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般社会常识来说,一个集体势力要投靠一个单体个人,尤其是前者还是坐拥巨额财产的富豪家族,而后者则仅仅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只能说是匪夷所思。
然而就如同祝拾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在罗山,在猎魔人的世界,实力超常的强者本身就是一人成军,纵使单枪匹马也等同于一支势力。因此如果不是把眼前的情况解读为「富豪家族」要投靠「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是「弱小的势力」希望并入「强大的势力」,那么就合情合理多了。
过去的我只是把祝拾的发言当成新鲜的知识接受和消化,尽管能够理解那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信息,却是终究缺乏真实感。我到底还是以普通人民的社会身份活了将近二十年,突然跟我说我的「社会地位」有多么多么高,我也很难在感情上立马对号入座。
而现在,看着祝老先生如此庄重地向我提出这个申请,真实感像是突然露出水面的坚硬礁石一样闯入了我的内心。
我不由得看向了身边的祝拾,她亦是手足无措。显然,祝老先生抛出的这个话题没有事先知会过她。她对此毫无心理准备,陷入了看不清楚前后的茫然,甚至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我。
见此,我心中有了决断。
「我和祝拾,以及和长安,是朋友。」我对祝老先生说。
后者微微点头:「所以?」
「所以如果你们有我需要帮忙的事情,我会尽力帮忙。而当我有困难的时候,也会找你们帮忙。」我说,「但这不是因为谁投靠了谁,或者说谁成为了谁的手脚,亦或是谁在谁之上或之下……与那些事情没有关系。」
「我理解你的意思。」祝老先生点头,「但现实就是,你的力量比起祝家整体都要压倒性强大。甚至都不需要你接受祝家的投靠,你只需要对外界表达出我的孙女还有长安那小子和你关系要好的意思,祝家未来就能够因此而得到你的荫蔽。
「这是实打实的利益,是谁都一目了然的不对等,你就是能够自诩在我祝家之上,谁都不会反对。
「祝家解决不了的敌人,你能够解决;而你解决不了的敌人,祝家解决不了。我们在未来可以帮助到你的,归根结底都是对你来说过于繁复的后方支援工作。而随着你未来继续变强,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这不是我们投靠了你,又是什么呢?」
我直接就反问了:「你是想说,我和朋友从对等关系转变为上下关系,是注定且自然的结局?」
「正是。」他点头。
「既然是注定且自然,那么先继续做朋友也没什么关系吧。」我说,「说不定结果会和你说的不一样呢?」
「你不打算反驳我?」他问。
「说实话,我不是很关心。无论我和朋友的关系在其他人眼里怎么变化,那也是其他人的事情。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至于朋友是不是和我一个想法——」我一边说话,一边看向了祝拾,「这就只有交给朋友决定,而我会相信朋友。」
「嗯嗯嗯!」祝拾用力点头。
祝老先生貌似无语地看了自己孙女一眼。
「那么这个话题就先到此为止,以后有机会再议。」他说,「接下来就说说疗伤的事情。」
这说的是麻早的灵魂创伤问题吧。
听到话题来到自己这边,麻早过了一两秒钟似乎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从泡在茶杯的茶梗上拔出了注意力。简直就是被拉去大人谈话会却听不懂对话,只能发呆打发时间的小孩子。她貌似很自然地抬起头,像是装作认真听讲一样满是正经之色。我突然很想考考她刚才我们讲到了那里。
「我们祝家储存过一些专门治愈灵魂烧伤的
特效药物,你可以在仓库里任意取用,只需要按照使用说明为这个小姑娘用药即可。」祝老先生说,「不过根据我孙女的说法,这个小姑娘所受到的灵魂伤害与传说中的宣明之火类似,所以我们祝家提供的药物想必只能起到缓和的作用。要想彻底治愈,必须另寻他法。」
「老先生,请问这个方法是?」我虚心请教。
他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思考片刻后说:「……虽然祝家没有办法,但是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个或许有办法的人物。只不过……」
「只不过?」我问。
「这个人物极其危险。」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