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猛地摇了摇头,从畅想中回神。看着桌上新做的玉箫,光滑透亮,音色极好,他想给长君却不敢再触怒她。
谢行之自嘲地讽笑一声,然后又唤了个小太监进来,问:“玉清池的温泉可收拾出来了?”
小太监点点头,道:“李公公早就命人收拾好了。”
谢行之点点头便让人出去了。
天色微凉,长春宫里,近来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次数多了不少。
霍长君眉色浅淡地看着眼前的李太医,先前最了解她的张太医因为苏怜月被囚,生怕自己会被牵连,早早地就辞官归去了。
如今的李太医在太医院任副院首一职,年岁约莫四十,这般年纪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属实有几分本事。
他撤了小枕头,低声温和地询问道:“娘娘近来可曾觉得腹中有何不适?”
霍长君面无表情地摇头。
见状,李太医也并未显露什么异样,只是点点头,道:“娘娘近来情绪多有失控,想来是常日闷在房间里所致,虽是冬日却也要常常开窗透气,若是天气好,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霍长君依旧没什么表情,略微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李太医也人精得很,见霍长君困乏了,便立即道:“臣告退。”
连莺便忙将人送了出去,留下连雀在房里伺候。她心思深便多问了句,“娘娘近日常常多眠困乏,是真的困还是身上有哪儿不舒服?”
冬日渐深,屋子里已经生了暖炉,再过些日子要下雪了也难说。
她一只手揭开茶盖,然后端起来轻抿了一口,低道:“屋子里太热了,乏了。”
连雀见她虽是怠惰了许多,平日里吃食和睡眠也还算好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也没再追问下去。
晚间的时候,谢行之又来了长春宫。
分明每次来,不是他生气就是把霍长君惹得气急败坏,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霍长君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发火,想要撕碎他那张脸,可有时候又没有精神和他争执。反正,到了最后败下阵来的一定是她。
谢行之边喝着温热的鸡汤便道:“太医说让你多出去走走,玉清池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过几日可能就要下雪了,我带你去住几日吧。”
她不喜欢下雪,玉清池四季如春,可以避免这些,也可以温养温养她的身子。
霍长君手里拿着一个肉饼,嚼起来有些硬,但她喜欢,这是谢行之特地找来了边关的厨子做的,偏好她的口味。
她听着谢行之的提议,放下肉饼,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喝了两口汤之后,不咸不淡道:“我吃饱了。”
谢行之微怔,也放下手中的鸡汤,道:“你不再多吃些?”
霍长君却道:“三日后去玉清池吧。”
两个人鸡同鸭讲,谢行之微愣,“这么急?”
可是一对上霍长君的目光却乖乖地点了头,道:“好。”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可霍长君已经起身了,谢行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眸色微暗。
身旁的连莺却是乖巧道:“娘娘说了,陛下用完膳便可以回去了,娘娘要关宫门歇息了。”
谢行之:“……”
是了,从霍长君回来,凡她清醒着的时候他没有一日能在这长春宫留宿。
他不敢强逼,便只好示弱让她心软,可哪怕他在长春宫门口蹲了一整夜,冻得人都僵硬了,霍长君也不曾出门看过一眼,只一个宫女出来给他送了件大氅,原以为是霍长君心软了,一问才知,她已经睡下了,且睡得很熟。
谢行之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们尽早收拾东西,三日后我带皇后出去。”
“是。”
而房间里的霍长君吃完饭,让人服饰着卸了钗环,洗净了脸便安稳地睡下了。
她的手服服帖帖地放在腹部,腹中绞痛难忍,唇瓣溢出一丝鲜红,她用手擦了擦,不曾发出一丝声响,然后状似无意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闭眼睡了过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吐血的?
霍长君想起自己第一次察觉到身体异样的时候,那日她刚和谢行之吵完架,还不容易安生两天,她与谢行之话不投机便又要开始争吵。
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恨不得砸碎谢行之的脑袋,让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她站起来的那一瞬感受到更多的却是头晕和眼前漆黑,她强撑着身子不曾表现出任何异样,等谢行之拂袖而去之时她才将唇瓣里的那口血吐出来。
她神色呆滞,看着鲜红的血液,翠娘是怎么说的,“若不复发保你平安无虞,若是复发……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你自己好生掂量。”
所以这几年,林晨绍一直好好照顾她哄着她就是她生气郁结于心,霍长君看着手上的鲜血。
报应,真就是报应。
她躺在床榻上,不愿再多想,近来别说和谢行之吵架了,便是和他再多说一句话的心力都没有了。
旧病不曾复发之时,她仗着自己心无顾忌以死威胁,可真的当死亡来临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没活够。
她悄悄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她可以死,可她不想死在这里,她不想困死在这座冰冷的城池里,不想躺在一个不爱了的人身边,更不想日后的墓碑上都要刻着别人的名字,成了别人的所有。
她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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