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山大聖侯騫可是以黑吃黑聞名盜墓界的,這次居然如此合作,與同伴一同佈下暗棋,共抗未知之敵?
明知大殿可能暗藏殺機,怎還兵分二路?表面看似合乎情理,實際則營造邢如風就是那暗中蟄伏之人的情景,就算未盡全功,也能讓眾人對他產生戒心,不得盡信。
邢如風暗罵自己愚蠢,怎會沒想到侯騫會藉情勢設局陷害,只因秘書身死時他正在眼前,便對他放鬆戒心,要是再有人喪命,這下可就真栽在這賊猴子手上。
神風飛掠,頃刻復回,這才發現情況遠比自己想得還要複雜……
就見侯騫一身狼狽的護著受傷的老闆和林教授,從大殿方向退至石台,即使已然遠離大殿,仍是滿臉戒備。接著是宮俊里拉著大哥宮俊德退出,亦是一身血汙,似是歷經慘烈鏖戰。
邢如風剛想開口詢問,驀地銀光一閃,杖刀迎面旋釘飛斬,其勁霸道狠絕,其勢瘋狂嗜血,意欲取命。此時甩鏈已然不及,趕緊拔出腰後金刀,迴刃封去。
刀刃相交,鏘然有響,杖刀飛出,邢如風卻覺虎口劇震,金刀險些脫手,誰有這麼強的勁道,就見杖刀未落,一道人影由甬道閃出,縱身上空,抄起杖刀,亂劈而來,卻是宮俊義。
一句粗話尚未出口,刀勁已然逼近,但目標卻是侯騫一行,刀勢狂亂,彷彿無條件的隨機亂殺,卻仍有刀招法度,勇不可匹。侯騫一時不知從何出手,趕忙護主後撤。
邢如風見金主陷入危境,豁身撲來,一招「尋龍柱」力挽刀花護身,接過攻勢。此招意在守禦,穩住陣腳,接續任一後招皆順暢無礙,刀花可攻可守,可說是刀法的精髓主招。
擋架數刀,壓抑御龍難以反擊,邢如風怒起焦躁,刀花盡,重刀出,怒然一喝,「燁龍嘯」重刀力斬,刀勁緊裹,集中一點壓制。
宮俊義正面迎敵,狂刀下劈,兩刀相交,各自一震,燁龍略勝一籌,氣勁集中更勝火炮,壓得宮俊義腳下簌簌後退,直退至崖邊。
「你他媽要鬧到什麼時候!!你……」
正待續罵,眼見宮俊義兩眼盡是血絲,眼瞳無神,雖力大無窮,卻像失去靈魂般毫無意識。
「殺……殺……殺!!!」宮俊義發出野獸般的怒吼,身上氣勁高漲,衝盪經脈,鮮血隨之破體而出,染了一身赤紅。
鮮血如箭激射,迫得邢如風不得不撤手後退,邢如風見他鮮血洩出,仍不減狂態,心頭驚異:「這是什麼毛病?」
眼看他張牙舞爪的輪刀亂砍,覷準下盤破綻,側身迴刃,刀砍他右腿,一邊甩出斧鏈,捲他左小腿,務求將他下盤制住,再尋因找解。
不料宮俊義陡然向前一撲,右腿中刀,斧鏈卻纏他不到,邢如風這側身避讓使他一個撲空,直墮台下。
變在須臾,邢如風見斧鏈捲空,大吃一驚,再要甩鏈相救已然不及,眼睜睜看著台下冷霧吞沒宮俊義的身軀。
本欲擒制之舉,卻反使一人喪命,在旁人看來,宮俊義正是被他砍中腿腳而失足身死。
果不其然,回頭便見眾人皆是一臉驚疑,連宮氏兩兄弟也似因變起突然,無常忽降,而全無反應,頓時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邢如風知道當下再如何解釋,只會越描越黑,便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突然發瘋了?」
侯騫眼看宮氏兩兄弟似還未緩過神來,便解釋道:「我剛到大殿的時候,他們兩個還在勸他,宮二弟好像發現大殿上的機關入口,想直接用刀撬開,結果誤觸了陷阱,旁邊雕像的嘴裡吐出大量綠色霧氣,宮二弟來不及閃避,直接中了毒,他們兩個……看情況不對趕快後退才沒中標,結果宮二弟就像中邪一樣開始攻擊我們,礙於是自己人,我們都……」言至此處,眾人皆知後話為何,是人都不捨得殺自家兄弟。
邢如風凝思一陣道:「……所以現在大殿上全是毒霧,在地底下要散去可能不是這麼簡單,可以說大殿出口這條路已經徹底斷了……不過我剛剛發現其他出口的線索。」當下陳述所見。
卻聽宮俊德驚喜道:「真的啊?那怎麼不繼續探下去呢?」
這反應哪裡像是一個剛死了兄弟的人?邢如風皺起眉頭,道:「因為那個時候你二弟瘋了……」
宮俊德似是露了馬腳般囁嚅以對,侯騫趕緊說道:「那太好啦!我們先去那個類似臥室的地方,稍微整頓一下,老闆和教授都受了點傷,看看有沒有可以當作醫療的用品。」口雖言好,但神色間的歡愉卻略顯造作,實無真心。
邢如風只覺這一行人處處透著詭異,該喜不喜,該悲不悲,難言莫名,當下不動聲色,領著眾人來到巨石廣場後的中央石室。
好在當地有鬼眾留下的破布被褥,樹枝木板,能可充作包紮固定傷口之用,雖非上選,但也了勝於無。
邢如風趁機說道:「侯哥,你在這裡照顧他們,我跟兩兄弟往下找,這樣節省一點時間。」
侯騫自想有小型對講機,方便聯絡,便點頭道:「那就麻煩你們了,小心一點,這裡可能還有狼群……」
邢如風點頭以應,當先出了石室,宮氏兄弟不知是因身懷秘辛,差點露餡,還是陡喪兄弟,心灰意懶,連甚有心計的宮俊里都只隨後跟出,不發一言。
邢如風自然知道絕沒這麼簡單,本率先的腳步逐漸放慢,落到了兩人背後,暗暗凝神提氣,手按刀柄斧鏈……
地陵靜謐,步聲迴盪,三人走過廣場,步下低窪石室通道,沿途就見鍋碗瓢盆散布,盡是鬼眾遺留的痕跡。再往下走,濕氣漸重,岩石上的滴水迴盪,彷彿是地下的流水淙淙。
邢如風欲探虛實,故意放慢腳步,眼看距離已遠,所幸直接停下,待其而動。
宮氏兄弟皆心不在焉,走出一陣這才發現,宮俊德回頭見他形色古怪,問道:「風哥?怎麼了嗎?」
「只是小心行事而已……」
宮俊里聽他這句略帶酸意,說道:「什麼意思?前輩發現什麼了?」
邢如風冷哼一聲,直接挑明道:「這聲前輩聽起來真危險……我殺了你們兄弟耶……現在離得這麼遠,我好像不大安全了……」
