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感觉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点儿什么,不然就挂上了狂傲无礼的名头,他低头叉手说道:“哪里,是卫将军有意承让。”
卫宁却不肯接受他的谦虚:“不是,输了就是输了,李壮士不必过谦。卫宁对李壮士在寸距之间打出的重拳很感兴趣,不知这叫什么拳。”
李嗣业微微一笑说:“这是寸拳,需要长久训练和一些技巧。”
卫宁点了点头,主动站到了一边,他此刻有些神思不属,显然扔在琢磨这寸拳。这人是个武痴,除了对敌之外,似乎对别的都不感兴趣。
李隆基对站在外围观战的太子和杨洄道:“太子怎么来了,驸马也来了,你们可都是为了朕而来?”
太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叉手行礼:“儿子拜见父皇。”
驸马也走上前,与太子之间相隔了一段距离:“拜见陛下,杨洄听说陛下在民间寻得奇人,复原了秦宫失传已久的晾皮配方,一来向陛下祝贺,二来借陛下的恩泽,也想尝一尝这失传千年的古味。”
李隆基捋须一笑:“想沾朕的光,可以,待会儿到楼中品尝,嗯,太子也去。”
太子李瑛忌惮地侧头看了一眼杨洄,叉手道:“儿子遵命。”
没有人再言语,场面一度冷下来。李嗣业在后面看出些道道来,太子李瑛在李隆基面前显得太过拘谨,甚至还没有杨洄洒脱自如,亲疏远近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京兆府李岘等人站得虽远,李隆基也没有漏下他们,抬头问道:“李岘,怎么?你们也是想沾朕的光,前来品尝美食乎?”
李岘恭恭敬敬地上前,叉手礼道:“陛下,臣下不敢打扰陛下兴致,只不过今日前来是为了查一件案子。”
李嗣业心头一紧,难道说杨洄与京兆府也勾搭上了,非要在今日断自己的前程,还要致他与死地?
李隆基看了李嗣业一眼,问李岘:“哦,是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请陛下恕罪。”李岘突然双膝跪在了地上,叉着双手禀报道:“下官御下不力,京兆府竟出现了豢养地痞恶怒之人,三番四次巧取豪夺,险些致人死命。”
李嗣业松下气来,同时还有些惊讶,京兆府这些人出现得恰到好处,不需要李隆基过问,就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隐瞒了一些人,也隐瞒了一些事,怕是今天所有的账都会算在这个骆兴常的头上。
李隆基点了点头,突然对李嗣业开口问:“此事和你有关?”
还没等李嗣业说话,京兆府尹李岘主动抢话说道:“这位李嗣业确实是本案的苦主,户曹参军骆兴常贪赃枉法,在京兆长安万年地面上纠集地痞浮浪,名为熊火帮,专干敲诈勒索之勾当,为了抢夺李嗣业的家传凉皮配方,三番四次派人出手欲杀人灭口,更将京兆府大牢当做其私狱,这是臣之过失,请陛下降罪!”
李岘说完之后以头触地,纹丝不动,倒像个老乌龟在那里趴着。
骆兴常惊恐地抬起了头,他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当他满大街狂追李嗣业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把他的后路完全断掉了,所有的罪孽,所有的屎盆子都朝他一人头上糊来。
封大伦轻而易举地脱身了,顺便还能把以前干的那些恶事栽赃在他的头上。
他回头去看驸马,驸马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就好像没有他这个人。
“陛下,”骆兴常突然挺起膝盖向前爬,却被千牛备身踩住了肩膀踏在了地上,嘴啃着泥土,丝毫不能发出声音。
李隆基无视罪官,只朝李岘看了一眼说道:“既然是你们京兆府下属官员,那此案你们应当避嫌,犯人交由大理寺来审理。”
他说完之后,便转身往楼内走去,突然又停步回过头来说:“李岘,你也进来尝尝这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