收一收那股放荡不羁的劲儿,今日是她第一次来书院,撞上的就是最熬人的礼法课。
正坐了一个多时辰,她已经腿麻到起不来了,其他人兴许是有自己的技巧,竟然一放课就哗啦啦起身走了,只剩她撑着桌子叹气。
怎么坐不是坐,偏要找最累的法子,这劳什子礼法真是有病!
李愿宁在心中暗骂完,才听见角落处的声响,一回头瞥见一个花似的貌美姑娘,正皱着眉头整理缠在一起的禁步。
容莺注意到她的视线,抬起头面带不解地看向她。
李愿宁轻咳一声,有些难为情地说:“这位女郎,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她待会儿还要草场打马球,站都站不起来算怎么回事。
容莺忽然被一个脸生的女子搭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见到李愿宁扶着桌沿面色难堪,立刻就明白了,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
李愿宁从小跟随父亲在边关长大,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性子较为直爽,挽着容莺的手臂起身,与她在廊上走了走,好活动自己坐麻的双腿,顺带问起容莺的身份。听她说自己是公主,还愣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行礼。
容莺并不在乎这些虚礼,扶李愿宁起身时摸到了她掌中的茧子,不禁问道:“姑娘习过武吗?”
李愿宁的腿恢复了知觉,步子也变得正常,手却依然挽着容莺,提到习武,语气都带着点骄傲。“我五岁开始习武,小时候跟着父亲去军营,十五岁与营中先锋比试,我与他打了平手,那还是我年纪小,若现在再比,一定能胜他。”
说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没有介绍名姓,她又忙补充道:“在下姓李名愿宁,父亲是镇北将军,陇西李氏李太尉正是祖父。”
“我是洗华殿的九公主,单名一个莺字。”
陇西李氏容莺是知道的,李太尉是随着她父皇平定天下的功臣,许多事都离不开李家人,包括与废太子有关的秋华庭之变也有他的功劳。
李愿宁身世显赫,知道她是公主也没有惊讶,神色也没有任何不自在。
看容莺没有再说话,她反而担心自己是不是话太多招人烦,小心心翼翼问了句:“公主要回宫了吗?”
容莺摇头:“不急。”
“那赶巧了,今日春光正好,我带你去看马球如何?”
“马球?”
很少有人对容莺表达这样直接的善意,她竟有些恍惚,开始担心等李愿宁知道她出身不好,会不会也与其他人一般不屑与她往来。
“走!”李愿宁拉着她就走,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容莺以为李愿宁会带着她去草场,谁知是拉着她往国子学的男院去了,那些世家公子不少都在这里听学,平日里少有女子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