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诊间依旧跟条小狗一样闻味道的申屠哭月当即表情一怔，一下跳起，直冲怀远坊所在。

正在跟荀旷，宝弦和尚聊天的郁桃花表情一怔后，神色古怪起来。

在李相爷府上，盲眼的柳絮儿就坐在李九郎正对面，但此时也一脸奇怪的看向怀远坊方向，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闪过担忧。

就在城门口，才刚刚走过城门的几人，背着刀匣的男人疑惑了一下后，看向怀远坊方向，同行几人更是如此。

京城之内的江湖人也好，百姓们也好，全部在这一刻表情一怔，百姓不明白咋了，但就是感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而江湖人们，更是下意识吞咽口水，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兵器颤抖了一下。

苏长安手中的阿罗汉，双瞳通过苏长安指缝，清楚看到这满头白发的大夏人面容。

他自然也能感觉到这令人窒息的强大气息。

但很平静，双瞳异常平静。

因为明白了，自己失败了。

这人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存在。

我死后，会下地狱吧。

因为辜负了阿胡的期望。

更加辜负了伟业。

去杀赵无恤失败了，还暴露了身份，结果现在杀赵虎妞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会失败

因为那个奇怪会发出喷火的奇怪东西。

因为眼前这个强者。

我终究什么也做不了吗？连伟业之中，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剧痛将阿罗汉拉了回来。

却是苏长安直接将阿罗汉按在地面之上，青石板瞬间碎裂瞬间碎裂，阿罗汉半个头更是直接陷进了地面之中。

一口鲜血从阿罗汉口中吐出。

地面之上更有鲜血随之出现。

那女孩此时也终于被松开，孩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因为苏长安气劲护在周围，所以这一下女孩完全没什么事儿。

可整个人却是已经彻底吓坏，哽咽着看着苏长安，看着地上阿罗汉，不断向后退。

苏长安没去看女孩，因为知道女孩没事儿了，而且

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看，因为又来了.

‘继续啊，杀了他，然后杀了其他那些要杀你们的人，找出来后继续杀，什么人也不能放过，而且，是拜火教啊，他们可是拜火教的人，这里很多人，十之七八的西域人全部信仰拜火教，全部都要杀了才行。’

苏长安抬眼看向刚刚就在那儿，可自己抬眼的时候，却消失了的‘身影’。

讲真的，很想杀

杀了手中这个止境很简单，自始至终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理智告诉他不能杀，杀了自己就回不了头了。

即便已经杀了几个人，但就是杀了那几个人，让事情变成了这样。

但就算明白，还是很想杀。

杀了手里这个人，杀了所有人。

‘真不适合练倚危停呢，长安弟弟。’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苏长安耳边传出，但是当苏长安抬眼的时候，看不到半点儿人影。

‘妻子在担心你。’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出。

但依旧看不到人影。

只是苏长安却是看向了夏凤翔所在，只见夏凤翔捏紧拳头直勾勾看着自己不说，地上更有一根簪花已经摔裂，是刚刚‘二十两银子’买的簪花。

视野内完全是黑白色得，但惟独那簪花的眼色格外艳丽。

莫明的，苏长安脑中出现了刚刚在给夏凤翔的时候，夏凤翔笑嘻嘻看自己的画面，看到了夏凤翔翻白眼的表情，看到了夏凤翔说了句‘行吧，你说二十就是二十，反正是你藏在我箱子里的私房钱。’

苏长安呼了口气，松开了手中的阿罗汉。

苏长安看着夏凤翔笑了笑。

但也看到了那个白头发的自己，是当时在心魔局时候自己明明杀了的那个自己。

我原来，还在渡二重心魔局啊。

苏长安脸上突然明白了过来，不过随着苏长安松开手，视野从黑白一下子变成了原本的颜色，或者说以那根花簪为中心，逐渐变回了原本的颜色。

地上阿罗汉当下意识很模糊，眼睛之上满是鲜血，看着那个大夏人松开自己。

想说什么，但完全开不了口，因为刚刚那一下伤势太重。

但看着那个离开的大夏人，阿罗汉眼神中满是不甘心。

不是因为任务失败或是输给了苏长安而不甘心。

而是因为

自己，这辈子到死还是被别人掌控了生死。

出身铁勒部落的他，从小的时候就没有固定的国家，他记得很清楚，在小的时候，他们被漠北人保护，在漠北人的土地上狩猎游牧，维持生计。

作为代价，每年要给漠北的王上缴马牛羊，骆驼还有皮草，金子这些。

但是后来，大夏人来了，漠北人被赶走了，他们铁勒人又归顺了大夏人。

什么也没变。

但是很快，西域各个国家开始打起来了，这期间漠北人又回来了。

他们铁勒人又归顺了漠北人，就像是换了位主人一样，而且当时漠北跟大夏打仗，他们被要求派出勇士去跟大夏人打仗。

当时十几岁的他因为个头过了马鞍，所以也上了战场，他看到了漠北人草场的肥沃，跟着漠北人去了大夏境内，看到了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美的地方，没有沙子，没有漆黑的风，而且到处是水。

但他们战败了。

大夏的那个皇帝，放了他们这些铁勒人。

而铁勒人又重新回到了大夏的管理，那位皇帝又带着兵马到了西域，杀了很多人，让整个西域恢复了和平，并且重新开始治理大夏。

阿罗汉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要来抢夺他们铁勒人生活的地方，明明漠北人的草场很肥沃，明明大夏人生活的地方那么好。

然后

他明白了。

是他们太弱了。

所以阿罗汉跟随他们铁勒人最强的男人开始练武，一起的还有其他铁勒人，但阿罗汉资质最高。

很快阿罗汉变强了，就算是成年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前些年，那个漠北的王召见了所有铁勒部落族长。

然后阿罗汉看到了，所有人都死了，就算是自己的师父已经有了止境实力，但在漠北几万大军之下，还是被杀了。

去求大夏人出兵，结果也是被拒绝。

甚至还被大夏的人侮辱。

阿罗汉很绝望，因为什么也做不了，就算他很强了，但也什么也做不了，还是太弱了，强者为尊的世界，铁勒人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找到光明。

阿罗汉听说拜火教内，曾经有人改名‘禄山’，带着他们想要反抗漠北人还有大夏人的统治。

‘禄山’在拜火教里的意思是光明。

带着他们走向光明。

所以，他正式加入了拜火教，因为有个叫姚希圣的找到他，并且告诉他，加入拜火教后等待就好，新的‘禄山’已经出现，会带着他们横扫大夏还有漠北，让所有人都安稳生活，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掌控别人命运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亚塔阿胡的旨意。

杀不听拜火教话的人，灭了不听话的部落，哪怕是屠杀妇孺儿童也不在话下。

亚塔阿胡让‘禄山’带着他们去反抗自己的命运，摆脱被人控制的命运。

啊.

是啊，为了伟业。

呼~~~

阿罗汉突然表情一凝，周身拳意再次出现，扭头看向赵虎妞。

啪！

可也就是在这时候，一只脚踩在了阿罗汉头上。

赫然是申屠哭月，只见申屠哭月小小的人，低头看着阿罗汉：“都爬哈咧，还想干撒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