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密谈(1 / 1)

玄隐剑 钟山隐士 1025 字 1个月前

“你有话要说。”直拔云霄的峰顶,只剩顾云天和顾柔两人,加上顾柔怀中抱着的小白狗。顾柔一顿,还是答道:“没有。”“忍了一路,现在没有外人,为何又不说了”顾云天侧头看了她一眼。“我…父亲,小缙曾被敌人所获,您难道不怀疑那人怎会轻易放他回来又会不会反将他安插在我教,对我们不利您为何还要接纳他”顾云天轻轻抚摸着那小狗的后颈,露出慈祥的笑意:“你辛苦教养十几年的狗儿,会因为被别人抱走过一段时间,就不要它了吗”顾柔一噎,心中升起复杂的感觉,一时接不下口。“你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顾云天将手指放入小狗口中逗弄,那小狗温顺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却丝毫不会用牙咬,顾云天赞着“真乖”,连眼角都弯了起来。“是…不瞒父亲说,我此前以为您眼里容不得丝毫差错,却不明白,江朝欢数度失手被罚,您却为何又重新重用他”“你可曾听过一句话”顾云天收回手,赞许地看向顾柔。“使功不如使过。他曾立下无数功劳,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难保不会生出别样心思。借谢府一事给他些教训,才能磨灭他的心气,明白卑顺服从。之后再推恩提拔,加以抚慰,让他尝到一点甜头,才更知登高履危,唯有驯顺忠诚一条路走。”顾云天谆谆教诲:“所谓恩威并施,就是要让人无从琢磨猜度,唯有战战兢兢不敢逾矩,方是御下之术。这些道理,你日后会慢慢明白的。”“什么…之前…爹爹难道不是因为他办事不力而怀疑只是御下的手段”震惊、迷茫混杂交织,顾柔蹙紧了眉头。“任何人,我都不会全然相信,包括你。”顾云天振臂转身:“所以无所谓怀疑与否,只要他还能为我所用,还不得不为我所用,就尽在我掌握之中…”纵声狂笑,响彻山巅,吓得怀中小狗缩进了衣襟里。顾柔犹豫了一会儿,悄悄退下。能让妹妹如此痴迷回护,能滴水不漏,却又让她莫名不安,他的恭顺服从之下到底有没有所隐藏…这个人,真的能在我们掌控之中吗…顾柔袖中的手握紧了圣教令,倏然回头。幽云谷,次日清晨,六人便拜别教主,取道汴梁。这是近两年来,顾柔第一次出谷,论行走江湖的经验资历,她都逊于其他人。但教主授予她圣教令,已经足以她在教主眼中的位置,甚至她几乎从不显露的武功,也让几人不敢小觑。在外的一切行程,自然也都以她为首,由她决断。但顾柔仍保持着向来的端方温和,从不擅专,总是与几人相商决定,展现了不凡的气度。然而,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却有些微妙的诡异。顾襄记恨上了顾柔,讨论任务时总是与她唱反调,处处针锋相对,平日则不与她同桌吃饭,住同一个客栈,碰见只有白眼相向。不知为何,她也不再时刻跟着江朝欢,反而客气疏远了许多。岳织罗和江朝欢本就寡言少语,惯于独来独往。就连从前话痨的小缙,也总是一个人默默走在最后,心事重重。唯有鹤松石尽力地周旋于几人之间。行路时,作为顾柔与顾襄的传话筒。在气氛紧张时,充当和事佬,不停说小话调处。小缙落后独行,他也不近不远地等候。也幸好有他,让这貌合神离的六人一路相安无事地到达汴梁。几人未立即进城,在郊外的一座破庙先安顿下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顾柔首先提议:“我们或许不必过早联系路堂主。伺机围候在侧,待第一批胆大包天的人现身动手,正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你这是用路堂主的性命做诱饵,换自己的功劳,简直不择手段。”顾襄翻了个白眼,反驳道:“难道你能保证她安然无恙还是你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生死”“我只是说无须叫路堂主知晓,还可以暗中保护,出现意外,亦足以相救。”顾柔并未生气,仍是平和地解释。“是啊,论起武功,智谋,德行,口才,全天下谁能比得上你掌令左使既然你如此有信心,等出现危险,就全仰赖你的大驾救护了。我们几个也没什么必要在这了。”眼见气氛又僵持起来,唯有小缙拉了拉顾襄,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鹤松石堆起笑脸,将两人隔开,说道:“左使是胆大心细,指挥若定。右使是虚怀仁心,推己及人。两位各有侧重,所以难免有一点分歧。但今日天晚,无论如何来不及进城了,不如我们明日再商量此事。”几番苦口婆心的劝说,顾襄终于停下了不依不饶的故意作对,独自走到角落休息。顾柔感激地向鹤松石一笑,邀他出去说话。江朝欢暗暗摇头,简直无法相信,这会是被门中人说“硬得像块石头”的鹤松石。当年以耿介朴拙,直言直语着称的“断金一剑”,变得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十三年风霜,到底有多少未知、难明的事情在悄悄改变到底有多少初心、本性于宿命洪流中颠灭沉沦江朝欢自嘲地一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违心之言张口可说,无义之事信手便做,自己也早已不是十三年前的那个人了。他独自坐在窗下,思绪正漫无目的地游荡,突然感觉到一束目光时断时续地射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襄。这一路上,顾襄似乎都在避着他,却又常常偷偷打量他,而眼神相接时,又会紧张地移开。难道是教主给了她一个监视自己的任务还是她发现了什么江朝欢状若无事地站起,几度左顾右盼后闪身出门,转入庙后杏子林。他尽拣着偏僻的小路,时而回头张望,似乎害怕有人跟踪。一直绕出了杏林,走到了一座水田蔬圃连绵不断的村头拱桥之上。借着月色,他俯身寻找,半晌,终于满意地挪开桥上一块红砖,往里面塞了张纸,又将砖块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