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帝都的火车上,季淑贤他们没买到卧铺,只买到了硬座,九个人,买了七个座位,悦悦和昊昊跟着季淑贤和梁世聪一起坐,明辉和欣欣分别坐在了季淑萍和梁母身边,季胜航和池墨坐一起的,两个人看着行李,火车上来往的人比较多,怕有人来回下车拿错行李。
季淑贤和梁世聪对面坐着的是一对小夫妻,男人面色黝黑,脸上带着憨厚的笑,看向季淑贤和梁世聪说:“同志,你们也是去帝都吗?”
“嗯,你们也是?”季淑贤看向那男同志笑着询问。
“是的,我媳妇考上帝都大学了,送我媳妇去上学,你们是去帝都做什么?”年轻男人说着满脸都是笑意,坐在他对面,季淑贤都能感觉出来他的高兴。
季淑贤还没回答年轻男人的话,窝在她怀里的悦悦就兴奋说:“上大学,妈妈和爸爸也考上大学了,去上大学。”
对面的年轻女人本来一直闭着眼睛的,听了悦悦的话睁开了眼睛,往季淑贤他们这边扫了一圈。
目光在悦悦和昊昊身上停留了一会,随后看向季淑贤和梁世聪说:“你们带孩子去上学,你们两个都是知青吗?都是帝都人吗?”
女人审视的目光让人不太舒服,季淑贤听了她的话,脸上笑容淡了很多:“不是。”
听了季淑贤的回答,女人立刻道:“不是帝都人,你们还带着孩子去帝都啊?那你们上学咋办?总不能带着孩子去学校里吧?”
“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们自己的孩子会想办法养。”季淑贤冷漠说完,就不再看那人,低头给悦悦整理衣服。
对面的年轻女人还想说什么,她身边的憨厚男人立刻拉了她一下:“秀芬,别说了。”
鞠秀芬冷哼一声:“这帝都可不比乡下,在帝都生活要钱要票,有些人别到时候孩子没养好,学也没上好。”
季淑贤没理会那阴阳怪气的女人,抱着悦悦看向梁世聪说:“你把上面的包拿下来,我去倒些水。”
火车上太干燥了,有些渴了。
“我去倒。”梁世聪把昊昊放在座位上,站起身,从包里把杯子拿出来,随后往外走去。
梁世聪拿着水杯去倒水了,对面的鞠秀芬看着这一幕,立刻踢了她身边的憨厚男人一下:“我渴了,倒水去。”
憨厚男人听了媳妇的话,立刻站起身:“我这就去。”
憨厚男人拿着杯子去打水了,鞠秀芬扫了淑贤一眼,那一眼带着炫耀。
季淑贤没理会她,她正看着自家的两个孩子。
火车上人来人往,她照顾自己家孩子都来不及,没空去管别人。
火车均速前进,一天一夜后,终于到了帝都,季淑贤拉着两个孩子,梁世聪和季胜航几个大人拎着行李,下了火车。
站在火车站外面季淑萍舒一口气:“还是帝都舒服。”
乡下有乡下的好,但是习惯了在帝都生活,她还是喜欢老家。
季淑萍旁边,池墨看着火车站前面的建筑,双目幽深:“终于回来了。”
季淑萍往池墨那边扫了一眼:“池知青下乡几年了?”
“七年了。”
十八岁下乡,他今年二十五了。
季淑萍没再应答池墨的话,她看见季父过来了。
季父大步走过来,看着他带的东西沉声说:“先回家?”
“池墨和我们一起回家?”
池墨沉声拒绝:“不了,我先回家,我妈在家等我。”
知道池墨很久不回家,这会应该是迫不及待想回自己家的,季父没挽留,点头说:“那行,你先回去吧,有空来家里坐。”
“好。”池墨和季父说完,拿着自己的行李大步往火车站外面走。
和池墨打了招呼以后,季父转头看向梁世聪和梁母:“亲家来了,我们先回家吧?”