就見宮俊里伸手擋住宮俊德道:「風哥真愛說笑!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唯一想動手的大概只有兇手吧?」
「喔?原來你們兄弟感情不好啊?還是……你們根本就不是親兄弟?」
宮氏兩人聞言各自一震,眼露殺機,暗暗凝神提氣,上身拱背,動手在即。
對這視同自行承認的舉動,邢如風冷冷一笑,道:「看來我是沒猜錯,那就好辦多了……」話音一落,更不見他揚手抬臂,腰間斧鏈便宛如活蛇一般纏捲而出。
宮俊德沒想到他竟這般不明就裡的說打就打,趕忙欺近身去,束他斧鏈一展之機,可根本不及降雷天刑,挺身掄拳時早已落入天刑法網。
宮俊里空有滿腦智計,卻受制功夫兵械,槍彈連發在凌空騰舞的鎖鏈之下皆偏了準頭,槍桿刺舞衝陣,更脫不出斧鏈枷牢,勉強守禦抵擋,甭提護救兄弟。
數合過處,斧鏈迅捷鋒銳,如織天網,兩兄弟自顧不暇,逐步被分隔兩邊。這時就見邢如風左手加速擺盪,一式「困天獄」猛然緊束範圍,鏈身斧刃如雨密集,自四面八方緊攻宮俊德,接著右手拔刀,身法如電,直奔宮俊里。
宮俊里忽覺周遭壓力陡減,隨即刀光一閃,金刀已至,趕忙提槍招架,卻覺大腿一疼,單膝跪地的同時就聽大哥宮俊德一聲悶哼,眼前刀光再現,刀刃架頸,背後受制。
原來邢如風倒持金刀,一招「奔龍閃」乃是虛著,引他格擋,刀劃大腿,腳施輕功,左手縱鏈不停,困天之獄化成一式「裂天轘」,繞著宮俊德急奔一圈,斧鏈鐵鎖圈纏其身。
轘者,車裂也,宮俊德瞧出厲害,若斧鏈纏身,輕輕一抽,便是身首異處的下場,急思脫身,可惜越是揮拳爪拿,斧鏈越容易纏上,最終腳後一痛,跪倒在地,斧刃恰好盤落後頸。
神風復回時,宮俊里的膝蓋才碰上地面,邢如風單腳一跨,金刀橫頸,兩人幾乎同時受制成俘,身法之快,當逾電閃疾風。
但見金刀不動,斧鏈未抽,喉頸完好身未裂,宮俊里腦筋極快,猜想殺人非他本意,說道:「你想怎麼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這時卻聽宮俊德冷哼道:「把我們引出來制住,就是想暗中一個一個殺掉我們,再推給狼群,他八成就是兇手,你還跟他說那麼多幹嘛?」
一席話聽得宮俊里白眼翻到後腦勺,暗罵這傢伙豬腦,就聽邢如風冷笑道:「呦!這還比較像個人……之所以跟你們動手,是要確定一件事,你們的身分,我探陵這麼久,可沒聽說過你們宮氏兄弟的名字,現在最好老實點,不然……」說著一緊金刀鎖鏈。
宮俊里看他功夫強悍,武藝高絕,但卻擒而不殺,其意絕不是確認身分如此簡單,心念電轉之下,便裝作一副無懼生死的泰然模樣,喊道:「大哥!讓他知道也沒關係,反正他也不是什麼清白身家,不怕他洩漏出去!就算真洩漏了,賺了這筆,要換幾張臉都沒問題。」
生死交關,命懸一線,英雄亦自惜命,宮俊德冷哼不作一聲,沉默應許。
宮俊里見狀便說道:「我們三個確實不是親兄弟,整容換臉是為了躲避道上追殺,平常藏在黑市裡,接到這次任務就只是想噱一筆,過過好日子而已,誰知道遇上這種倒楣事,還賠了我二哥……」
邢如風見他雙眼閉起,處之泰然,但言語閃爍,避重就輕,多有修飾,想來不盡屬實,微一猜想,冷笑道:「還以為你有多聰明,連說謊都不會,黑市我也頗熟,能有這種身手的大概只有血鷗幫和狂戰幫的舊部吧!」
北山噬血鷗鳥啼,南海狂幫戰野地,所描述的正是數十年來凡爾莎陷入黑幫統治的時代。直到數年前,北部的「貧民區運動」和東北部的「吉米羅蘭村事件」讓凡爾莎政府抓到兩幫的把柄,凍結資產,清查相關人員等掃黑行動全面展開。
血鷗狂戰兩幫長期霸佔凡爾莎地下社會的龍頭,樹敵不少,幫眾失去幫主軍師,紛紛跑路隱蔽身分,黑市自然是一個好地方,地下社會中亦不乏整容換臉的黑醫能人,許多走投無路的幫徒只能換個臉面身分,或伺機再起,或安穩度日。想來宮氏兄弟便是其中之一。
邢如風無意打聽他人秘辛,也知道在江湖中討生活有多困難,道:「算你們過關……」說著收刀抖鏈,放開擒制。
宮俊里曉得這並不代表他的信任,而是自證清白,若他是暗中黑手,大可立即動手滅口,此舉更有示威之意,他既可於數招間擒住兩人,要痛下殺手也不甚困難,年輕野性當下收斂不少。
就聽邢如風續問道:「那你們是怎麼知道這次探金生意的?」
兄弟倆對望一眼,似不曉得為何他會問這個,宮俊里說道:「應該跟前輩你一樣吧?就是那個祕書來黑市兜生意,告訴我們有條財路,就算找不到黃金也有一筆錢可以拿,怎麼想都划算,我們想既然跟黃金有關,又想隱藏身分,自然裝扮成盜墓人囉……」
邢如風聽他所述,與自己所遇相同,想來多數是真,這三兄弟是道上人士,所學與盜墓無關,那秘書自然不用多說,此時對此兩人仍疑心未釋,當下只說懷疑此趟的目的根本不是黃金。
兩兄弟聽了皺起眉頭,宮俊里疑道:「所以意思是……」
邢如風不答反問道:「你沒看到老闆的舉動怪怪的嗎?」
「你說這些都是老闆搞的?不可能吧?幹嘛雇了我們又要幹掉我們?」
「也許他有秘密不想讓人知道!也許是因為知道了你們的身分!也許是他自己在外面的仇家太多!可能的理由太多了,你們混這麼久不可能沒聽過黑吃黑吧?」在江湖上,殺人從來就不需要理由,也可以說任何事都可以成為理由,這是江湖簡單的地方,也是它複雜的原因。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邢如風聞言看了他一眼,此語似有意聽他行事,在生存大關面前,年輕人還是能做到虛心求教,便道:「很簡單啊!找到出口!別死!我相信我們已經快找到了……」就見他指著自己的耳朵,作禁聲聆聽狀。
原來三人邊走邊談,渾然不覺四周景況,此時已身處坡度向下的石道,那自然規律的聲響,正一點一點的迴盪在靜謐的地下石窟中。兩兄弟聽了登時大喜……
水流聲!
