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容窈的夫婿就是皇后定下的,心中自然有千万种怨怼不满,难得容莺是个乖巧倾听的人,她就将心里不满都朝她说。“等太子即位了,可有容麒好受的……”
容莺只知道“嗯嗯”地点头,最后就听容窈开始抱怨自己的驸马和婆家。
为了让皇上减轻对平南王府的不满,平南王说尽了恭维话,又搜刮了不少奇珍异宝献上。容莺甚至看到之前连马都不敢碰的萧壑在硬着头皮作画,虽然下笔利落潇洒,面色却十分紧张,显然是被逼上来的,以至于呈上画卷时的手都在微抖。
宴会后半程,大家都身心松散,也不如开始那么紧张了,纷纷好整以暇地等着圣上给评语。
容莺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并没有看到什么动向,只听忽然一声怒斥,如惊雷一般吓得她立刻清醒了过来,不由探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她的父皇神情阴鸷,面皮因为愤怒轻微抽动,暴怒地瞪着萧壑,指着他怒吼:“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众人不明所以,只能从皇上攥紧的手上窥出什么,那张画卷几乎要被他捏烂了。
萧壑显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瑟缩着跪下,以为自己的画技太差惹怒了圣上连忙认罪。
在座的众人不安又迷茫,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幅画就让皇帝这么动怒。这时候平南王站出来,问道:“陛下可否将画赐臣一观。”
萧壑跪在那里手心都是冷汗,无措地看向叔父,又看向一旁的兄长,萧成器紧抿着唇,面色凝重,只能用眼神安抚他。
皇上将捏皱的画扔向平南王的脸,他也不敢躲,画落在地上后被他捡起来。
不等将画卷全然展开,他的瞳孔一缩,手竟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扑通跪在地上,大喊:“陛下明鉴,臣等冤枉,必然是逆贼有心陷害!”
事出突然,闻人湙的反应还算从容。皇帝走上前,怒冲冲地一脚踢倒了平南王,指着闻人湙,眼眸因暴怒而赤红,扫了一圈噤若寒蝉的朝臣,说道:“念!我到要看看,究竟是谁和逆贼勾结!”
闻人湙捡起快捏烂的画纸,看到上面的字迹,稍顿了一下,还是念道:“春秋十六载,几朝梦魂惊。”
简单的十个字,不等他念完,就足以让满座面色惊骇。
春秋十六载,无疑是在明指十六年前的秋华庭之变。
当初太子容珏在秋华庭赴宴,因为谋逆罪被赐毒酒,当日太子妃正带着皇孙去靖昌侯府给母亲祝寿,平南王领兵将侯府抄家灭族。谋逆是天大的罪名,从太子妻儿到靖昌侯府无一幸免。连带着太子党羽一同死了有一万余人。
那日是暴雨天,靖昌侯府内残肢断臂混在一起,水里泡着碎肉脏器,真正的血流成河。即便兵马封道,依旧抵不住红河流出街巷,卷着令人作呕的腥气陷入砖缝泥土。
不日后,因尸体太多难以处理,被趁夜运出城外荒野焚烧填满,烧了整整半个月,黑烟飘在上空像朵不散的阴云,过路人能都闻到空气中浮着的焦臭。
随着热流飞上天的黑灰落在山野,附近的草木上都覆盖了一层令人脊髓发寒的灰屑。
手足相残,是为天理不容。
本该掩埋于心的前朝旧事一朝被提起,也不得不让在座朝臣想起皇帝屠戮手足时的狠厉果决。
此刻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有人看着闻人湙,有人看着皇帝,还有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平南王和萧壑。然而更多人是低头不语,谁也不敢看,装作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不知过了多久,阴沉着脸的皇帝终于开口,如鹰隼的目光落在萧壑身上,摄人的威严压得人下意识屏息。
“你有什么想说的?”
萧壑抖得越发厉害,说话说都不稳了,几乎要哭出来,只伏在地上答道:“臣冤枉……臣画的是南山松,何故成了谋逆之言,臣当真不知!请圣上明察!”
他盯着萧壑片刻,转身一挥手,滚着金纹的袖袍鼓动。
“打入大牢。”
皇帝摆驾回宫,群臣立刻嘈杂如受惊的鸟兽,大多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鲜有几个表情凝重。
闻人湙捏着那张写着谋逆之言的纸,反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同样准备离席。
侍奉茶水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面色苍白,抖得像筛糠似的,有更甚者直接哭了出来。大多数人心中清楚,撞上这种倒霉事,今夜的侍者没几个能逃过处死的命运。
——
良夜无月,凉风习习拂动衣衫,偏僻的宫道并未点灯。
走在略显昏黑的的路上,闻人湙静默得就像夜里的游魂,纵使穿着白衣,却依旧让人觉得他与这夜色本该是一体。
这条路又偏又黑,而不远的宫道有明烛灯火,华裳云鬓的女官与锦服郎君谈笑着往回走。
浓如墨的夜色覆在闻人湙身上,前路看不清曲折,他步履依旧从容,缓慢踏在踏在坑洼的青石砖上。
不过多久,本来只有略显静谧的宫道,慢慢响起了一阵轻而促的脚步,伴随着步摇的清脆撞击声,在黑夜中跃动着靠近。
“先生……”容莺小跑着,一边喘气一边喊。
“先生……先生等等我!”终于她追上了,喘息着扯住闻人湙的衣袖,语气十分不满。“我快追不上了。”
闻人湙没说话,只是立在原地,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抱怨,略有些恍惚地想……
他方才是停下等了吗?
应当是吧。
第16章相配她只会为了自己改变
黑暗中能让人的感官越发清晰。
容莺离闻人湙很近,近到让他闻出一缕清淡的酒气
“这条路太黑了,先生怎么从这里回去?”容莺跟在闻人湙身后,踩到不平整的砖石趔趄了一下,撞上他的后背吃痛地闷哼一声。
“公主喝了多少酒?”
连路都走不稳。
“今晚和四姐姐说了很多话,没注意就几杯下肚了,我没有仔细数过,应当不多吧……”她小声嘀咕,情绪还算好,麟德殿发生的一切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早知道该让人取灯来,我都看不见往哪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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