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野王城外又等了一会,但看城门依旧紧闭,这才绝望离开。
此时的他们只能向着何阳奔逃,那里有何进的族将,他的忠诚是能保证的,吧?
……
在何进与一干军中公卿弃军而逃后,各方向的关东军依旧在惯性的进行抵抗。
但等到他们的令兵先后送来何进抛弃他们的消息后,真正的大溃才开始。
此时的潘璋和李辅已经欢喜到了极点,他们在看见无数汉军吏士偃旗溃逃后,终于确定一场泼天的富贵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以两军万人大破关东军主力,凭借这等战功,潘、李二人将成为此战最大的功臣,而获得这一切却没费吹灰之力。
于是一场最快意的追亡逐北拉开了。
纵然还有一些精锐的汉军营头在固守阵地掩护友军撤退,但在整个大溃退的背景下,这些人早已毫无意义。
此时,在广阔的沁水旷野上,到处都是泰山军追逐汉军的身影,他们用手中的环首刀屠杀每一个敢继续拿刀之人。
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所有人都想着去逃命。
但这个时候步兵弱于骑兵的地方就暴露出来了,那就是步兵真的不好逃命。
军中有一则讽刺笑话,那就是你永远不需要担心自己逃不了,因为总有步兵为你垫刀口。
在这样的绝望中,无数人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渴望,他们老远就伏在地上,向奔来的泰山军磕头。
但等待他们的不是屠刀,而是一绺绺麻绳。
这些麻绳都是泰山军抛下的,随后直接就走。
而那些汉兵看着地上的麻绳,当即就麻利的捆绑着袍泽们,此时那一挣就断的麻绳已然就是这些人的救命稻草。
他们大气不敢出,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土地,心惊胆战的听着奔马声。
直到奔马声越来越弱,他们才微微抬着头,松了一口气。
但就这个时候,听着就是河北口音的训斥响在了他们的耳边,就听:
“看什么看,赶紧起来和我走。我是倒了什么霉,要被分着来拉你们?不然这一战,咱直接捉几个,也能小升二级,哪会现在给突骑那帮孙子弄这些!”
在场的俘虏听出这语气中的不耐烦,一点不敢犹豫,忙起身。
有一队因为起身太快还相互之间打绊摔到了地上。
等在骂骂咧咧声中,这些人终于站好后,他们才看见训斥他们的赫然就是一名杏黄色军衣的吏士,脸上一口络腮胡,一脸期待着看着他们。
彷佛就等直接等人暴起反抗,好给他积点军功。
也正是看着那满脸的期待,还有点坏心思的汉军一点不敢动了。
就这样,仅仅是一名泰山军,就压着几乎百人的汉兵回去了。
而这样的荒谬景象,却在这里比比皆是。
……
潘璋闷闷不乐的带着突骑回来了,一路上那些扈兵没人敢搭自家主将,谁都看出了潘璋心里有邪火。
确实,在得知伪汉大将军何进弃军而跑的时候,潘璋直接就带着最精锐的扈骑换上新马去追。
但最后除了追到了一群肥得和猪一样的公卿,一无所获。
潘璋也是第一次看汉家的公卿,见这些人脸上满脸褶皱和朽气却还要敷着粉,他就一阵恶寒。
这群不男不女的,活生生将咱大汉之朝气蓬勃搞到了这步田地。
真是该杀。
就这样,又没抓住何进,又弄到这些废物,潘璋的心情可想而知。
而等到他走过来的时候,却看到李辅正在一个巨大的华丽的车辇边龇牙咧嘴,是碰碰这边,又动动那里,活脱脱一份土包子。
别说,潘璋和李辅还挺绝配的,他们一个是大河上的水匪,一个是蒙山上的山寮,都是大汉的边缘群体,而如今都有美好的未来。
潘璋看不过李辅那没见识的样子,骂了句:
“老李,瞧你一副没见识的,不就是一副车辇吗?至于如此?”
李辅神秘兮兮的拉过潘璋,小声道:
“别乱说,这可是乘舆?你能见过?”
这个时候潘璋是真暴露他土包子的本质了,他纳闷问了句:
“乘舆是啥?就这?”
李辅听到这话,才上下打量了一下潘璋,暗暗道:
“这老潘平日穿金戴银的,人五人六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一个土锤。”
于是,李辅教道:
“这东西是汉室天子的车马,只有天子才能用!你就说稀罕不稀罕?没准当年光武皇帝就是乘坐这车,征战四方的。”
听到李辅这话,潘璋也是吓了一跳,这才细细打量这车。
而有了汉家天子的光环加持,这乘舆在潘璋眼里还真有了不同。
其实别看泰山军这般人各个对汉室是如何如何,但实际上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内心都非常迷信汉天子的权威。
秉国四百载的汉家在这些最底层的人眼里无疑就是人间之神,是真正的天家血脉。
甚至不少人至今还认为,这天下败落到这个地步和汉天子无关,都是那些清流和阉宦做错了。
所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架乘舆在潘、李二人眼里有着某种神秘,代表着一种权威。
这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所用的啊!
到这个时候,两人都看着乘舆不说话了,氛围倒有点诡异了。
这个时候,李辅倒是说了句:
“那何屠夫也是个胆大的,直接将天子的乘舆开出来了,还作为自己的车架,这真的,啧啧!”
潘璋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骂了句:
“辣娘的,让那孙子溜得快,要是这把咱再抓上他,老李,你想想咱两得大发到什么地步!”
李辅撇撇嘴,最后看了一眼这架车舆,然后挥手让人装起来。
这东西,就献给王上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潘璋突然就跳上了乘舆,然后一阵手舞足蹈,才哼了句:
“这也就,很一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