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这个词落在霍长君耳朵里是多讽刺啊。
她有家吗?
是被血洗的天幕城还是阴森冰冷的长春宫?
哪里是她的家?
她能回哪个家!
霍长君看着眼前的谢行之,他大抵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她最恨的人就是他了,比禄军山父子还要恨。
她张了张唇道:“谢行之,我的家就在这里,不用跟你回去。”
她的话一出口,谢行之的眸光就“噌”的冷了下来,最后一丝温情都没有了。
他舔了舔唇,扯了扯嘴角,压抑着怒火道:“你的家在这儿?和谁?他吗?那我呢?霍长君,你别忘了你可是朕的皇后!”
霍长君也笑了,“皇后?你见过哪个皇后活得我这么窝囊?谢行之,我已经百般退让了,你要权我给你了,你不想被霍家军威胁,如今霍家军全军覆没,成了历史。”
“你还想要什么!”
她忍不住怒吼质问。
这三年来,她每日每夜都饱受煎熬,她眼前的平静安稳是霍家军几千条人命换来的。有哪个皇后,哪个将军窝囊成她这样,连最后都被抛弃了还不敢问一句为什么?躲躲藏藏活得像条狗?
她害怕与谢行之对峙,害怕他一张嘴就回答因为你姓霍,她的姓氏成为了她的原罪,她害怕最后所有的因果又变成了自己的错。
她总是在被谢行之强盗逻辑带跑,她总是在无形中承担他的错误。
这样的错太沉重了,她承担不起。
霍长君的情绪突然爆发,让小孩也吓坏了,这三年小孩几乎没见过她发脾气的样子,她总是笑呵呵的,哪怕活得很艰难,但她从来没发过脾气,更不曾像今晚一样歇斯底里。
“我要你回家!”谢行之脸色微变,黑眸阴郁,磨了磨后槽牙,隐怒道,“我还不够仁慈吗?哪怕你与他乱了身份,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呵,乱了身份?既往不咎?”
霍长君都要被他弄疯了,他哪来的资格永远那么高高在上?他哪来的资格永远都在审批别人,一点点的恩惠就足以让人抹去他带来的痛彻心扉的伤害?霍长君的怒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彻底撕碎这团棉花,她甚至要被这团棉花的强词夺理逼疯了。
她红着眼眶哑声道:“你既往不咎什么?谢行之,你凭什么既往不咎啊?”
死的人都是她的弟兄们啊,都是追随了她霍家数年的亲信,他们都是因为他而丧命的,他们有什么错?所以他在既往不咎什么啊?
他不该忏悔吗?
她说:“谢行之,你还是追究吧。”
他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他是在意的。霍长君也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一声,口不择言道:“我与他不仅乱了身份,还曾行过鱼水之欢,你知道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吗?谢行之,我、”
“够了!”
她还想再说,她想自己可能也是疯了,竟然要和这个男人比下贱程度,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事情,可他心底根本就不会为了那三千五百个将士们的死亡而感到伤痛,更不会忏悔自己曾抛弃过他们。
只有这种戳痛了他身为男人、身为帝王尊严的龌龊事,他才会真的觉得愤怒与痛苦。
她想,他也该疼一疼了,凭什么永远都是他犯的错,让她来承担。
她问:“谢行之,你也会疼吗?”
谢行之红着眼揪着她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她忍不住皱眉,林晨绍想帮忙,却被燕七强行带走了。
霍长君见燕七真的动手且动作粗暴,心下真的有些慌了,“你们干什么!”她疯狂挣扎道,“放开他!他腿上有伤!”
小孩的哭声又回荡了起来,林晨绍想反抗,腿却根本抬不起来,还抱着孩子,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没两下就被燕七却带着人捆了起来,塞进了马车。
“木娘!”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