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惜提起苏怜月,直白地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实,就是想知道谢行之是否和她一样,也带着过去的记忆回来了。
甚至她会觉得这样也好,她就有理由让谢行之自己提出退婚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白痴了,谢行之上辈子图谋皆有所得,怎会愿意轻易放弃。
她扯了扯嘴角,看着谢行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冷道:“谢行之,不管你是不是回来了,这个亲结不成。即便是你想夺权,盛京城有那么多名门贵女,不缺我一个。”
“长、”他情急唤了她一声,可看着她冷淡如霜的眼眸又不得不改口,“霍姑娘,我……我是真心想娶你。”
他眉眼间带着少年郎的青涩与害羞,瞧那眼神不似是带着上辈子记忆的谢行之,那个人阴鸷偏执,又怎会有如此清澈的眼眸。
他着急道:“这桩婚事确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昨日我初见你便被你的、”
闻言,霍长君忍不住笑道:“被我的什么?不知礼数还是莽撞冲动?谢行之,若你昨日是初见我,那我便告诉你,你我之间便是花上十年你也不会爱上我,你这些话听起来便有些可笑了。”
她又打量了一圈他的身形,然后上前逼近一步,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容他躲闪,冷声道:“若你方才说的都是装出来的,谢行之,你知道的,你我之间回不了头了。”
谢行之看着她那双明亮有力的眼睛,她待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所以便连他可能假装失忆这种情况也统统考虑清楚,她轻易不会再信他了。谢行之对此心知肚明,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根本不给谢行之反驳的机会,但凡多让他开口说一句话便容易入了他的圈套被他诓骗,这是她从前的血泪经验。
甚至,走远了好几步之后,霍长君才顿步又忠告道:“边关寒苦,长君劝殿下还是早日回到繁华的盛京城为妙,否则,战事一起,刀剑可不长眼。”
她的背影走得毫不留恋,夹杂在黄沙里竟还带着几分少年的英气和骄傲。
谢行之一时间迷了眼,有些痴恋又有些难受,心口泛滥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燕七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赶紧扶住他,关心道:“主子,您没事吧?”
谢行之脸色白得吓人,却是执拗地摇头道:“无碍。”
回了营帐里的霍长君心里也压着事儿,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一口,然后皱眉沉思。
谢行之的行径表现得很生疏青涩,可她却总觉得不安,隐约感觉他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她又找不到他也回来了的证据和理由。
霍长君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最后抿了抿唇。
待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她秀眉一拧,眼神中透着戾气。
她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退婚理由。
灯火通明的帐里,霍成山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一拍桌子,怒斥道:“你简直胡闹!”
霍长君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一步。
旁边的林山河看着她也是叹气,他苦口婆心地劝道:“长君,你这事做得实在是糊涂啊!即便是你真的不能生育,也可以叫军医私下为你诊治。可你倒好,大摇大摆地出去找大夫,还、还告诉路上每一个相遇的人,这!你这!便是诊断出来没问题,旁人也不会再信了,你这是在毁坏自己的名声和清誉啊!”
霍长君低垂着眉眼,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只是听其他婶婶们说若是常年手脚冰凉便是体寒,将来恐怕难有子嗣,我、我便……营里的军医又不擅长这些女儿家的事情,我自然是只好去找外面的大夫了。路上遇见同袍,他们问我去做什么,我也不能撒谎啊。爹,不是你说的,为人处世,理当诚实正直,不可做奸诈哄骗之事。”
霍成山见她还一副自己没做错的模样,气得站起身来,到处找东西要收拾她,没找着趁手的,便把手边的笔都砸她身上了,怒道:“我叫你正直诚实,可没叫你把这些私事都昭告天下!”
“也、也没昭告天下,就告诉了几个相熟的兵,还有守门的陈叔。”
她还煞有其事地数着到底有几个人知道了,霍成山气得真的上手就要揍她,还是林山河拦住了,他劝道:“长君年纪还小,她不懂这些事,更不懂流言蜚语的厉害,怪不得她,你消消气。”
“不怪她?那怪谁?怪我吗!”
霍成山对着林山河怒吼。林山河也是个暴脾气,顿时直起了身子,回怼道:“你自己的女儿体寒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父亲的!你个老东西,一心只有你的兵,你的兵,好好一个姑娘给你教成了个小子,还不是你的疏忽!要是她娘还在、”
顿时整个营帐都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