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湙放下手中的药膏,走近去看她是不是在哭,却发现容莺只是在发呆,似乎是不知所措,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掉眼泪。
“容莺?”他唤了一声,容莺这才抬起脸,眼眸中染了层水光。
“那又如何”,她嗓音微微颤抖着,“你想说我不是公主?如今的亲人也与我并无干系?”
她语气中带着嘲讽,冷眼看向闻人湙。“难道多年相伴,比不上所谓亲缘血脉,不过几封书信,我便能心无芥蒂与你欢好?”
他不悦地皱眉,问道:“你所谓的父皇待不过如此,为何非要一心向着他,若你愿意,我可以重新替你安排一个身份。”
“那你要我怎么办?”容莺垂下眼,突然低落了起来。“我只有亲人,你却要我知道,原来这些亲人也不属于我,就连这公主之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为什么非要逼我,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那我呢?”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你以为我还剩下什么?”
话音刚落,他俯身去吻她。
第40章刺客“黑心烂肚坏东西”
容莺怔愣在原地,任由闻人湙扶着她亲吻,脑海中竟浮现了一丝熟悉感。闻人湙察觉到她的不专心,咬了咬她的唇瓣,有温热的柔软的东西从唇缝钻入,在她的口中细致地研磨。比起急切粗暴的亲吻,她更受不了这种慢条斯理却又绵长的折磨,仿佛是在极为耐心地捕猎,看着她一步步被瓦解。
闻人湙扶住她发软的身子,将她口中溢出的轻吟堵回去,抱着她坐在榻上,许久后她喘不过气来,脸都憋得发红,闻人湙总算放开了。
容莺的伏在闻人湙的肩上缓缓喘息,他的手落在她后腰,带起微微的酥麻感,她挣扎着起身从他怀里爬下去。
闻人湙没有拦住她的动作,倾身将她的鞋脱去。
容莺有些气闷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润泽和微红的唇后立刻移开目光。
他还颇为愉悦的轻笑一声。
此刻的容莺不知所措,满脑子都是混沌一片,只好往床榻的内侧爬过去,将被褥一股脑裹在身上。
过了片刻,闻人湙扯了扯被子。“先上药。”
容莺窝在被子里不理他。
闻人湙又扯了一下,将被子窝成一团的人仍是一动不动。他也不急,没有再催,只说:“不闷吗?”
容莺不理,过了一会儿就听闻人湙起身离开的声音。
她怕闻人湙再碰自己,只敢睡在里侧,闷得满脸通红。
闻人湙沐浴后回来,看到她还保持那个动作,轻轻扯了一把,露出被子里泛了层细汗的脸。
他一时间竟也不知说容莺胆小还是心大了,方才还战战兢兢裹紧被褥,现在就安然入睡了。
也许过几日,他应该让穆桓庭进宫一次。
室内静默无声,闻人湙静默地注视容莺的睡颜。难得看她乖巧地窝在身边,没有面露畏惧,更没有抵触的姿态,反让他觉得和从前一样。
容莺病后记不清事,起初他是不信,可这些时日的相处,倒让他不得不信了。
容莺现在怕他比恨他要多,若是日后记起来,兴许会时刻想着取他性命。
趁着容莺睡熟,闻人湙给她的伤口上了药,将她的身子往外捞了捞,动作时无意推开了软枕。他正伸手去摆正,却看到了软枕下露出的一小截尖锐。
他面无表情将簪子抽出来丢到地上,金属落地砸出轻微的哐当声,睡梦中的容莺颤了一下,梦呓似地说:“怎么了……”
“没事,睡吧。”
——
西北西南陷入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大周军马一边抵御匈奴,一边还要镇压起义军和燕王兵马。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商队了,难得有一只载着西域的珍奇异宝的商队来京,各大商行都十分欢喜。王馥雪为了向闻人湙投诚花了大价钱,就指望靠这批货物回血了,因此商队来的时候她也是好生招待。
商队足有百人,押货的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猛士。有特意从西域买来的精马十匹,必须充公上贡军队。萧成器亲自来接马,一个个看过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军队之中除了精兵良将以外,最重要的就是马匹了,而李将军带兵出征攻打匈奴,容霁他们逃去扬州,几乎将长安的精马全部带走,如今军队中的马匹良莠不齐,正需要挑几匹精壮的马去配个种。匈奴之所以强盛,也是因为他们的战马远超大周,而大周便要在武器和计谋上胜过他们。
萧成器抚着良马,感叹道:“若是军中的马都像它们一样,匈奴就不会打过来了。”
王馥雪闻不得那味道,站得远远的,说道:“那又如何,萧世子想亲自上战杀敌不成?镇北大将军效忠的可是扬州那边的人,你盼着他们好,转头他们胜了就会来杀你。”
萧成器被她呛声,仍是回道:“那又如何,我是大周的臣子,自然不能见到外敌欺辱百姓,即便我与李将军所向不同,却都希望能驱除鞑虏,让百姓安定,即便是我父王在世,他也一定是这样想。
王馥雪轻嗤一声,曼曼腰肢如芦苇般轻摇慢晃,连发丝都透着风情韵味。
媚眼轻轻一挑,说道:“还真是年纪小,想的也简单,你将人家当做同袍,人家当你是仇敌反贼,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呢?”
萧成器被王馥雪这么一说,立刻气红了脸,凑到她跟前理论。
长安出事之前,卫尚书是主张投诚的人,闻人湙进京后卫尚书就被遣回了新平郡的老家。王馥雪不肯同去,卫尚书在家中与她争执。萧成器去卫府办事,正好见到卫尚书对王馥雪动手,便上前拦了下来,还给了卫尚书两拳头。
卫尚书自知脸上无光,离京也不提带上王馥雪母子,自己走去避祸了,连钱财都不留。
萧成器救了王馥雪,十分受她儿子卫礼的崇拜,卫礼就闹着要和萧成器学武功,王馥雪就带着他拜萧成器做了师父,整日听他萧哥哥的叫。
起初萧成器还以为被丈夫无情抛下后,王馥雪该是萎靡不振郁郁寡欢才对,谁知见了面,才发现她依旧是容光焕发,浑身珠钗宝石,打扮得光彩照人,比丈夫在的时候还要自在潇洒。加上和许三叠有交情,时常出入宫中为他办事,如今甚至动用这层人脉,企图将卫礼的姓改过来。
商队的人都歇在这处的客栈,有几人来和王馥雪交涉,剩下的就趁着闲暇时间在长安四处闲逛。萧成器牵着马,卫礼坐在马上兴奋地说:“等我学了武功,以后他们都打不过我。”
这话萧成器小时候也说过,只好提醒他:“还是少结仇为妙,总打架不太好。”
“可娘亲说你就是经常打架,长大了还是做了将军。”
坐在马车中的王馥雪冷不丁开口,说道:“你萧哥哥做将军是被迫为之,能当上将军也是沾了家族的荣光,跟他打架可没什么关系。你父亲兄长都是酸腐文人,可没他这样的靠山给你在军营里胡闹,早日给我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