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旦没打断此人的废话,只是见他讲完后,才问了句:
“你入城所为何事?”
那杜充很谦卑,低头道:
“为将军送礼而来。”
说着就从袖袋里掏出一份礼单,正要递给张旦。
孰不知此人刚刚手掏袖袋的动作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因为军中不少将领已经默默将刀给抽出来了,深怕此人是来刺杀的死士。
由扈兵上前接过礼单,反复检查后没问题,扈兵才递给了张旦。
张旦看上面的记录,什么白玉十柄,珊瑚五座,总之都是一些奇珍异宝。看来这大陆泽水寇是真的没少抢啊。
将礼单放到一边,张旦笑问:
“你这就是来送礼的?还有什么事?”
那杜充干笑道:
“仆来是奉我魁的请求,来和将军做个朋友。我家魁首对将军敬慕有加,一直想和将军这样的英豪做朋友,这份礼物就是送与将军的。”
张旦听了这话,嗤笑一声:
“你个杀了掠货的盗贼,也想和我做友?要是我不愿意呢?”
谁知道张旦说了这话后,那一直恭敬着的杜充竟然慢慢就直起了腰了,再无之前的谦卑奉迎。
此人面色不屑,又从另一边的衣袋里拿出一竹片,努了努嘴,示意刚刚那个扈兵将这东西拿给你家将军看。
那扈兵见这人前恭后倨的,心里暴怒,恨不得立马揍杀此人。但扈兵忍住了,冷着脸,阴着看了眼这个杜充,然后将竹片拿到手里看了。
但只这一看,那扈兵就暴跳起来,一拳给杜充的眼睛就来了一下,大骂:
“好狗贼,竟然敢辱我家校尉。”
这扈兵的举动也吓了边上几个同僚一跳,纷纷上来架住同袍,但等他们也看到那竹片的内容后,也忍不住如同僚那样,给这杜充饱以老拳。
杜充本就是文士,被这些个军汉暴揍,差点就被揍得闭过气去。
张旦悠然然的看着下面,见差不多了,然后澹澹道:
“好了,那竹片拿我看一下。”
这下才止住了对杜充的暴欧,后面张旦拿了竹片,看见上面写着:
“你要是带把的,就入泽一战。不战?趁早回去奶娃去。”
张旦啧啧了嘴,不屑地将竹片丢在了桉几上,对已经被揍得恍忽的杜充道:
“你回去告诉你家魁首,就说我张旦应了这请求了。不日就带兵入贼,和你家那位一较长短,看看到底谁有把。”
见杜充还恍忽,张旦又说了句:
“按理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也没说不能揍的,就你刚刚那副样子,只是被揍一顿,也是你的福大了。要是换我另一袍泽,丁大器,你已经就没命了。哦,对了,单从这人名号,你也知道此人带不带把了。”
然后张旦再无耐心和这个厌物说话,挥手让人将他撵了出去。
至于此人一并送来的数箱宝物,则被张旦留了下来。
当杜充和几个伴当,浑浑噩噩地被撵出城外的时候。杜充一改之前的惨状,看着那城内飘荡的杏黄旗,嗤笑一声。
边上的伴当不解其意,问:
“督邮,为何发笑呢?”
督邮?这不是汉室的大职吗?怎么在了这里。
没错,这杜充实际上是河间国派往巨鹿泽联络水寇的汉吏。在金银开道下,此人在泽内也是座上宾。
此次他得知黑马寇的魁首想遣人出泽碰一碰这泰山军,就主动请缨了。他也想借此看看这泰山军的虚实。
只是这一看,原来就是这?
杜充对那叫张旦的评价非常低,就是个寻常骄横的娃娃罢了。贪、暴、不制怒皆为将帅大忌,而此人皆有,可知是败军之将。
不过此人倒是能得士心,那些个兵子还知道主辱臣耻,不用那张旦吩咐就上前来揍他。但也就是这样了,毕竟谁还没一二个心腹呢?
摸了摸脸上的青肿,杜充眼色幽深,深深望了一眼张旦的方向,然后带人回去了。
而那边杜充刚被撵走,在场如魏舟、谢弼、潘章、王章、罗纲等,就已经义愤填膺,主动请缨要去剿匪。
尤其是潘章是这里面脾气最暴的一个,已经气得脸发白,他对上首的张旦道:
“校尉,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请校尉许我带本部,我只需三日就将那黑马贼的匪寇的脑袋拧下来交给校尉。”
潘章这边请战,边上的谢弼澹澹回了句:
“急什么,你这这样带千人入泽,是杀贼还是想被杀?这大陆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还不退下。”
面对谢弼的训斥,潘章的脸从先前的白直接换成了红。
他张着嘴,看到对面的罗纲给自己使了眼色,才忍住道:
“谢司马说的对,是我老潘孟浪了。”
潘章虽然横,但还是知道这谢弼是何等人的。
可以说,谢弼既是渠帅亲自救下的元老,又是军中数一数二的智将,他是真的没底气和谢弼炸刺。
但潘章也不是善人,他记得之前校尉被那祭孙挟持,就是此人先说要带兵回去,要放弃张旦的。
想到这里,潘章心哼了声,看此人还能嚣张多久。
谢弼没管野猪般的潘章,而是对张旦道:
“校尉,这个叫杜充的,想来应该是来自附近的汉军势力。看来,河北诸郡也想趟一趟这个浑水啊。”
张旦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豪迈道:
“我就怕这水不浑,越浑我越好捞鱼。”
说完,张旦就对荀攸道:
“那里都准备好了吗?”
荀攸后面的是一名飞军背旗,闻了此言,就对荀攸一副耳语。
然后荀攸从容上前:
“一切都在掌握。”
听了这话,张旦腾一下站起,斩钉截铁:
“那就给我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