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伊凡·伊凡内奇叫道
姑姑醒来,跳起来,不离开垫子,发出声声哀曝。它已经觉得,尖叫的不是伊凡·伊凡内奇,而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东西。不知怎么小板棚里的猪又咕噜咕噜叫起来。
这当儿传来便鞋的沙沙声,主人穿着睡袍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蜡烛。一闪一闪的烛光在肮脏的壁纸和天花板上跳动,赶走了黑暗。姑姑看到屋里并没有不相干的东西。伊凡·伊凡内奇卧在地板上,没有睡觉。它的翅膀难看地支棱开,嘴大张着,总之它那副模样像是累极了,困极了。老猫费奥多尔·季莫费伊奇也没有睡着。大概它也被尖叫声弄醒了。
伊凡·伊凡内奇,你怎么啦?主人间鹅,你叫什么?你是不是生病了?
鹅一声不响。主人碰碰它的脖子,抚摩它的背,说:
你是个古怪的家伙!自己不睡也不让人家睡。
主人走出去,带走了亮光,屋子里又漆黑一团。姑姑胆战心惊。鹅倒不叫了,但小狗还是觉得黑暗里站着一个不相千的东西。最可怕的是它无法去咬那个东西一口,因为谁也看不见他,他是无形的。不知怎么它预感到这一夜定要出凶险的事。老猫费奥多尔·季莫费伊奇也很不安。姑姑听到,它在垫子上不住地挪动身子,打哈欠,晃动脑袋。
大街上不知哪儿有人敲门,小板棚里的猪又在叫唤。姑姑呜鸣地吠叫起来,伸出前爪,把头架在上面。那敲门声,那不知为什么睡不着的猪的咕呷声,那黑暗,那寂静,都让它感到如同伊凡·伊凡内奇的叫声一样,含着凄凉和可怕的意味。周圍的氣氛惊慌而不安,那是为什么?这看不见的无形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时在姑姑身边忽地闪出两个暗淡的绿点。这是相识以来老猫费奥多尔·季莫费伊奇第一次走到它的身边。它需要什么呢?姑姑舔一下猫的爪子,不问它来做什么,用几种声调轻轻吠叫起来。
嘎!伊凡·伊凡内奇又叫道,嘎嘎嘎!
门又开了,主人拿着蜡烛走进来。鹅还是原先的姿势,劈叉开翅膀,张着大嘴。它的眼睛闭上了。
伊凡·伊凡内奇!這是怎么回事?你要死了,是吗?哎呀,我现在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他喊着抱住了头,我知道什么原因了!这是因为今天你让马踩着了。天哪,我的天哪!
姑姑听不懂主人的话,但看他的脸色可以知道,他也料到要出可怕的事了。它把嘴脸伸向黑暗的窗子,它好像觉得有个东西正贴着窗子往里张望,便哀声吠叫起来。
它要死了,姑姑!主人说着,伤心得轻轻合手,是啊,是啊,它要
死了!死神已经来到你们的房间。我们该怎么办呢?
脸色苍白、焦急不安的主人叹着气,摇着头,走回自己睡房。姑姑害怕留在黑屋子里,就跟着他去了。主人在床上坐下,几次重复说:
我的天,这可怎么办呀?
姑姑在他的脚边走来走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般愁闷,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这般不安,它竭力想探个明白,就注意主人的每个动作。平时很少离开垫子的老猫费奥多尔·季莫费伊奇,这回也跟着主人进了睡房,在主人的腿旁蹭来蹭去。猫不住地晃着脑袋,就好像想把里面的沉重思想摔出去似的,一边还懷疑地看看床底下。
主人拿着一个小碟子,往里面倒了一点脸盆里的水,又走到鹅身边。
喝吧,伊凡·伊凡内奇!他温柔地说,把碟子放到它面前,喝点水,亲爱的。
可是伊凡·伊凡内奇一动不动,也不睁开眼睛。主人把它的头按到碟子上,把它的嘴泡在水里,但望着春天把你带到别墅去,跟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