依景山地勢,才地下一到二樓的距離,不可能這麼快便挖到地下水,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三人循勢下找,經甬道,躍石樁,眼前豁然開闊,一條向下的礫石道蔓延至一處碎石地,左右兩邊各有數片破布,由此便知當時其他鬼眾都臥寢何處。
營帳的正前方是一大面平坦的石壁,壁旁另有一條礫石道向左方延伸至石林岩洞,但聞水聲花花,就是不見一滴水。
三人同時在石壁前站定,就是毫無探陵經驗的宮氏兄弟也看得出,若是天然洞穴哪來這麼平坦的石壁,必是人工鑿切削平,附耳其上,果聞水聲大作。
猜想石壁之後便是出口,這時就聽邢如風說道:「喂!你們兩個先巡左邊那條路,看看通向哪裡!」
兩兄弟見他突然發令,且指令怪異,明明出口在前,還需再探什麼?以為他想一人找出開門機關脫逃,棄眾人於不顧,但論功夫又打他不過,登時站在當地,進退維谷。
邢如風見狀,冷笑道:「我找開關也需要一點時間,再說就一條路而已,你們是能巡多久!怎樣?要我跟著一起去嗎?」
兩兄弟見他說破所慮,臉上一紅,哪有臉再要他跟著一起走,只能說些擔心安危的鬼理由,馬虎帶過,接著依言巡去,只不過腳下的步伐邁得稍大了一點。
邢如風看他們快步離去的背影,暗暗冷笑,他壓根不需要時間來找開關,因為他早就找到了。
就見他走來石壁右側,用手在略顯裂痕的壁上一抹,露出一個已被破壞的按鈕。
邢如風獨自做了個「果然」的手勢,回想進入這地下堡壘也有兩天的時間了,眾人才剛開始找黃金,就疑似有個暗中窺伺的變態殺人狂,打算置眾人於死地。
先是在吊橋石室放出毒氣,要眾人死在彼此的幻覺中,隨後狼群襲擊,暗中關上大門,似是要將眾人關在此地等死。
但既然將大門關上了,又何必再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暗殺秘書?這傢伙又怎能確定宮俊義一定會碰到大殿機關而放出毒氣?
種種跡象顯示這傢伙對這地下密閉空間頗為熟悉,再來便是對他們一行人的行動瞭如指掌。
若說兇手在他們一行人之中,侯騫在秘書遇害時就在自己眼前,就算他別有居心,也只是想趁亂黑吃黑,應當不是兇手;宮氏兄弟雖不是親兄弟,但畢竟一同歷經患難,不大可能對自己兄弟下毒手;要說是老闆,那就更加不可能,因為幾次遇險,差點丟了性命的人都是他。
如此想來,最有嫌疑的只有林教授一個人,但看他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很難想像這人有如此犀利的殺人手段,同時也想不出他的動機是什麼?
但轉念一想,起碼現在知道兇手想做什麼,施了種種手段,無非就是想將眾人留在地底,或一一殘殺,所以只要能製造一些假象,也許便能引君入甕,現在自己孤身一人,正是引他現身的好機會。
忽來背後一陣異樣,邢如風不免心中一嘆:「不是你們啦……」回頭問道:「巡這麼快啊!有巡到什麼嗎?」
就見宮俊里搖了搖頭道:「這條路通往剛剛經過的石樁陣,可能是鬼眾為了奇襲所設計的,沒什麼特別……前輩呢?有發現開門的機關嗎?」
邢如風不答反問道:「想不想知道是誰在暗中搞鬼啊?」
兩人聞言一愣,道:「當然想啊!」
「前輩有發現什麼嗎?」
「先別問,照我的話去做!你們回去跟侯老哥他們說我們已經找到出口了,把他們帶來這裡!然後說我先出去設法跟外界聯絡。」
這話越聽越怪,宮俊里忍不住道:「那如果我們帶人來了這裡,門還是關著我們怎麼解釋?」
「在你們來之前,我會把門打開,我已經掌握了些竅門,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我想在那之前你們應該就會有所發現了……」
兩兄弟見他回頭面向石壁,似是專注研究其中關竅,心中亦想知道這一切背後到底是誰在弄鬼,況且本來的計畫就是及早回返護主前來。宮俊德便說道:「那就一切交給風哥了!」
宮俊里仍對他不能盡信,冷道:「相信前輩不會對老闆做出那種背後捅人的缺德事吧!」
邢如風聽了冷笑道:「小心狼群!」
此話登時使宮俊里猶如口裡塞土,難言隻字,只能跟著大哥回返來路。
待腳步漸遠,邢如風這才從懷中拿出侯騫給他的通訊器,隨手丟在地上,逕往左方那條礫石道竄去。
在道上彎了個彎,果見石樁隱隱立在前方不遠處,但途中一處角落有一道向下的爬梯,此處似還有更深一層。
邢如風見那爬梯所在甚是明顯,登時皺起眉頭:「剛剛姓宮的怎麼沒提到這玩意兒……?」
卻說宮氏兄弟按照吩咐復回中央石室,將發現出口,邢如風先行出外尋求協助等語盡皆向眾人說了,便欲率眾人前往。
侯騫聽了不喜反憂,眉頭皺起,悄悄看了一眼通訊器,追蹤系統顯示,代表邢如風的那顆紅點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心念電轉,暗自叫糟,難道他已經發現通訊器裡的追蹤器?口裡說道:「那我們趕快過去吧!別再讓暗中那傢伙有機會搞鬼!」
兩兄弟一心留意有無異狀,加之門根本沒開,心虛之下,想不出其他推搪延遲的說詞,只能以小心狼群偷襲為由,刻意把腳步放慢。
正當眾人走下低窪石室,轉往甬道的同時,忽見一道黑影竄出,施起輕功,直往大殿奔去。
就見那道黑影一邊戴起防毒面具,一路復回瀰漫毒氣的大殿,捻起地下一顆石子,手指運勁彈出,石子射在入口階梯旁的石磚上。
聽得簌簌聲響,一陣清風徐入,大殿的綠色毒氣經甬道階梯向外散去,阻路石牆已然升起,入口大敞,那人疾步拾級,便要衝出。
就在這時,便聽身後破空聲響,直往後腦襲擊,那人立生反應,拔出腰間杖刀回身護去。不料這著下手極重,震得那人雙臂痠麻,杖刀差點脫手,趕緊趁勢向後急退。
卻見刀光一閃,那人下意識向後避仰,一陣寒意掠過鼻尖,防毒面具從中裂成兩半,落在地上。
襲者收鏈回刀,說道:「抓到你了齁!我就知道你會忍不住啦!」正是御陵神風邢如風。
「是你叫他們兩個回來說謊的……目的就是說給我聽……」
「雖然這票人我是都不怎麼相信啦!但只要他們有照我說的做,就代表他們應該沒問題!」
「你根本就沒把門打開對吧……」
「當然啊!你把開關破壞得這麼徹底,我要怎麼開門?但你還是擔心外頭的變數,畢竟普通的景山都能無意間變成寶地,小動物無意間按到機關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才會想出去確認一下。非常感謝你,我已經知道怎麼開門了!」
原來當邢如風看到那碎石地旁的營帳和石壁出口,便知此地是鬼眾平常外出的出入口,勢必內外皆有開門機關,便打算藉此將兇手引出來。
