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宫门就在谢行之眼前一点一点关闭,霍长君和谢行之一个站在里面一个站在外面,就像是分隔了两个世界。
一阴一阳,一生一死。
谢行之紧紧地捏着手里这块玉佩,他恨不得就此捏碎它,可是它身上又残存着一丝丝霍长君的温度和气息,让他舍不得。
李德让也是极度心虚,谢行之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那几天,嘴里一直念叨着皇后娘娘,他几番上门依旧请不动人,便自作主张去寻了太后娘娘。
只是懿旨要到了,霍长君也不得不来。
偏偏没想到撞上了燕七前来汇报,何树一家竟是全部自裁了。
叛国之人,而且已然身死,谢行之为何还要如此重视,派人时刻监控着。如此不合常理,霍长君不可能不过问,一问所有的腌臜阴私便都见了光。
如此,霍长君不仅没有再见谢行之,便是太后的懿旨也成了废纸一张。
她也更加阴郁自闭了。
只这些李德让也不敢和现在的谢行之说,他死死地盯着那紧闭的大门,分明没了丝毫希望,却依旧不愿离开。
冬日的雪绵延数日,落在他身上,现在更加可悲凄凉。
而门内的霍长君也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腹中绞痛如斯,实难再站立,最后是靠着连雀被扶进了房间里。
长春宫里烧起了暖炉,烧得热烘烘的。
霍长君整个人都被埋在了被子里,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是浑身冰冷的。她就像是被浸泡在了雪水里,整个人都凉得刺骨。
连雀惊得想叫太医,却被霍长君拉住了手,她一张嘴便是满嘴的血腥味。
“别去了,没用的。”她嘶哑道。
她的身子自己明白,已是强弩之末,如今药石无灵,根本就是白费功夫。
她想起翠娘说的话,多则一年,少则三月。
看来,她是没有几个机会多活些日子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她想再见一次春日阳光灿烂的模样。
她眼底又浮现了父亲的身影。父亲常说她冲动,瞧,如今她是否沉稳了。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心肺疼得难受,笑得艰难便放弃了。
父亲还说,过刚易折。她扬了扬唇,大抵就是这般场景吧。
许是人快死了,便总能如愿。
从前见不到几次的父亲,这几日每每都能入梦相见。只是梦里,父亲已不再骂她责备她,而是望着她满眼愧疚,总是含泪不语。
她想伸手擦去父亲眼角的泪,却总是够不到。
她忍不住想,也许再过些日子就可以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