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休息吧，我出去办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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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夏弥乖巧地点了点头。

......

卡塞尔学院。

奇兰踩着螺旋式的阶梯拾级而上，直到站在了那个老人面前。

他是主动要求见这位老人的，因为他在命运片段中，看到了一些东西，看到了他认为可能会改变这个世界命运的东西。

这位掌握着巨大权柄的老人，此刻正倚坐在椅背的软垫上。

昂热的手里手捧着一本《哈姆雷特》的原装印文，身前茶桌上的茶盅里飘散着丝丝缕缕的清香，雾气如烟般在阳光下向上聚拢又飘散。

角落里的老式留声机播放着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老人的脸藏在氤氲升腾的雾气里，那双沧桑而深沉的眼眸里写着彻夜也讲不完的人间故事，漫长的岁月在他的面庞篆刻下一道道纵横的沟壑。

“你就是，奇兰？”昂热抬了抬眼皮，目光温柔地看向这位颇为年轻，脸上还有些稚气的印度小男孩。

奇兰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全名叫做奇兰·穆罕默德，我的言灵是先知，一种可以预测未来的特殊能力。”

“这一点，诺玛已经告诉我了，你说，你看到了未来的命运片段，是什么？”

当初守夜人弗拉梅尔告诉了昂热一个命运片段，可是到现在，昂热都不知道那个命运片段指向了什么，那出现在黑夜中，与黑龙对峙的挥舞镰刀的神秘人。

而弗拉梅尔当初，可是消耗了一枚【贤者之石】，才看到的。

以弗拉梅尔的位格，要搭配一枚【贤者之石】才能看到，足以可见，窥见未来要付出的代价究竟是怎样的。

所以，尽管奇兰的言灵，是极其罕见稀有的【先知】，但是昂热对于这个年轻人能够直接看到未来的命运片段，其实是有所怀疑的。

自从弗拉梅尔告诉昂热这个讯息之后，昂热其实一直都在调查这所谓的镰刀以及那苍白面具。

直到现在，昂热对于镰刀这个异象，对于那幅画面中出现的东西，仍然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奇兰眼神虔诚地说道：“我出现在这里，其实就因为神的引召，它指引我来此，卡塞尔学院中，将有一位新神要诞生，我将辅佐这位新神。”

面对着奇兰的中二发言，昂热不知可否，继续问道：“那我想知道，那个新神是谁？”

“我只是看到了一幅画面，那么一副画面就耗费了我十年的寿命。在预言中，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带着闪烁苍白光泽的金属面具，胸前挂着精致的、古旧的铜哨，上面有许多让它充满神秘韵味的奇特花纹。手握巨型的镰刀，身后是一头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大鸟以及一扇青铜色大门，里面伸出了无数手臂、触手和藤蔓，他站在一棵巨大世界树的顶端，脚下是和平的世界。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王，他统领下的新世界，是龙与人共存的理想世界，还有着无数奇特的生物。在那个世界里，混血种不再有血之哀，不用再担心血统崩坏，这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

随着奇兰的话，本来还是慵懒坐姿的昂热眼神瞬间变得呆滞，然后是震惊，身躯僵硬。

前面的描述，和之前守夜人弗拉梅尔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对于神秘人描述的几个特征，如出一辙。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这两个不是一个人的可能性。

而弗拉梅尔看到的是，那个神秘人和龙王在战斗，而奇兰看到的是，这个神秘人领导下建立起来的新世界！

真的会有新世界这种地方存在吗？

奇兰的话，让昂热这么多年都没起的鸡皮疙当重新起了起来。..

他从怀疑，到茫然，再到无法置信。

见昂热校长呆滞在原地，奇兰以为对方不相信，急忙将自己胸口敞开。

却见奇兰的胸口，出现了一排排细密的龙鳞，而奇兰此刻的神情庄严又癫狂，那是神明狂信徒的标志，对神之庄严，对人之癫狂。

奇兰说道：“我窥探命运片段，并非是毫无代价的，我需要付出我的寿命。因此，付出了寿命之后，我体内的龙血达到了临近点，我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堕落成为死侍，这是窥见未来的代价。”

昂热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奇兰胸口起伏的鳞片，暗暗心惊。

可怕的血统，可怕的言灵。

这是能够堪比【贤者之石】与守夜人弗拉梅尔叠加的言灵，虽然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也就是如此，昂热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如果两个命运片段能够交相呼应的话，那么，难道新世界的终局，真的是混血种与龙族共存吗？

昂热捏了捏拳头，身为一个复仇者，他并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该阻止还是该放任还是该推动。

他重新靠回了椅背，忽然想到了某些事，他隐约记得，那个少年曾经跟自己说过，龙王不一定都是恶的，甚至还跟自己争辩了许久。

难道是他？

可是，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奇兰的眼神炽热，甚至并没有因为自己支付了一部分生命而感到任何的后悔。

他相信自己看到的，因为这是他痛苦的来源，如果自己看到的不准确，那他就应该不会有那些痛苦的经历，他之前也使用过这个言灵，所以，他明白，【先知】是不会骗自己的。

奇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其实，拥有这个言灵的我，一点也不快乐，我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到支离破碎的朦胧画面，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总是不经意地说出，而每次我预言的事情都会应验，有人开始畏惧我，觉得我是个怪物，是个疯子，连我的父亲也开始恐惧，后来他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我一度很苦闷，觉得这世界真是陌生而恐惧，每个人都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我不想被人当作怪物，可事实上，我就是怪物，所以，其实，我也很希望，很向往，那个新世界……”

那个混血种，龙族，人类共存的新世界。

奇兰越说语气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额角有青筋毕露。

昂热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对于绝大多数混血种来说，能够与人类真正共存，那是真正值得向往的事情。

奇兰从小就被人当作异类，在这段成长过程中，无人能倾听他的成长。

看着奇兰激动的神色，昂热沉默了。

昂热在这一刻，对于那个少年曾经的提议，终于没有站在复仇者的立场上，而是头一次站在旁观第三者的角度上，开始思考了起来。

这一刻，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