於是將計就計,首先故意在言語中透露他已掌握出口機關的關鍵,並且知道誰是暗中黑手的訊息給宮氏兄弟,再將兩人遣回,隨後跟蹤。
只要是暗中黑手,必會前來阻止他開門,或設法將他滅口。但兄弟倆皆按照吩咐行事,眾人也都按計畫向石壁出口前進。
邢如風本以為兇手在這一行人之中,便一路潛身觀察,看是誰的舉止怪異或故意脫隊,卻見暗處一道黑影閃出,料想必與兇手有關,果然逮個正著。
「侯騫雖然也有嫌疑,但他能下手殺人的機會太多了,根本不需要搞這麼一大圈,林教授也是。至於老闆就更不用說了,他是我們保護的對象,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根本沒機會……所以我大可以肯定,你不是要我們的命,而是想把我們留在這裡……」
「所以你只要製造你已經出去的假象,就可以引我上鉤……」
邢如風一挺手中金刀,說道:「現在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見老闆,好好解釋清楚……」說著看了他手裡杖刀一眼,皺眉道:「把東西還給人家,那又不是你的,拿死人的東西,你安心嗎?」
「你很聰明,但還不夠聰明……」
邢如風聽他言語自信,頓感不祥,精神緊鎖,只要他一動,斧鏈便執天刑。
「你怎麼沒想過我是故意來這裡的?」
邢如風聞言冷笑一聲,似在嘲笑他的輸不起。
「為什麼我能清楚掌握大家的行蹤?這裡沒有任何監視系統,我是怎麼做到的?」
一聽這話,臉上冷笑頓時消失,因為一支手槍已指著邢如風的太陽穴,子彈上膛!
邢如風暗嘆自己失察,精神緊鎖眼前,卻忽略了身周可能的危險。當下也知慌張無用,故作鎮定道:「喔──!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死的原因,原來是為了幫你洗脫嫌疑啊……」眼帶輕蔑的望向身旁持槍相抵的侯騫。
就見侯騫苦笑道:「早告訴你別管這麼多,有錢賺就好了……這下搞成這樣,你要我怎麼辦?」
邢如風嘆道:「唉……我師父說得沒錯,有時候『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只不過我不懂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說著看向身前那沾滿暗褐血色的西裝襯衫……
刀破面具時,連邢如風都不禁詫異,暗中黑手竟是早已墜落深淵的西裝秘書!
但當答案明朗,再次回想,一切都變得如此清晰。那時方入吊橋石室,眾人的注意皆不在彼此,自然不會注意他手撫腳踏何處,更不會懷疑那正是放出毒氣的機關。
而後眾人中毒迷幻,卻只有老闆一人並無幻覺,只是昏睡過去,想必是他先行將老闆迷昏,卻不知他意欲為何。
隨後自己無意間破壞了其中一支毒氣管,使得迷幻稍減,復得清醒,他見毒氣失效,馬上裝作一副中毒的模樣,待人一腳將他踢醒,頹然遮掩,脫去嫌疑。
後來陡遇狼群襲擊,他料想眾人必生退意,便暗中按下石磚,悄悄降下入口石牆,困人於此。
接著得知自己對侯騫起了疑心,便故意假死,幫侯騫洗脫嫌疑,使其繼續潛偽臥底。回想宮俊德的陳述,加上眼下侯騫手中那把手槍如此小巧玲瓏,像是專為女性所設計,便於藏匿。
想來是他趁眾人不注意,自己對左脅下開了一槍,子彈劃過皮肉,鮮血卻染滿整個左胸,製造出胸口中槍的假象,他既對此處如此熟悉,自然曉得從哪裡掉落深淵比較安全。而後侯騫假裝看到兇手追出,正是為了單獨與他聯絡,為下一步做準備。
不過侯騫似乎沒想到宮俊義會不小心碰到大殿上的毒氣機關,以致宮俊義中毒身亡,無奈之下,只能帶眾人先行退去,致使走到眼下這個局面。
此時西裝秘書正欲開口,說其意圖,卻聽身旁侯騫說道:「我是勸你別說,就他這種人的個性,一定不會幫忙,不如現在把他宰掉,免得他壞事。」
邢如風聽了冷笑道:「侯哥!別說得好像你沒露餡一樣,你說得對啊!一個地下避難所幹嘛需要雕像啊?」
侯騫聽這風牛馬不相及的一句話,卻是臉色一沉,就聽邢如風續道:「如果你真這麼聰明,知道這些都是我設的陷阱,你還會來開門的原因,大概就是要把大殿上的毒氣散出去……」
「所以我猜……關鍵在大殿上,一趟探金之旅你卻找了這麼多盜墓的,如果我想的沒錯,這地下避難所應該藏著一個大墓,而入口就在大殿上。」
西裝秘書眼簾低垂道:「這可能就是我們需要他的原因……」顯然這句話是說給侯騫聽的。
侯騫聽了怒道:「要不是你把機關圖弄丟了,我們怎麼會需要他?外面的煞星機關就是我破的!」
西裝秘書聽了也不生氣,淡淡說道:「第一,不是我把圖弄丟,是根本沒有寄給我,我也只拿到內部地圖而已;第二,如果你真有本事,怎麼到現在都解不開大殿上的機關?第三,別忘了是誰付你錢的……」語末冷煞,眼神帶殺,冷道:「注意你的口氣!」
面對金主,任誰都是敢怒不敢言,沒人會跟錢過不去,侯騫縱有千萬不甘,也只能聽命閉嘴。
秘書說道:「既然邢先生已經看出來了,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便聽邢如風冷道:「我不想跟要殺我的人合作……」
「您誤會了,至今發生的傷亡皆是意外,陳教授是不小心墜崖,我們也沒想到宮俊義會誤觸機關,就如同你自己說的,我們的目的不是人命。」
「那你一開始就放毒氣毒我們是什麼意思?」
「……只是為了方便我們做事……」
邢如風見他言語之間若有所思,想必另有隱瞞,身旁侯騫一看露了破綻,趕緊道:「你要嘛加入,要嘛我現在就送你一子彈!你自己決定,要快喔!我看他們就快走到下游出口了!」
邢如風訕笑聲:「我是不介意讓你多花一點時間啦!不過我蠻好奇你是哪來的自信,覺得一把手槍就能解決我?」
侯騫釁味十足的槍口一推,道:「要不要試試看?」
秘書舉手相阻,說道:「在這殺了他,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隨即臉泛自信笑容續道:「況且我想不出他拒絕的理由……」
「呵呵……一樣啊!你哪來的自信!」
自信的微笑,說出的話也是自信到欠揍:「因為我有錢,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
這句話要是被江湖豪客聽到了,肯定揮他兩拳,送他一口唾沫,只不過在他眼前的不是什麼英雄豪傑,而是一個以盜墓維生的盜墓賊……
邢如風自然知道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所以既然有錢,何苦不賺?
