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外的战斗已经结束,战场上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断臂,血腥之气冲天。
黄忠已经带人打扫完了整个战场,随后来到城门楼上,向一直未曾离开、在此等待的刘协禀报战果。
“陛下,此战共歼敌两千、俘虏六千,余下两千残兵在敌将的带领下冲破了封锁,向东北方向而逃。”
“张郃与高览两位将军本要率领羽林骑追击,但发现数里外的山林之中还藏有一支约莫四千人的军队,于是转而追击此军,眼下尚未归来。”
“我方阵亡仅三百余人,伤两千四百人。”
黄忠语气激动,神色振奋。
一战杀敌两千、伤敌无数,而己方却只阵亡了三百多人,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
哪怕是占据了埋伏和突袭的先手,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也是相当惊人的,毕竟冀州军可不是什么弱军,在实力上和徐州军相差不大。
但双方的区别就在于装备。
徐州军一万甲士的武器装备都是采用全新的冶铁技术所打造出来的,要远超冀州军士卒们的装备。
交战当中,往往冀州军士卒一刀下去都破不了徐州军士卒身上的铠甲,即便能破甲,也很难造成重伤。
反观徐州军士卒,甲胄坚硬之外,武器也精良。
往往一刀下去砍到要害,就能直接将他们砍成重伤,甚至砍死。
那阵亡的三百多名士卒,大多数都是在与一千先登营交战之时,陷入险境。
至于和普通冀州军士兵战斗而死的没有多少,绝大多数都只是受伤而已。
这就是装备代差带来的巨大差距!
“死这么多?”
刘协听到这个伤亡数字后,却感到分外心疼。
该死的袁绍,这本来都是我的兵啊!
居然就这样内耗死了两千多人!
他不仅心疼己方士卒的伤亡,同样也心疼冀州军的士卒的伤亡。
刘协现在有些膨胀,在他看来袁绍的兵马和家底,都是他的基业。
也就是说,冀州军表面上是袁绍的大军,实际上都是他的兵马。
这一仗他其实战损了两千三百人!
朕的兵啊!
一旁的张辽见到刘协的脸色不太好,不禁问道:“如此大胜,陛下为何闷闷不乐?”
以区区三百人的代价击溃一万大军,击杀两千,俘虏六千。
这怎么看都是值得庆贺的大胜利,可天子却是神色不虞,看起来似乎并不高兴。
黄忠也以为刘协是不满意让敌方残军逃跑了,于是连忙单膝下跪,请罪道:“臣作战不力,未能斩杀敌方主将,尽诛敌军,还请陛下治罪!”
刘协摇头道:“两位将军误会了,朕并非是不满意这份战果,而是感到心疼。”
心疼?
黄忠、张辽、太史慈都愣了一下。
没等他们说话,刘协便一脸悲痛地道:“不管是冀州军还是徐州军,这都是我汉家的好儿郎啊!”
“若他们牺牲在卫国戍边、驱逐异族的疆场上,那是马革裹尸、无上光荣;可如今牺牲在与同胞自相残杀上,朕为天子,怎能不为之心疼?”
“朕一想到日后扫荡天下各路诸侯,不知还需要死伤多少汉家儿郎,就忍不住感到悲伤。”
“他们……牺牲得太不值了。”
此言一出,诸将无不动容。
刘协的格局如此之大,这才是真正的圣君之风。
如此善待臣民之君,岂能不取天下?
袁熙第一个跳出来说道:“此非陛下之过,皆是逆贼袁绍的错!若非他悖逆犯上,不肯归附投降,岂会让将士们死伤如此之众?”
“臣终有一日要为陛下诛灭此贼!”
袁熙言语间充满恨意,就差赌咒发誓了。
司马懿满脸敬重的开口:“陛下仁德,胸怀天下,若那些将士们泉下有知,定会瞑目。”
“没错!”
杨修一边听一边点头,并且提议道:“陛下,臣以为当建造一座义冢,将那些冀州军士兵的尸体葬入其中。”
司马懿、崔琰、荀谌闻言齐齐瞪了他一眼,心中恼火这小子当真是没有半点眼力见。
好话都给你说了,陛下说什么?
就你聪明、就你想得到?
见众人都目光不善地看着自己,杨修很是懵逼,心中疑惑不已,他这建议也没什么不对啊?
刘协瞥了一眼抢了他台词的杨修,点头道:“嗯,此言有理,文远伱负责去办吧。”
“诺!”
张辽重重抱拳。
就在众人谈论之际,远处忽然有一支骑兵奔袭而来,那被鲜血染成血红之色的羽毛标志着他们的身份。
正是羽林骑!
羽林骑阵容整齐,气势惊人,与去时相比人数也没有少多少,甚至还押着一群俘虏!
很明显打了一场胜仗凯旋。
羽林骑在北门外勒马而停,看守俘虏。
张郃和高览两人入城,来到城门楼上向刘协禀报:“陛下,臣幸不辱命!全歼敌军两千八百二十人,俘虏一千一百人!”
“此外还俘虏了袁贼的一名心腹!”
“陛下请看!”
张郃一挥手,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沮授就被带了上来。
在场众人见此无不感到吃惊。
就连刘协也是目瞪口呆。
他命张郃和高览去追击敌军,怎么把沮授给俘虏回来了?
此次领军之人,竟然是沮授!
此时此刻,沮授虽然为阶下囚,但他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不断扭动挣扎,同时对着崔琰破口大骂!
“崔琰!你这背主之贼!”
“你怎能背弃主公对你的信任,你必将遗臭万年!”
他心中简直恨极了崔琰。
此番战败完全就是因为崔琰的欺骗所导致,提供虚假情报骗他们进入陷阱,致使一万五千大军折损殆尽!
要不了多久,曲梁、馆陶二城也要跟着丢失。
损失可谓是惨重至极!
面对沮授的谩骂,崔琰一脸正气地反驳道:“逆贼住口!袁绍表面忠臣,实则悖逆天子,人人得而诛之!”
“我崔氏世受国恩,怎能助袁为虐?如今你死期将至,还敢在此狺狺狂吠,当真是厚颜无耻!”
沮授不管不顾,仍然大骂不止。
就在张郃准备上前去将沮授的嘴给堵上的时候,刘协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朕有话要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