“好,亲家给你添麻烦了。”梁母拉着悦悦的手看向季父说。
“都是一家人,不麻烦,走吧,回家。”
季父带着季淑贤和梁母等人回家。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鞠秀芬和她男人从车站出来了。看着走在前面的一群人,鞠秀芬看向忠厚男人说:“她不是说他们不是帝都人吗?怎么有人来接她们?”
“可能是亲人吧,秀芬,咱们走吧,我们先去招待所,先安顿下来,我再送你去学校。”
鞠秀芬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不用,我自己去学校就好,我会找供销社的,你没事就买车票回去吧。”
“那哪行啊?我得给你安排好了再回家,娘来的时候嘱咐我了,要送你去学校再回家,熟悉了地方,以后我可以带大宝小宝过来看你。”
听到男人提到大宝小宝,鞠秀芬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你这身土包子样子,你去学校不是给我丢人吗?你不许来学校送我。”
鞠秀芬说完往前走,男人立刻跟上去。
季淑贤他们跟着季父回到了季家,季家的大门紧闭着,邱芳和季淑欣都不在家。
季父把东西拿进了客厅,招呼梁母和梁世聪坐下来:“亲家,坐下来歇歇。”
回到自己家,淑萍立刻放松下来了,在季父和梁母说话的时候,季淑萍熟练的找到家里放白糖的地方,冲了几碗白糖水端了出来。
“婶子喝水,妹夫喝水。”
季淑萍没忘记几个孩子,给梁世聪和梁母端了水以后,给季淑贤和几个孩子也端了糖水。
季胜航坐在椅子上瞥了自己大姐一眼,季淑萍这会已经端着糖水坐在椅子上开始喝糖水了,看她那样子,是完全没有打算去给季胜航端水的。
季胜航站起身自己去端了糖水。
糖水季淑萍已经冲好了,就是没给季胜航断过来,季胜航端过来以后看向季淑萍:“就不给我端?”
季淑萍立刻扫了季胜航一眼:“你没长手?”
季胜航:......
争辩不过,他不争辩了,他喝水。
季淑贤和季淑萍说着话,季父也和梁母说些日常的话。
季父和梁母不太熟悉,两个人一男一女也不太能聊起来,聊了一会以后,季父就对着梁母说:“亲家,家里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坐车坐了一天一夜了,该累了,要不要去休息?”
梁母还没回答,旁边悦悦就窝在季淑贤怀里说:“累,睡觉,妈妈去睡觉。”
悦悦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虽然在火车上也睡觉了,但到底没休息好,这会也累了,没精没彩的窝在季淑贤怀里,听了季父的话,她就在一边说想睡觉。
闺女想睡觉了,季淑贤来了自己爸爸家也没客气,直接看向季父:“爸爸,我和世聪抱着欣欣和悦悦先去睡觉了,娘,您也带着欣欣和明辉去休息吧,两个孩子坐车坐的挺久了,估计这会也累了。”
梁母本来听了季父的话想要推脱说不累,不用休息的,这会听了儿媳妇的话,她立刻说:“行,你赶紧带着悦悦和昊昊去睡觉,我一会就带明辉和欣欣去睡觉。”
季父给季淑贤他们准备的房间依旧是季淑贤上次睡过的房间,季淑贤和梁世聪熟练的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房间,让两个孩子睡觉。
季淑贤带着孩子去休息了,季淑萍带着梁母他们去了客房。
安排好了梁母他们,季淑萍回到客厅和季父说了几句话,她也回房间睡觉去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她也累了想睡觉了。
季胜航看人都走了,他站起身也想要回房间去睡觉。
看着季胜航也跟着站起来了,季父立刻看向他:“胜航,你先别走。”
季胜航脚步顿住,有些不爽的回头:“爸,我也困了,您有啥事等我睡醒再说呗?”