便伸出三根指頭,擺頭向侯騫一點,說道:「要我加入也不難,他要多少,我要三倍!」
既可以用錢解決,自然好辦,此時石門大敞,訊號通暢,秘書立即傳訊聯絡無數個人頭帳戶,共同轉了三倍金額到他的酬金帳戶裡。
此舉雖使侯騫甚是不快,但金主決定如此,對他伸手討取對講通訊器,只能順從其意,讓他一手搶過通訊對講機,暗自注意他的行動,務求在他之前找到機關所在。
就聽邢如風對著通訊器說道:「喂喂喂!有沒有人聽到啊?」
過不了多久,便聽通訊那頭傳來宮俊里的聲音:「喂!你誰啊?」
「我啦!你們到啦?」
「風哥……你不是說門會打開嗎?怎麼還關著啊?」
「我也沒說是開哪個門啊!現在我知道大門怎麼開了!」
「那搞鬼的是誰啊……?」
「讓他跑掉了啦!」
「啥?怎麼會?」
「還不是為了要知道怎麼出去?等一下在大殿會合的時候再說啦……」說著啪的一聲便把通訊切斷。
眼看兩人一臉狐疑,便解釋道:「既然要騙人,當然是三分假七分真啊!反正不會讓你們曝光啦!你不趁現在趕快閃人嗎?」
秘書說道:「我會暗中跟著你們,現在我應該可以跟得稍微近一點了……」
大家都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的意思,但大多都不知道這句話其實是一體兩面。只要有了防人之心,也勢必知道怎麼害人,如若不然,又要如何防範?
所以邢如風既然曉得如何騙人,自也曉得這些「被他騙的人」所說的也是三分假七分真。
既然目的是探陵盜墓,當初為何不直說,偏說是為了尋金?到了目的地還以毒氣伺候,竟說是方便行事,其中矛盾衝突,難圓其說,想來探陵之說也是七分真帶三分假,必有不可告人之處。
富者秘辛對邢如風這種人來說宛如是深藏墓穴的瑰寶,只要探之便可能是源源不絕的金流,如此良機怎可能放過?此時加入其中,藉以獲得更多利益。
此番有了邢如風,計畫更加順利,眾人聽了邢如風繪聲繪影的敘述他如何與宮氏兄弟佈局,讓兇手懷疑他們打開了出口,藉以引蛇出洞,為了清楚石牆機關這才追丟了兇手。
眾人心想既然已知大門如何開起,最好將一切抱持原狀,以免兇手去而復回,起了疑心,徒增變數,趁此機會,趕緊找到黃金礦脈,通知大隊人馬,屆時便不怕兇手猖狂。
侯騫在一旁幫腔,吩咐宮氏兄弟守住入口,說是避免兇手於他處再次啟動石牆機關,實則想將兩人支開,好讓他仔細尋找陵墓所在。
先前一眼匆匆瞥過,後遇毒殺暗殺等事,未有機會好好觀察大殿細節,此時邢如風放眼望去,只覺大殿各處雖皆是塵灰深積,但仍能辨別痕跡新舊,越到裡處的石板壁磚顯得越新,且明顯出自不同人之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想來陵墓的安排是後來刻意為之,數座雕像也是那時才雕刻建起,應是打開墓穴的關鍵。但地上皆無特異,沒有任何特殊踏板或是重壓機關,且底部與地板連接密合,壓根無法移動。
邢如風裡裡外外來回走了一遍,低頭沉思,忽然瞥見數點金光灑在一座雕像的前方少許,排列甚異,以腳撫地卻抹之不去,心覺奇怪,數次經過也沒看到這東西。順著光源望去,正是從上頭氣洞照入,微一細想,剛才開門時外頭光線充足,應是陽光普照,這數點金光應是午後金烏偏西這才篩灑而入,期間眾人東奔西跑,時光推移,太陽東昇西落,自然沒人注意。
此時一看,這光點排列好像是某種圖形,再看那座雕像所刻乃是一名人高膀擴的大漢,手持一塊盾牌,但那盾面凸成弧形,且手柄不在盾牌內側,而是在盾緣,宛如一個鐵鍋。
邢如風認得那人,他是景山群鬼眾中功夫已臻化境,任何事物到他手中都能成為殺人兵器的高手,據說此人是個職業廚師,是以所持兵器也是廚具一類。這時見他右手半舉鍋具,只要再抬起幾分,光點便可照上圓弧鍋底。
邢如風登時靈機一動,在廚師雕像旁繞了一圈,果見他持鍋手肘處並不密合,且有人工切磨的痕跡,立時嘴角一笑,自己猜的沒錯。
順著廚師雕像對面看去,是一人赤著上身,側身以對,雖比廚師略矮,但身上刀痕處處,想來以勇猛著稱。邢如風走來一看,便見那雕像的底座紋路比其他多了一圈。
依次看下去,一人挺身手持巨鐮炮,活動處在雙肘;對向一人側身,手扶由腰眼處斜指而上的長矛,活動處在手腕;後一人肩托狙擊槍,卻是獨眼,活動處在頸部;再後一人則大馬金刀的坐著,右手指縫夾著三柄飛刀。
最後兩人則是一人矮身踢腿,右手握住左腰刀柄,活動處在握刀手臂關節,另一人高舉青天白星旗幟,想來便是擅長地膛功夫的「地縛鬼」邱叡及輕功了得的「夜天魑」戴瑞榮。
邢如風前前後後看了數遍,其中關竅已了然於心,暗想若不是陽光篩灑,殿上稍有亮光,地下昏暗,機關竅門又藏得如此隱密,自己也絕不會注意到,也難怪侯騫找了半天都沒結果。
造此陵墓之人如此煞費苦心,難道墓中真有黃金珍寶?心念電轉,知道侯騫正暗自注視他,準備使出他的絕活,撿尾刀再黑吃黑,功勞全攬。自己勢必得一口氣將機關解開,不然皆成瞎忙白做。
表面不動聲色,漫步走回殿前,暗暗提上一口氣,立時化作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縱出……
就見邢如風一陣東推西拍,抬盾、轉座、舉肘、沉腕、側臉、撥刀、長臂,一一變換雕像姿勢。
那道天光照下,迎上廚師雕像抬起的鍋底,反射至赤身石像的背脊,轉而射向恰好舉起的巨鐮刃。
鐮身稜角折射至因手腕下沉而向地指去長矛尖,槍尖盡展銳芒,射入獨眼,石刻眼瞳晶瑩如鏡,隨臉微側,光芒照上蹲坐石像指縫中的飛刀,正與地縛鬼石像從腰間拔出的刀紋相映,最後光入旗幟,青天白星圖案將光源導入大殿石壁正中央。
