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容莺僵硬地被他抱了很久,想不通他在说些什么,用力推了推,却被他抱得更紧。最后只能放软语气,恳求般说:“我困了,你先放开。”
闻人湙总算松了手臂放她去睡觉,然而躺下后就被拉过了手,他强硬的将自己的五指嵌入她的,与她就这么手拉手睡觉。
容莺彻底睡不着了,郁闷地瞪着帐顶。
她自六岁以后就没干过拉着人家手睡觉的事!
——
扬州安定后,政权逐渐南移,天下大局被割裂。
容莺听闻北方战事告捷,常山郡被抢了回来。前几日她已经得知容窈与丈夫守城身亡,记忆也在慢慢恢复,只是与闻人湙的过往却大多零碎杂乱。
她总是忍不住想,也许失去部分记忆也是好事,兴许想不起来闻人湙也是她潜意识的选择。
撷芳斋并不算大,白简宁对她态度很和善。容莺以为女冠都该是仙气飘飘无欲无求的模样,倒是白简宁颠覆了她许多印象,脾气实在算不上好,许三叠来了一次,仅站在院门前就被她骂走了。
偶尔看容莺无聊得紧,她也会坐在院子里给她讲些天下大势,也没什么忌讳,问什么就说什么。
“京畿一带因为战事本来是有所动荡的,不过前些日子很快就压了下去,各地商行也被招揽,京城也是因此才能安稳。蓄养兵马需要钱财,而官商往往互相勾结,闻人湙便是先联合了京畿最大的商贾……”
容莺不解:“京畿最大的商贾不是我皇兄的人吗?”
白简宁答道:“他只是明面上,背地里另有一人,只是不曾显山露水,一直暗中遮掩。你既为公主,必定见过不少高门贵宦的夫人,想必也听说过卫尚书的继室。。”
容莺忘了一堆事,却仍旧隐约记得这么个人,疑虑道:“她似乎和卫尚书的嫡子有过一段……”
白简宁笑道:“王馥雪早年与我有过交情,她倒是个不羁的性子,只是嫁与卫尚书,并非是外人所传那般因爱生恨故意报复,不过是为了利用卫家来帮助她赚钱罢了。她往年也曾涉及走私官盐,整顿的时候被闻人湙抓住了把柄,想必也明白其中利害,便转头投靠了他,是个聪明的。”
一直到棠花都谢了,容莺看着白简宁每日出去,心中越发焦躁不安,试过许多逃走的法子也不管用,也因此越发厌弃闻人湙的到来。夜里坚持侧睡,只留给他一个后背。
闻人湙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终是忍不住将她的身子给掰了过来,问道:“你想出去?”
容莺冷声道:“我想离开长安。”
他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似的,自顾自道:“明日你可以去公主府看望容曦。”
“我不想留在这里。”
他语气闲适,漫不经心道:“那你可以进宫,以后日日在我身边,我也好放心些。”
容莺被这句话噎住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你是我堂兄,我们是有亲缘的……”
他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竟莫名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在乎吗?”
“疯子。”她骂了一句,彻底不说话了。
第二日闻人湙还是说到做到,派人送她去了公主府,驾车的人看着十分眼熟,容莺想了好一会儿,在脑子里冒出了封善这个名字,就出声叫了他。
侍卫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喉咙。她不解,一旁侍从提醒:“那是封慈,封善的孪生兄弟。”
封慈记得她以前很少认错,于是在扶着她上马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气馁,目光带了几分怨怼。
容莺没心思去关照闻人湙的护卫,上了马车后便不再多话。
如今公主府是个受人瞩目的地方,她是从偏门进去的,被侍从领着带去找容曦。知道是赵勉造反,她的心中实在是五味杂陈。这感觉就像从前经常见到一只温驯的猫,后来某一日突然变成凶恶的老虎,凶狠地将主人给吞食了。
在走去找容曦的路上,容莺的脑子里就在想赵勉对容曦的百般折磨,心中已经开始恼恨自己从前当他是个好人了。然而就在要到容曦的院子时,里面走出一人和她迎面撞上。
赵勉周身气息冷寒逼人,显然正在气头上。等走近了,容莺才发现他脸颊上的指印,以及脖子上显然是被抓挠出来的血痕。
她愣了一下,和赵勉对视上,就见赵勉冷笑一声,错身越过她快步离开了,一副连她也不想多看的模样。
第38章不肯她偏不如他们的意
容莺的记忆虽然混乱,却仍旧记得赵勉这号人物,大部分原因都要来自在于容曦。荣国公对外孙的宠爱有目共睹,因此也一心想要推容麒上位。容曦身为他的外孙女,未出嫁前便行事不羁,后来嫌弃赵勉枯燥乏味,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在宫宴中都能与旁的美男子调笑。
她以前以为赵勉是懦弱好脾气,所以才对容曦的出格视而不见,毕竟容曦也带给了他无上的富贵荣华。时至今日才明白,他不过是隐忍蛰伏,等到有一日彻底将容曦摧毁罢了。
容莺走到内室,看到的就是容曦坐在书案前,面色灰败而呆滞,上好的西域地毯上散落着砚台和笔墨。听到人声,她头也不抬地说:“滚出去。”
容莺从小被欺负惯了,下意识有些怕她,但一想到如今她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便壮起胆叫了一声:“三姐姐……你还好吗?”
容曦猛地抬头,眼中难掩惊讶:“你还活着?”
说完后,她又看到了容莺发丝遮掩下隐约露出的伤疤,随即垂下眼眸,沉声道:“看来你也受了不少苦。”
“把门关上,我有话和你说。”
容莺照做后,容曦便眼神怪异地盯着她,问道:“你我同为阶下囚,如今你却能自由入公主府,甚至穿着这等上好的衣料,被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是萧成器还是梁歇,能让他们对你网开一面?”
“萧成器?”她想了想,皱眉道:“我记不起来了。”
“你说什么?”
容莺为难道:“不瞒三姐姐,我死里逃生后重病一场,醒来便有许多事记不起来,究竟忘了多少连我自己也不甚清楚。”
她从前结识的外人很少,更不用说平南王府的世子,梁歇便罢了,怎么连萧成器都有一段?
“记不得?”容曦面色怀疑,“那要何时才能想起来,总不会连仇人也忘记了?”
她外衣半搭着,凌乱的发上没有任何钗梳,眼下也有几分萎靡的青黑,与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容莺不知道她这些时日经历了什么,只是觉得容曦才是真正不好过的那一个。她这样骄傲的人,如今却被曾随意欺辱的驸马给背叛囚禁,想必是既悔恨又愤怒。从赵勉脸上的指痕都能看出来,如果屋子里有刀剑,容曦绝对会毫不犹豫提剑砍杀他。
“是闻人湙。”她如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