“说完再睡。”季父冷漠的扫了季胜航一眼。
季胜航拉开椅子再次坐在了季父对面:“爸,您有啥事说吧。”
“你大姐最近在乡下咋样?情绪有没有不对劲的?”
“没有。我大姐情绪挺好的,平时和悦悦有说有笑的,她喜欢悦悦和昊昊。”季胜航认真回答。
“没有就好,你和淑贤考上大学的事情,我就通知了你姥姥一家,外人没通知,你们考上大学咱们自己家知道就好,就不庆祝了。”
三个孩子考上两个,另一个没考上,就不庆祝了。
季胜航无所谓的点头:“我就没想庆祝,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去睡觉了。”
他困。
“行了,你去睡觉吧。”
季父摆摆手让季胜航去睡觉。
季胜航也去睡觉了,客厅里瞬间只剩下季父一个人了,他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才拿了钱和票出门,去供销社买东西。
季淑贤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才醒过来,她醒过来的时候,梁世聪和两个孩子都醒过来了,两个孩子都不在房间里,应该是都起床出门了。
季淑贤穿了衣服也快速从房间里出来,出门就看见季父正在抱着悦悦,一脸喜悦的和悦悦说话。
昊昊则乖乖巧巧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季父要是看向他,他就和季父说几句话,季父要是不看他,他就老老实实坐着,坐的烦了还会端起糖水喝糖水。
梁母和欣欣都不在客厅里,估计他们两个还在睡觉,明辉倒是在,季胜航在和明辉说话。
厨房那边有炒菜的声音,季淑贤往里面看了一眼,季淑萍在做饭。
季淑贤轻步走向客厅:“爸。”
季父立刻看向季淑贤:“睡醒了?悦悦这孩子刚刚还找妈妈呢,世聪怕她吵你睡觉,没让她进房间。”
悦悦窝在季父怀里,听到了季淑贤的声音,她回头看向季淑贤,对着季淑贤伸出了自己的手:“妈妈,抱抱。”
季父听了悦悦的话,立刻板着脸看向她:“外公抱不好吗?”
悦悦仰头看向季父:“外公抱好,妈妈抱也好。”
“我好一会都没见妈妈了,想要妈妈抱抱我,妈妈肯定也想我了。”
悦悦说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季父:“外公,让妈妈抱我一会,我一会再让外公抱我好不好?”
悦悦清脆的说着,大眼睛很亮。
听了悦悦的话,季父笑了,他看向季淑贤:“这孩子比你小时候聪明。”
这小孩子又想要妈妈抱她,又不想让他生气,真会说。
悦悦可才两岁啊,这小孩聪明。
季淑贤看向悦悦:“她那是耍小聪明。”
“这可不是小聪明,我们悦悦很聪明,很讨喜的。来,外公让你妈妈抱你。”季父说着,把悦悦递给季淑贤,让季淑贤抱着悦悦。
抱住了悦悦,季淑贤在梁世聪身边坐下,和季父说一些日常的话。
“你让我看的房子,看了几处,不过只找到两处比较合适的,一处和帝都大学隔了两条街,走路去学校要二十分钟,三家大瓦房带一个院子,房主是刚从乡下回来的,那房子本来都被人占了,现在还回来了,但之前占房子的人经常去找事,所以这房子她就不想要了,想卖了。”
“这房子价格合适,只要一千二百块钱,价格不贵,不过你要是买了,之前霸占房子的人可能会过来闹。”
季淑贤听了季父的话,思考一会询问:“那另外一处呢?”
这房子她要是买了就是她的房子,真有闹事的也不怕,能想办法解决的,不过有闹事的也不太好,先看看另一座房子,如果另一座房子合适,可以去看看。
“这另一座房子和刚刚那一座房子一样,只卖不租,这一座房子和帝都大学只隔了一条街,走路十来分钟也就到了,是一座小型四合院,这四合院之前也被人霸占了,之前住了很多人,四合院被破坏了一些,要买的话,估计得重新翻修一遍。”
“还有就是四合院要价比较贵,要六千块钱。”
六千块钱,季淑贤手头满打满算只要四千多点,六千块钱对于她来说,贵了。
“爸,我们能先去看看这两处房子吗?”