石壁上光點一閃,聽得簌簌聲響,地板微微震動,眾雕像中央地板石磚,一個個向兩旁分開,現出一條向下的階梯。
轉眼剎那,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得解開機關的簌簌鏗鏘,訝然最甚的莫過於侯騫,前一秒還看他低頭沉思,來回走動,下一秒階梯已現,驚愕之餘更多了幾分妒火。
聲響之大,讓鎮守門口的宮氏兄弟都跑來一看究竟,就見黑黝黝的階梯下望不見底,兩兄弟皆想起宮俊義慘死之狀,皆擔心又是一個陷阱機關。
邢如風仍不忘對侯騫行了個釁味十足的禮,極盡囂張之能事,侯騫只能視而不見,裝作一副意外驚喜的模樣給眾人看,上前探查。
值此驕兵得意,敗將怨天之時,聽得一聲驚呼,回頭便見一道黑影閃入階梯下,殿上少了一人,卻是宮俊德,隨即一聲怒吼慘叫從階梯下的黑暗中傳來。
變在頃刻,連站得最近的宮俊里都不及相救,眼前只黑影一閃,宮俊德壯碩龐大的身軀便如小雞狗崽一般成俘就擄。
眾人見那黑影速度之快,非人所能及,再聽那聲慘叫,想來宮俊德已然凶多吉少。
邢如風不料地底還有變數,頓歛得色,不及多想,疾步衝了下去。
階梯盡頭一片黝黑,伸手不見五指,邢如風運氣提升五官感應,就見長道如廊,地上飄盪一股尚有餘溫的血腥味。
雖只匆匆一瞥,邢如風仍看出那黑影身型碩大,彷彿是兩片張開的翅膀,速度才如此迅捷。此時四下黑暗,失卻視覺感應,邢如風直覺前方有股野性氣息,想那黑影應尚未跑遠,就在前方不遠處,腳下加勁,如風疾馳。
忽地前方一個轉角,邢如風依感應轉過,突來一股異樣,即使反應神速,也因腳下速度過快而剎之不及,腳尖被某物一絆,身體頓失平衡,向前撲去。
邢如風擔心周遭有變,趕緊旋身抽刀護體,藉此臨空一扭,雙腳安然落地。回頭卻覺腳絆那物頗不尋常,若比尖石略軟,若比土坡略鬆。
雙腳處地卻無偷襲明攻,地上那物仍舊一動不動,不似活物,邢如風心起異樣,凝神戒備,緩步走近。
這時光亮大敞,原來是侯騫等人隨後趕到,黑暗中陡見光明,剎覺刺眼,卻見地上那物如人蜷伏……
還未來得及細看,便聽身後啪啪聲響大作,危機宛若進襲暗器,從後襲捲而來……
異聲入耳,為數眾多,邢如風立生反應,天刑斧鏈上手,一式「掣天輪」甩鏈成盾,護眾於後。
斧刃疾甩如風車輪轉,如刃勁風頓起,刮得來襲之物寸寸斷裂,雖盡擋來勢,但血箭四射,仍濺一身血汙。
眾人瞧得仔細,來襲的是成群蝙蝠,每隻皆有手掌大小,受光源人聲刺激,向前飛撲撕咬,盡受風輪天刑。
後方蝠群見前頭危險,趕緊四散趨避,轉頭向廊後飛去,眾人見狀,料想後頭別有天地,只有邢如風和侯騫兩人知道後方是何處。
眾人回頭卻見一人蜷伏在地,全身盡是啃咬之傷,翻過身來一看竟是宮俊德!
邢如風見他體無完膚,鮮血卻少得可憐,本肌健壯碩的身體霎時變得乾癟瘦弱。
他與侯騫對望一眼,說道:「他的血都被吸乾了……」
眾人聽了此言,思之方才群蝠亂舞的情況,不免驚寒悚慄,卻聽侯騫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大可能!如果他是被那群蝙蝠吸光了血,照理說我們趕到的時候蝙蝠應該還在躁動,但明顯是我們把蝙蝠吵醒的……」
老闆強忍顫聲問道:「侯先生的意思是……」
「意思是前面可能還有危險,趕快把事情辦一辦吧!不能再死人了……」說著拍了拍宮俊里的肩膀,領頭向前走。
逝者已矣,眾人也無可奈何,只能臉露哀戚,低頭走過,徒留邢如風仍站在原地,此時的低頭懺想,就像剛剛的挑釁行禮。
雖知他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生死自有天命,但三兄弟中就屬此人最為硬氣血性,若不是自己的得意忘形,致使一瞬失察,一條寶貴的性命怎會就此逝去。
邢如風心有愧疚,伸手握住他乾癟的手掌,嘆道:「兄弟!對不起了……是我害了你……」說著放了一抔土到他手裡,將他雙手合在一起,置於胸膛,恭敬拜了三拜,這才起身離去。
眾人有了遇險前鑑,不敢大意,能打會武的皆持兵在手,嚴防轉角,步步為營,只不到百步的距離,眾人皆覺走了上千步之久。
一路瞻前顧後,走走停停,其中驅殺數十隻蝙蝠,好不容易走出長廊,但見眼前一擴,頂棚挑高,來到一處浩大石室,四周寶箱擺了一地,中央一具棺槨隱隱放著藍光。
邢如風冷不防打了個寒顫,此地氣溫好像比其他地方都來得低,本知此地有大墓,仍被眼前壯闊所震懾。
牆壁角落砌平如削,中央安放棺槨的平台明亮莊嚴,仔細一看,居然是以極昂貴的「南理石」所打造而成。
台上棺槨四周白煙陣陣,似有凍藏系統長年不歇,防止棺中大體不腐,平台前立了塊石碑,上寫:「顯妣詠琳太夫人之靈」原來是羅剎將軍長眠之處。四處寶箱散置,卻不失莊嚴,想來放的是陪葬品一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在場眾人見了此碑,唯一感到訝異的正是宮俊里,他見寶箱紋路特殊,雕法精緻,料想值錢,此趟任務已死了兩個兄弟,自然要撈個夠本,一個箭步上前,舉手便掀。
眼前金光閃處,就見箱中一塊塊黃澄澄的金石礦,原來當真有黃金礦脈,事後都採集成為將軍的陪葬品。
宮俊里歡聲喊道:「找到了!真有黃金!老闆!我們找到啦!」
卻見龍驊眼不稍瞬的盯著台上棺槨,激動得渾身顫抖,對宮俊里的興奮歡語只揮了揮手,一邊喃喃自語的向前走去:「終……終於找到了……黃金是你們的了……我的病有救了!」
伸手脫去頭上假髮,露出一顆斑駁憔悴的禿頭,又解開胸前的西裝鈕扣……
