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武三年的这个深秋。
随着泰山军主力出现在了颍川,本就在豫州各地区游弋袭扰的泰山军哨队们终于开始展开了大进攻。
经过数个月在地方上的宣传和战斗,越多越多的人开始加入到家乡附近的泰山军。
这里面固然有泰山军名气大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之前绵延数月的旱情逼得。
老百姓的存粮早就被县里给搜刮干净了,那袁绍当初打河洛那一战就没想过输了的事情,是一把梭哈。
现在老百姓没有粮,要想活命就只能去投奔泰山军。
如此,泰山军各哨队,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人数就几何性的爆炸了。
在有了泰山军核心武力的组织下,民众追随着泰山军不断攻破乡野的坞壁,一方面清理豪强势力,一方面获得粮食补给。
同时也在这种攻壁战中,这些本还是黔首、徒隶的新附军也得到了锻炼,逐渐向合格的吏士发展了。
所以当泰山军主力部队在洛阳整备的时候,整个中原地区实际上已经掀起了抗争的汪洋大海。
此前,这些散落各处的泰山军武装之所以一直没有对豫州的郡县城发起进攻,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一直在等上面的命令。
而现在,听到王上再一次领兵南下中原了,那还等什么吗?
尤其是当大伙又听闻最近快到王上的生日了,那更是激动,都想着立大功好献捷陛下。
如此,当泰山军主力的前线部队还没有抵达阳翟呢,豫州大半的郡县就已经被拿下了。
先是阳翟、襄城、长社、昆阳、颍阴、许县等地城破,然后陈国的陈县、长平、阳夏也纷纷传来捷报。
最后,梁国、沛国、陈留都有大量县邑反正。
可以说这一次的中原诸郡县,是泰山军遇到最快解决的地区。
当然,这一切不过得都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而已。
就是这样一个深秋,那袁绍所殚精竭虑、奋发图强的陈国大业就如同秋叶一样被一扫而空。
所谓励精图治,雄图霸业,都如同霜雪一样消散一空。
那好不容易取得的中原大业,现在就剩下个汝南数县还挂着袁氏大旗,苟延残喘。真是让人唏嘘呀。
而不仅仅是袁氏如此,陈留的张氏兄弟们也走向了他人生的末路。
当陈留的枫叶落尽时,此前率军出城平郊外泰山军武装的张氏兄弟,终究还是被陈留人抛弃了。
他们没有为战败的张氏兄弟开门,而是竖起了一面杏黄大旗。
绝望下的张氏兄弟,只能在鸿沟和浪汤之间的两河地上游荡,并最终在一处坞壁中躲避着追兵和越发寒冷的天气。
这间坞壁的主人是张邈的好友,是他认为能托付性命的。
但在一天夜里,张氏兄弟被这家坞壁的主人给囚禁了。
残忍阴险的坞壁主,在酒水中下药毒死了张氏兄弟的扈兵,并将两人绑缚起来。
而为了不让张氏兄弟将自己丑陋的背叛行为吐露出去,这人用烧红的炭火烧哑了张氏兄弟,然后就押着两人去寻找附近的泰山军出首了。
本来这件事虽然很糙,但也无人作证。
所以当时负责接受张氏兄弟的泰山军队将即便怀疑,但还是高兴的给这家坞壁发了一份有功之人的牌匾。
有此牌匾,至少这个坞壁就不用再担心附近泰山军的袭扰了。
但丑陋总会在不经意中暴露在阳光下。
当时随张氏兄弟一起逃亡的,还有张超年幼的儿子。因为出落得过于漂亮,在出卖了他的叔父们后,这家主人却偷偷将张超的儿子藏了下来。
为了满足特殊变态的欲望,这主人一连数日不断给男孩喂药、灌酒,还邀请附近的一些具有同样嗜好的一起来宣泄。
但终究在一次醉酒狂欢后,男孩跑了出去,并在道路上意外撞见了泰山军的队伍。
如此,此家主人整个的罪行就这样暴露了。
不仅这家坞壁被泰山军攻打下来,就连附近的一些坞壁也没有逃过泰山军的审判。
泰山军中崇尚阳刚,对于汉室公卿流传下来邪恶的癖好本就深恶痛绝,认为天下之阴阳之气不协,正是人间做多了这种恶事。
如此,数名参与者被抓起来审判,原先因为投机而获保全的家财也直接被充公。
而随着泰山军越来越深入到中原州郡的核心,这些事情就遇到的越多了。
直到这个时候,普通的泰山军吏士们才明白为何明明天下饶富的中原地区却会成为这样的模样,原来是从上到下都烂了。
本来这事也只是泰山军改换中原堕落风气的一种,但一些阿谀的文人却开始主动为泰山军张目了。
他们说中原之地阴柔太甚,正需要泰山军这北地好汉之精血注入,方能焕发新生。
你说这话对不对嘛?也对。
毕竟作为一个新兴势力,泰山军整体的风气是非常朴素刚健的,充满了一种实用主义风格。
而中原这个本该是帝国文明最中心的地方,因为享乐主义盛行,男性雌化严重,也的确是需要新人新气象了。
但偏偏由那群覆粉的士大夫们说来,却颇有种可笑感。
不过不管怎么样鄙夷,至少这群人的出现开始说明一个转变了,那就是已经有知识群体开始给他们的宿敌泰山军张目了。
也许在他们心中,重要的已经不是如何针对泰山军了,而是要学会正确的处理和泰山军的关系了。
看来,连他们都明白,泰山军一统天下的步伐势不可挡呀。
正是在这样的民心、士心中,泰山军的主力部队在阳翟这边分兵一支继续向南,准备攻打盘踞在汝南的袁氏残党。
而其主力依旧不停,一边不断向各广大中原地区派遣吏士,让他们恢复地方生产,而且首要目标就是筹集军粮好供应大军。
另外一边,大军沿着陈、梁、沛,一路向着淮泗地区出发。
五年前,张冲带着泰山军杀出包围圈,五年后,他回来了,带着半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