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萧仲恭坚持让赵桓称儿称臣,那宇文虚中和秦桧直接就可以打发他回安丰去了。
因为宇文虚中和秦桧都已经知道金兵在京畿路、京西路一带吃了败仗——不管是被赵楷真刀真枪打败了,还是被赵楷放水给淹了,都是败了!而且败得还挺难看,都没办法在淮北立足了,一路溜到淮南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桓如果还向金国称儿称臣,那么东南的豪杰之士还会不会奉他为正朔就难说了。
虽然赵楷已经将如今的天下定位为乱世,但是东南十路二州的士大夫和民众依旧生活在一片安定繁荣当中,思维也完全是太平时代的。所以他们都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的大道理,而且在真正看见赵楷的强兵劲马之前,也不会认同“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的歪理邪说。
所以在东南士大夫们看来,自立为帝,宣称要“重开大宋”的赵楷,根本不是正朔,而是大逆不道的叛臣,早晚要发大兵诛灭的。
而庄宗先帝的太子赵桓才是正统的华夏之主!
正因为这样的认知,才让手头没有什么武力的赵桓,安安稳稳的坐了统御东南的金陵天子,而且没费多大气力,就把东南半壁安抚好了趁乱造反闹事的当然也有,但是在为数不多的宋军和地方士大夫的合力之下,也都旋起旋灭,并没有酿成大祸。
可如果赵桓在赵楷稳坐中原帝位的情况下,还认贼作父,向完颜吴乞买称臣称儿,那他的正朔地位瞬间就会丧失。
他的正统地位是继承自庄宗皇帝赵佶的,如果这个爹换人了,赵姓也换成了完颜姓了,那他就不再是庄宗先帝的儿子了他如果不是赵佶的儿子了,那赵楷就是赵佶的庶长子了。而赵佶的嫡子只有赵桓一人,嫡子认野爹了,就等于没了,自然是庶长子即位。
到时候赵楷都不用派大兵来打,让襄阳王赵叔向随便领个三五千人就能把金陵城给收了!
所以赵楷不败亡,赵桓是决不能认野爹,也不能向大金称臣的。
但是萧仲恭并没有坚持“称臣”和“认爹”,而且退了一步,“黄河为界、互为兄弟”。
因此宇文虚中和秦桧就得把萧仲恭带回金陵城去见赵桓了。
而出现在萧仲恭眼前的金陵城却有两个,哦,准确的说是一个半!
一个是原来南唐的都城,也就是后来的江宁府城,现在赵桓和整个金陵朝廷就暂时挤在这座狭窄的江宁府城之中,原来的江宁知府衙门还被赵桓改成了临时的宫城。
还有半个则是正在建设中的应天府城,位于江宁府城以北,依托长江、秦淮河入江口、石灰山(幕府山)而建。工程非常浩大,动用了超过十万人的民壮,历经数月施工,现在已经有了个轮廓。秦淮河口到石灰山西麓一段长达12里的城墙的夯土部分已经完工,现在正在进行“包砖”,也就是在厚厚的夯土墙外再包裹上一层坚硬的青砖。
这段城墙可是建在长江边上啊,城墙下面就是江堤和码头,进攻的敌人根本无处展开。随便垒一道土墙都能高枕无忧,宋人居然不惜工本修建起了砖墙这座新应天府城的防御强到何种地步,就可想而知了!
可是如此坚固的城堡,真的是用来抵御并无南征之心,甚至连水军都还没开张的金国的吗?
宇文虚中、秦桧、萧仲恭三人乘坐的是一条水轮官船,在无风或是逆风时,可以不用船桨、船橹,而是利用安装在船舷两侧的两架人力水轮驱动。这条水轮的航速虽然不快,但是非常平稳,也很灵活,哪儿都能去得。在应天府的沿江城墙外转了一圈后,就开进了秦淮河。
秦淮河口之内,那是繁忙异常,行不多久,就能看见河岸两侧码头、店铺、仓库,鳞次栉比。河面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货船,大部分也都装着水轮,而且还是满载的,在一处处码头外的河面排队等候,等着装卸货物。
水轮官船在秦淮河上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从一处水门入了江宁府城。江宁府城本就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市,现在又挤进了二三十万北方难民,更是喧闹到了让萧仲恭都有点脑仁疼的地步了。
就在他对江宁城的拥挤和繁华感到吃惊的时候,他乘坐的水轮官船停在了一处馆驿外的码头边上。
宇文虚中和秦桧将这位大金国的使臣安排了一番后,就去城内的临时皇宫向赵桓禀报了。
而赵桓得知了金人的和平条件后,就立即在崇政殿召开了朝议。
“官家金贼看来真的被郓王用大水淹苦了,损失不小,这可是咱们的机会啊!”
宇文虚中先是报告了从萧仲恭那里打听到的“假消息”,然后就不失时机的提出了建议。
“现在退过淮河的这股金兵一定非常困难,咱们不如阴许和议,暗中调集大兵,水陆并进,突袭安丰,一定能大获全胜,为庄宗先帝报仇雪恨啊!”
“这个”赵桓也有点心动了,如果能为亲爹报仇,那他的正统地位可就牢靠了!
可问题是金贼再困难,那也是金贼啊!
现在赵桓的新兵还没练好,手头一共才八万人,还散在各处,可以集中三万大军去偷袭就已经顶天了。
gu903();这点人数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