「……陰陽合德……四聖歸一……陽世盛陽……陰間魂陰……陰陽交融就能再生造化……」
雖是口邊的呢喃細語,但眾人皆聽在耳裡,邢如風吃了一驚:「四聖歸一?哪來的四聖?不是還差南鳳……」
念頭及此,微一細思當前位置,豁然一驚,望向台上棺槨,登時恍然,羅剎將軍臧詠琳不正是南來北漂的軍人!以巾幗女兒之身,統領群鬼,以寡敵眾,保家衛國,勘稱人中龍鳳,原來南鳳來儀指的正是羅剎將軍。
此時龍驊已上身赤裸,露出那孱弱不堪的軀體,伸手便要去推棺蓋,忽見兩道人影閃現,鏘鏘數聲兵刃交擊,其中一聲悶哼,顯然不敵,被震得回落台下,正是侯騫。
卻見台上一人舉刀戟指龍驊,擰眉怒目,臉顯兇惡,正是邢如風。
原來邢如風見龍驊言行,竟是欲與遺體行那交合之事,驚怒非小,立馬飛身拔刀阻路。
前方侯騫早有防備,一見他動,亦即掣出伸縮長棍回身相迎,卻不料神風刀招不但迅捷無倫且剛猛無匹,錯估形勢,致使輸卻一招。
龍驊見他橫刀阻路,罵道:「你……你幹什麼!」
邢如風不答,惡狠狠的望向侯騫,一聲冷問:「你知道這件事?」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礙事……」
此語等同回答,龍驊趕忙道:「邢先生!我知道事先沒說清楚是我不對,但請體諒我是一個快死的人,只要陽世之人與陰間之魂結合,就能再創生機!我的絕症就有救了!只要能救我的命!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邢如風聽了怒極反笑,冷道:「我雖然很喜歡錢,但是我……不是變態!!!!」
隨即聽他怒吼大罵:「你他媽神經病啊!!是誰告訴你這個鬼方法的!!」
忽見他眼神一瞬,輪刀鏘的一聲,擋下一枚子彈,眾人回頭一看,卻是西裝秘書舉槍緩步走來。
除了邢侯兩人以外,其餘眾人皆大吃一驚,宮俊里驚疑道:「你……你不是死了嗎?」
西裝秘書不答他話,冷道:「林教授,請扶老闆上去;宮先生!事情經過我會跟你交代清楚,請先阻止邢先生!事成之後,邢先生那份歸你,酬金要多少有多少!」
宮俊里本就是利益優先的幫派遺徒,只要有錢可賺,哪管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經過,這趟又被邢如風一路壓得難舒己氣,聽了這話,自然知道什麼叫見風轉舵,立馬將槍口對準邢如風。
林教授臉顯難色,雖亦覺此事有違人倫,但食人之祿,只能聽令行事。
此時情勢陡轉,邢如風頓成眾矢之的,自問若論單打獨鬥,天刑御龍必能獨佔勝場,但同時獨對三名善戰者便討不到便宜。
心念電轉,苦思對策,戰局瞬息萬變,哪容他片刻思忖,一聲槍響,兩道人影縱來,生死的威逼,金錢的利誘,勢要迫他退後讓步……
亂棍短槍於前,獵槍狙擊在側,深知身後是絕不容退後的底線,只能左鏈短甩,右刀狂舞,硬扛接招,不料一個盜墓賊居然真成為陵墓棺柩的守護人。
眼看龍驊在林教授攙扶下,一步步重新走上台,怎奈侯騫秘書兩人後發先至,攻得甚急,來不及擒下龍驊,失卻先機。
但見侯騫手中長棍靈動多變,秘書左掌右槍,遠近可攻,甫一接招便是一陣搶攻,邢如風身法靈便,若四方騰挪遊鬥,勝負猶未可知,但台上棺槨卻限制他的腳步,使他難展身法天刑,被迫得退至台上西北角。
雙方有來有回的鬥了數合,驀地裡一聲槍響,邢如風正值握斧擋架,金刀格棍,要再縱鏈擋彈已是不及,這槍又是瞄準他必救之處,無奈只能趕緊後撤,落下平台。
這槍不消說,正是宮俊里的傑作,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槍,便使他成為邢如風首要除去的目標,無論子彈速度、目標位移、友軍招式、出手時機皆在計算之內,若放任如此攻於算計的槍手在旁,就算脫去侯騫等人纏鬥,也會被他射住腳步。
此時正處台下,侯騫等人追之不及,邢如風眼中閃過一股殺機,當即閃身向宮俊里殺去。
正自甩鏈成盾以防火彈之時,就聽台上一聲慘叫,隨即左上空一陣帶有血腥味的疾風撲來,阻他去路。
當此緊要關頭,邢如風哪肯停步,手中甩鏈,回身一刀砍去,卻見撲來那人服飾竟是林教授,頓感驚怒,趕忙撤刀。
料想是西裝秘書為阻他路,對林教授痛下殺手,將他擲來,這下攻勢受阻,隨後必迎來宮俊里彈雨反攻,趕緊甩鏈回刀,卻護了個空。
邢如風微覺奇怪,就看宮俊里一臉驚駭的望著台上,回頭定睛看去,卻見平台頂處倒掛著一條黑影,滴滴鮮血從黑影底部兩處尖端低落。
那黑影撲的一下身形大展,迎面撲向宮俊里,竟是一頭巨型蝙蝠。但見牠身高比職業籃球員還高,雙翼張開足有數米步長,遮天蔽地,紅眼獠牙,那模樣壓根不像人間之物,也不知是地底毒氣造成的突變,還是真有山中修練的精怪,想來長廊上的蝙蝠皆是牠的臣民,而宮俊德也是被牠吸乾了鮮血,連林教授都命喪牠手。
宮俊里吃了一驚,趕忙槍口對準,連開數槍,就見那蝙蝠巨怪化成一道黑影左右連閃竄來,襲來子彈全數落空,獵槍彈盡,宮俊里來不及反應,便被撲倒在地,一聲慘嚎,蔽天雙翼也遮不起噴濺的鮮血,隨著慘聲尖叫逐漸沉默,冥府再添一鬼。
眾人被這驚駭的一幕嚇得難以動彈,心中希望這又是毒氣所造成的幻覺,西裝秘書首先叫道:「老闆!快!我們拖住牠!」說著當即槍對蝙蝠怪,連珠彈發。
邢如風一聽這還得了,趁蝙蝠怪中槍轉移目標,回頭縱身,欲阻那逆倫變態之事。
來到中途,卻聽砰的一聲,彷彿重物落地,石室內少許光亮映照台上棺槨,赫然出現一道人影。
邢如風還未看清,便覺飆風奏起,一條長物如鞭如索,纏捲飛來,正好綑死回頭攻擊的蝙蝠巨怪。
