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脚印蜿蜒而至的尽头,谢酽身形软软垂着,被谢桓提在手里,一动不动。
谢桓悠然似闲庭信步,身后顾柔却始终落后几丈,追他不上。
见江朝欢与顾襄赶至,他反而又一次放慢了步子,留在雪上的脚印也更深了些。
“你做什么?”二人刚要追上顾柔,就听她疾声厉色,朝谢桓发出一枚摧眉钉!
“为他疗伤啊。”谢桓爽朗一笑,毫不顾忌擦肩而过的暗器,手掌贴在谢酽腕关脉上,周围不断逸出白气,显然他在催发真气输送到谢酽体内。
可此时,谢酽看起来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眉头紧皱、彻底失去了意识。甚至在昏迷中,也随着他的动作大口吐出血来,不断将身上干涸变深的血迹染上新鲜的颜色。
同时,他整个人却随之衰败苍白下去,迅速失去了生机。
“你住手!他的经脉承受不住你的内力!”
终于看出哪里不对的顾柔再也无法维持镇定,骤然运功,一鞭扫向谢桓掌心!
然而,九节鞭猎猎鸣啸,幻出无数虚影,这穷尽毕生功力的一招却只是令三尺积雪翻涌出滔天巨浪,把谢桓和谢酽的身影彻底裹挟,江、顾二人都气息一凝,再难近前。
下一瞬,暴雪飞散,谢桓已如鬼魅般立在三人面前,而原处,唯有一团熊熊烈焰在雪上焚烧,触目惊心--
是谢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身边大片的血色浸染着、吞噬着、包裹着他的身体,以及周身无瑕的积雪……
“谢酽!”
江朝欢心下一沉,急去查看时,见他呼吸微弱不堪,十二经脉尽被震断!
不出所料,谢桓的确是在给他输送真气,但完全没有控制力度与方法,磅礴内力倾泻如洪,硬是挤进了根基差距过大、又本就身负内伤的谢酽体内。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冲破他全身经脉,反累他伤势更重。
就像往鼻子里塞一头大象,这般“救”法,比直接下手还要歹毒。
“虎毒不食子,你疯了吗?”顾柔瞥了眼远处的谢酽,便淡然收回目光。此刻她早已恢复从容,盯着谢桓的眼睛慢慢走近。
谢桓哈哈一笑,抬起手掌,那条黑线还盘踞在他掌心……谢酽用毒毁损了他四条经脉,他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父子相残,一至于此。连顾襄都难以相信,时隔十五年的重聚,会是这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