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藏华微笑着说道:“你们知道的,身为宗主国,我大明一向都是这么乐于助人。对于这份责任,我们勉为其难担起来,也不求什么回报。”
桂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欧藏华,思索一阵才说道:“欧大人之言,固然彰显了大明之雄浑慷慨,然贫僧斗胆,心中略有疑虑。”
“大师请说。”
桂悟斟酌着说道:“海防之事,关乎国家安危,非儿戏可轻忽。大明舰队之强,世人皆知,然各国海域情况各异,风土人情亦有不同。即便是强如大明,恐怕也难以面面俱到,细致入微.”
欧藏华看着桂悟,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老和尚说话一套一套的,还挺好听。
就大明水军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他还能说出‘世人皆知的强’,真是难为他了。
所以,欧藏华说道:“这一点大师不必担心,我们有时间,可以慢慢调整。”
桂悟的额头悄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缓缓言道:“此事牵涉甚广,实非贫僧所能擅自裁断。贫僧会将此番欧大人言辞,悉心携归东瀛,呈交我国国王,以期得出最为妥善之决议。”
“有劳了。”欧藏华倒也没有为难老人家,虽然他提前在鄱阳湖水军那里布了局,可没有出过海的水军,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浩瀚的大海上还能保持多少战力。
副使光尧这时候开口说道:“欧大人,我等这次奉国王之命前来大明,除了两国交流之外,还希望能办理好勘合贸易。”
明朝时期,外国来华所践行的独特贸易模式,即为“朝贡贸易”,亦称“贡舶贸易”。
外国商船满载着珍奇异宝,穿越重洋抵达大明,献于朝廷。
朝廷则以海纳百川之姿,接纳这些来自各方的礼物,同时也会精心挑选国内的优质商品,以“国赐”之名,慷慨回馈给远道而来的外商,展现了天朝上国的风范与气度。
只不过天朝太上国了,每次回馈的礼物价值都高于使节们进献的礼物,以至于像琉球这种小国家,能干出一年来好几次的破事。
当然,大明也不会一直当这种冤大头,后面制定了各国的贡期为三年或者五年,对东瀛则规定十年一贡。
而贡舶必须持有明廷事先所颁“勘合”,也就是类似于后世执照签证一样的东西。
欧藏华闻言,说道:“这是小事,本官会处理的。”
得到鸿胪寺卿的承诺,光尧心中一松,真诚的鞠躬行礼道:“多谢欧大人!”
五月底,京城街上的柳树像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层灰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无精打采地低垂着。
街道上一个水点也没有,干巴巴地发着白光,尘土飞起很高,跟天上的灰气连接起来,结成一片毒恶的灰沙阵,烫着行人的脸。
已经怀孕六个月的刘箐更加慵懒了,但是在定闲师太的要求下,她还是在婢女的陪伴中,在后院的阴凉处散着步。
在几番往返的踱步之后,刘箐那珠圆玉润的脸庞上悄然挂上了细密的汗珠,仿佛是晨露中初绽的花瓣,为她平添了几分生动。
趁着书雁为她擦汗的时候,刘箐有些娇憨的问道:“呼第几圈了?”
“夫人,这一圈走完就能休息了。”书雁扶着她,柔声的说道。
“那就好”刘箐松了口气,突然捂着肚子,乐呵呵的说道:“这孩子又在里面踢我了呢!”
书雁和怀微对视一眼,怀微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细语道:“小少爷定能承袭老爷之智,既聪慧过人,又体魄康健。”
“哈哈,会的会的。”刘箐笑着点了点头。
走完四圈回到厅堂时,曲非烟已经安排好了乐队在此等候。
待书雁、怀微扶着刘箐坐下时,曲非烟便走到乐队中间,坐在了扬琴前。
随着她敲出第一个音符,竹笛与箜篌随之加入进来,一首明朝版的《圣母颂》旋律悠然传出。
这是欧藏华为了帮助刘箐胎教,特地编辑出来的,除了《圣母颂》之外,还有《小夜曲》、《浮光》、《天空之城》等。
原本的历史脉络,扬琴是起源于西亚,由波斯经海路传入大明,最初只流行在广东一带,后来逐渐扩散到各地。
但欧藏华为了追求音质,托程姑娘从广东给他带了三把扬琴到京城,然后自己摸索练习,入门后再用外挂拉到了高阶。
然后再教会曲非烟,欧藏华不在的时候,就由曲非烟来演奏。
就在刘箐听着音乐入睡的时候,欧藏华又一次来到了城北的烤鸭店。
这一次依然是仇钺亲自上手烤鸭子,欧藏华已经见怪不怪了,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片刻后,仇钺将烤好的两只鸭子放在了桌上,顺手又从旁边提了两坛黄酒过来。
两人也不说话,各自撕下一只腿吃了起来。
欧藏华艳霞一块肉,笑着说道:“仇侯,手艺生疏了啊!”
“我都两个月没烤过,能熟就不错了!”仇钺连着骨头一起咬碎,神情淡漠的说道。
“哈哈.这两只都给你。”欧藏华果断把自己那份推给了仇钺,然后对着院子外的老板喊道:“老板再给我烤三只,两只打包。”
“好叻,欧大人稍等!”老板连忙应了一声,随后便离开了。
仇钺无所谓,他擦了擦手说道:“陛下打算扩军。”
“意料之中,”欧藏华喝了口酒,平静的说道:“六月份未央宫皇庄的分账要来了,有了这笔钱,陛下扩充京营甚至不需要内阁同意。”
仇钺又撕下一只腿子,“内阁已经收到了消息,今日就有一名御史上书,说陛下穷兵黩武,不应该如此。”
“无需在意,这些只是小打小闹。”欧藏华摇了摇头,才一个御史而已,试探都算不上。
“边境传来消息,最近蒙古各部不太平。”仇钺神情凝重的说道:“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不可小视。”
欧藏华眯了眯眼睛,心中思量着那场疑点重重的应州大捷应该是在四年之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