她手头的钱是不够买四合院的,买院子倒是够的,不过她有点想买四合院,可以先去看看,如果院子合适买院子也是可以的。
“能去看的,明天带你们去看。”
“好。”
要去看房子,因为是一家子人要住的,所以第二天梁母、梁明辉和欣欣也跟着一起过去了,季胜航和季淑萍这会不用上班,两个人也跟着过去了,准备去看看房子是啥样的,也帮季淑贤参考一样要哪个房子比较合适。
季淑贤和季父他们是先去看的季父说的院子,这院子和梁家在老家的院子有些像,不过比梁家的小一些,是三间大瓦房一间厨房,还有一个一百平左右的院子,这院子以前应该是种菜的,院子里还有种菜的痕迹。
梁母看着这院子,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她看向季淑贤说:“这院子蛮好的,住在这里可以种点菜,自家也不用花钱买菜了,现在城里也让养鸡鸭了,还能养几只鸡留着下蛋吃。”
季淑贤点头:“这房子是不错,爸,另一处房子呢?不是离这处房子不远吗?我们现在能去看看吗?”
四合院,是老式的建筑,她以前住的就是四合院式样的房子,她心里还是有些想要四合院的,不过手头的钱不太够,先去看看,如果四合院比较好,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买下来。
“在前面一条街,我带你们过去。”季父说完,大步往前走。
明辉抱着昊昊往前走,悦悦则拉着欣欣的手,跟着一起往前走。
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到了季父说的四合院,这四合院,看见大门的第一眼,季淑贤就有些喜欢,这大门是木门,还是禅香木,这可是好门啊,在他们那时候能用这样的木头做门的,都是高门大户。
季父推开了门,季淑贤跟着季父一起进去,走进院子,就看见了院子里有一座亭子,亭子被破坏了,上面的柱子掉皮了,一些石凳子也被破坏了,院子里还有一座假山,假山上面啥都有,还有放着土的盆。
季淑贤随着季父往里面走,看到了一个小池塘,小池塘被土填满了,不过地势很低,两边围着柱子,从柱子的圆形能看出这是池塘,但是现在已经被填满用来种菜了。
四合院,前院被破坏了,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这是四合院的,还是有些古朴的韵味的,季淑贤看着这院子,心里蛮喜欢的。
跟着季父一起到了后院,后院比前院破坏的严重多了,后院的厢房竟然还有隔板,后院的土地也被划分的一块一块的,院子里还种了几棵杨树,杨树上还栓了些晒衣服的绳子。
梁母也跟着季淑贤他们一起往里面走,看着这院子,梁母感叹:“这院子真大。”
“这是四合院,这附近有很多这样的四合院,大部分四合院都是住着人的,出手卖的很少,这家主人从乡下回来以后,联系到了国外的亲人,准备去国外了,所以就想把这房子卖了。”
“这房子很大,家里来客人了也有空房间招待,这房子离帝都大学也很近,淑贤和世聪上学也方便。”
“这房子后面就是帝都附属小学,欣欣上学也方便,前面还有一家中学,一中,住在这里,明辉上学也是很方便的。”
季父平静说着,虽然他没明着劝说季淑贤定下这处房子,但是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他是希望季淑贤定下这处房子的。
季淑贤心里也对这房子比较满意,这房子比那院子大了两倍不止,而且这房子是四合院,和她前世住的房子很像,她有点喜欢。
“爸,这房子,能少了吗?”
季父听到季淑贤的话,就知道季淑贤是想要这房子的,他微微笑:“想定下来?”
季淑贤点头:“这房子还不错,挺想要的。”
梁母在一边听了季淑贤和季父的对话,她沉声询问:“亲家,这房子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