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十一号……”他们走的是后巷,方靖远正看着热闹,辛弃疾已找到了目标,“咦?这个十号,在那条死胡同里,跟我来!”
他领路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给身后的随从打了个手势,那些原本遥遥跟在后面的随从立刻散开,隐入各处。
方靖远原本就一个门房一个小厮,平时出入并未有人随侍身边,而辛弃疾却不同,他是从江北一路杀回江南来的,虽然天平军在耿京死后已然溃散,他手下也不过百十人,但将兵权交回朝廷之后,他还是保留了一部分不愿离开的老兵以家丁的名义跟在身边。
这也是他为何急于从商的原因之一,哪怕辛家累世豪门,再多资产,南下之后,要养这么多背井离乡的人,还要稳住自己的势力,每天一睁眼的开销就是个令人头疼的数字。
然而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在手,又拉了方靖远入股,他才有底气在临安经商。
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临安又是皇城所在,其中关系盘根错节,随便路上碰到个人,就比他的官阶要大,若是没有靠得住的关系,哪怕盘下铺子,也很难做得起来。而方靖远不光是有技术有脑子,还有新帝做靠山,偏偏又跟宗族闹翻独立出来,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专门送给他的最佳拍档。
这样的合伙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辛弃疾自然要想他所想,急他所急,从看到那张字条开始,就安排人手过来帮忙,这一路上看似逍遥游逛,实则早已布置停当,就等正主儿驾到。
丁字巷十号的门房藏在一条暗巷中,前街上的两间门头正好是九号十一号,寻常人若是不注意,压根看不到里面还藏着一间,黑漆漆的大门紧闭着,全然不似其他作坊开门迎客的模样。
不等方靖远开口,辛弃疾已大步上前,咣咣咣敲起门来,“开门!”
里面的人被他这炸雷般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响起,他也不等人开门,直接抬脚一踹,将门栓生生踹断,破门而入。
方靖远急忙跟上,也顾不得说他这般莽撞的举动是否打草惊蛇,进去一眼看到几个穿着短打的工人慌慌张张地推翻了版架,点起火盆,将旁边印好的纸张往火盆里扔,就知道这歪打正着,还真没做错。
“先救火!看他们烧的是什么!”
方靖远拉住辛弃疾,刚喊了两声,就见房后墙头忽地跳进几个人来,其中一人抬手拎起屋檐下的水缸扔过去,偌大的水缸在半空里炸裂开来,哗啦啦整缸水倾泻而下,瞬间将火盆浇灭不说,那几个工人也被浇成了落汤鸡。
“哈哈,”辛弃疾朗声大笑,“若是让你们这几个小贼在我面前做成手脚,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头!”
“你……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民宅,可知这里的东家是谁?!”一个明显是领头的工人色厉内荏地叫道:“若是我等告官,定让你们先吃上一百杀威棍……”
“那你就告吧!”方靖远走到他们面前,抬手捡起几张被淋湿了的纸页,只看了几眼,就眯起眼来,将那些纸都收拢在一堆,用大张的油纸盖了起来,“最好是连你们东家一起喊上,也省得我再多跑一趟了。”
“你不怕……”那工人大吃一惊,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忽地冷汗就下来了,“你是方探花!”
他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可辛弃疾早已让人将此处包围,莫说偌大个人,就连个耗子这会儿也休想跑得出去。
这人没跑出几步就被人一脚踹飞回来,辛弃疾抬脚将他踩住,按着在地上摩擦了一番,方才冷笑道:“你既然晓得他是方探花,就老老实实招出你家主子,省得还要劳动我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人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猛然一合嘴,狠狠咬下去。
“糟!”辛弃疾还没来得及拦下,再捏开他的嘴卸下下巴时,那人嘴里已是一团血肉模糊,呜呜地怪叫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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