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山常年不变,比之人世无常,比之神界秩序,槐愚仙君住的这儿多了许多自在,但是最近,又很是不那么自在了。
不久前,予绎出了结界离开无根山时,槐愚仙君就开始精神高度紧张,末址现出结界这样的事情,连着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他有印象的,一回是迟默当君上的时候遭遇妖鬼之乱残部偷袭末址之境,凌珩之师尊元神被重创;一回是迟默受心魔控制,末址之境中的邪祟瘴气差点外泄。他无根山是个好地头,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容易担惊受怕,毕竟出事被牵连的总是头一个。
槐愚仙君不晓得这一回末址之境又遭遇了什么事情,想进又进不去,消息亦通不了,一连几个夜里被梦扰的睡不着。似乎总清清楚楚看着末址浊息化成的千军万马,从天际向他无根山而来,隔着一方莲池定定地站住朝他怒吼,吼他干什么他不晓得,吼的是什么也听不清楚,单是看那些嘴型,他脑壳都痛。而执掌兵马的将领却不是当年的迟默,换成了戎装裹身瞧不清楚身份的人,一杆长缨枪握在手中睥睨望着他,自己的原身,那棵老槐树迅速枯老死去,唯留着清醒的神思也望着睥睨他的那双眼睛,陌生又熟悉。
所以当晨起疲懒着见到霁欢倒在莲池边时,他有一瞬的慌神,觉得就跟梦中那睥睨他的将领一样
待将霁欢安置好时,槐愚探了脉息,才发现她不过是内息不稳导致的晕厥,这晕厥也最多不过半天就能醒来。槐愚仙君一手煮茶得手艺这个时候并派不上用场,不过只能自己在煮着一壶没有灵魂的茶水打法寂寂时光,焦急等着霁欢醒来,要问一问末址近来出了何事。
霁欢醒的倒是比槐愚计划的快,起来感谢了槐愚一番后,听他问道:“看来那夫子所言非虚,姑娘这内息不稳竟到现而今都不见好转?”
“仙君见笑了,末址结界之强饶是我都拼了三次才拼出来,头一回这样硬闯,这才扰了内息。”霁欢答道。
“说来,小老儿也是想问姑娘,末址可是又出了什么大事再现了结界?姑娘又是为何离开末址?”槐愚仙君忧心道:“莫不是姑娘是出来搬救兵的?”
霁欢听罢,忍俊不禁道:“仙君慧眼,不知末址在六界何处可以搬到救兵?”见槐愚哈哈大笑起来,又道:“末址确实出了些事情,倒发现的尚早,暂未酿成什么大祸。恐怕因为末址复苏时间尚短,才如此轻易触发结界。而几位师尊也未离开末址……况,还有君上音楠,仙君倒不必担忧。”
“那姑娘……”
霁欢喝了槐愚递过来的一盏茶,润了润口,压住嗓子中的血腥之气,故作轻松道:“我不过逍遥闲人,野鹤浮生。如今无事,四处游历罢了。”
槐愚在无根山驻扎这么些年,打交道的也总有些头有脸的神仙,有头有脸的神仙虽然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但些微语气的不对头,他捕捉起来向来是一把好手,所以,饶是霁欢不痛不痒地说了“四处游历”还“罢了”,他也能听出霁欢心里藏着不便于道给外人的隐秘,既是有隐秘,他便遂也不便多问。
“无根山住着的另一位不在?”霁欢突然想起予绎,问道。
槐愚将先前之事一一道完,说予绎回了九重天,要去查一查是否是天帝又对末址排了什么计划。
霁欢想了一想,缓缓道:“应不是九重天上所为。”
“姑娘可是知道缘由?”槐愚见霁欢神情严肃,追问道:“昨日,陌桑神君与殿下一道从天宫回了无根山,与小老儿说了一嘴,也道不是天帝谋划。不过……二人欲言又止,跟着一道走了,说是有其他要事要办,我心里想着,莫不是……”
“莫不是如今的苗头背后引着的是一桩更大的阴谋,连天帝都还无从探知?”霁欢目光如炬,盯着槐愚问道:“仙君想的,可是这个?”
听罢槐愚肯定的回答后,霁欢想着自己不便于再作停留。在天帝之前,她需得找出这个因由或是背后的阴谋,想到此处,突然起了一个念头要回一趟极界瞧瞧。念头起来便作别了槐愚,槐愚送别霁欢到门口时,又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