巨怪一聲嘶吼,雙翼撲打,拼命掙扎,但在那長鞭緊錮之下全然徒勞無功。隨長鞭向上揚起,將那怪扯上半空,狠狠撞上岩頂,如此纏著牠東砸西撞,一隻彈指間致人於死的蝙蝠巨怪宛如玩物一般,敲得石室中砰砰連響。
嘶吼哀鳴在一陣身碎骨裂聲中歸於沉寂,長鞭一甩,將那早已撞得不成樣子的蝙蝠屍體甩在地上,長鞭的另一頭則握在台上那隻蒼白的手中……
只見台上棺槨站著一名看來五六十歲,皮膚白得近乎透明的婦女,凌亂的髮髻遮住了她的雙眸,身上破爛的衣物幾不蔽體,只有一枚閃閃發亮的軍徽還掛在胸前……
西裝秘書斗見台上婦女,登時難掩欣喜,忍不住喊了一聲:「奶奶!」
「奶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方法一定有用的!我是雲和啊!我一直在國外,連您下葬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裡,那個東和鬼子已經得絕症快死了,讓他來救您一命,您不會怪我吧……」
原來西裝秘書本名蘇雲和,小時對祖輩事蹟甚是崇拜,可長期的教育、生活環境和同儕之間的影響,使他越來越背離祖輩,忘了自己是誰,但心中對祖母的景仰卻是絲毫未減,遠渡東和本國工作,知道祖母即將離世,不停尋找方法續命,而後固執成痴,執念深種,到祖母離世之後甚而迷信重生之法。
這正是他此趟的目的,一方面以續命之說將龍驊騙來,實則欲以他之命換得祖母復生,但畢竟方法並不光彩,是以在找到地下避難所時,才放出毒氣,迷昏龍驊,欲讓眾人死於幻覺,自己再與侯騫找出機關,完成使至親復活的計畫。
但見他就正如乖孫兒一樣跪在祖母跟前,仰望自己多年辛勞的成果,眼前之人證明一切都沒有白費。
就見一身破敗戎裝的羅剎將軍輕舉瘦手,輕柔撫慰般撫過蘇雲和的臉龐,摸上他的頭頂,似在嘉許他數年的努力。
邢如風知道根本沒有什麼陰陽相合,死而復甦之說,但早已西去的羅剎將軍就站在台上,一時之間呆愣失神,難以置信,差點把多年經驗全都拋諸腦後,凝神便見撫頭瘦手上那青色腐斑。
心頭一驚,方欲開口提醒,卻見蘇雲和仍沉浸復得祖慈的喜悅:「沒事了!我這就帶您回家,爸媽看到您一定很開心……我們……呃……」
話至一半,就見溫柔輕撫的瘦手忽然五指曲起,向右輕輕一扭,頸骨碎裂聲響,蘇雲和的頭登時轉了半圈,瞪著一雙難以瞑目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後背,眼神驚駭中帶有疑問,半張開的嘴彷彿想問祖母為何對他痛下殺手。
羅剎後裔陡然出現已使人猝不及防,祖孫天倫的景象竟變成修羅血場,變數叢生,侯騫忍不住一聲驚呼,當即引來羅剎狂屍。
呼的一聲,黑色長鞭隨即掃來,勁風撲面,威力萬鈞,宛如風飆土崩,侯騫不敢直迎其鋒,著地一滾,向邢如風身後躲去。
狂屍無魂無魄,見人便殺,長鞭如影隨形,立即轉而招呼到邢如風身上,邢如風暗罵侯騫王八,眼見長鞭掃到,趕緊躲閃,但身形如此一滯,鞭速迅捷,織網結陣,登時將他包裹入陣。
只覺身前身後盡是鞭風勁氣,摧山斷石,打得滿室砰砰連響,邢如風知所進退,以刀斧短兵護身,守勢中逐漸放長斧鏈,甩成一式「困天獄」與之抗衡。
但聽鏈鞭交擊聲叮叮噹噹響個不停,羅剎長鞭氣力強勁,迅捷無比,每每盪開困獄天刑,寸寸進逼。邢如風自然曉得羅剎將軍武藝之高,與之力拼無疑白送性命,藉困天之獄將距離拉遠,待脫卻鞭網範圍,立即收鏈,翻身拔腿就跑。
閃出墓室,衝過長廊,卻見盡頭門外光亮逐漸重新關合,原來是侯騫眼看抵敵不過,將強敵留給邢如風後,趕忙逃上大殿關上機關。
邢如風氣得飆罵粗話,腳下提蹤使了個極致,如清風般足不點地,只可惜仍慢了一步,梯上機關合起,阻卻燈火,石磚緊緊密合,密得一絲絲的風都透不過去。
邢如風首次變了臉色,還不及破口大罵,幽暗密閉的長廊上傳來一陣蹣跚規律的腳步聲,甫一回頭,便見一個頭髮散落的影子停在梯下轉角處……
卻說侯騫逃出地下避難所,才剛看到外頭的陽光時便拍腿懊悔。
「哎呀!怎麼忘了拿黃金呢!這下好了……白跑一趟。」
轉念一想,地下避難所的入口位置,機關暗室,自己皆記在心頭,等一人一屍在地底下全死透了,自己再帶人來挖金不就得了,想至這裡,心情便好了起來。
但看那入口小廟所在甚是隱密,也就不必多此一舉將入口關上,徒增變數,四下認清方位,便即邁步下山。
尋路出林,心中絲毫沒有置人於死的愧疚,因為在侯騫心中這本就是存活於世的法則,在這殘酷世間,只有踩在別人的頭上才能不停往上爬,其他成為冰冷屍體的人,只能怪他自己能力不足,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此次得到黃金萬車,還順手除掉了對手邢如風,從此順風順水,在盜墓這行還有誰敢瞧不起「移山大聖」的名號!
越想越是得意,只差沒唱起歌來,猛然腳下一空,地下塌陷成坑,侯騫立即反應過來,重提一口氣,臨空一蹬縱高,卻不成想陷阱有一還有二,一條繩線斷去,前方大片鐵網由上而下網來。
侯騫大驚失色,身處臨空,無處躲避,被網個正著,直墮入坑,就見坑底尖木處處,可憐移山大聖終難逃死劫,從此被世界淘汰。
過不多時,三道黑影分別趕到,其中一人手戴鋼爪,望坑裡看去,唉呦一聲:「哇!想吃山裡野味,怎麼跑來一個人啊!」
另一人拿著雙拐刃,滿臉戒備:「這裡怎麼會有人來?是條子找到我們的行蹤嗎?」
手戴鋼爪那人道:「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條子,也不知道跑來這裡幹嘛?」
忽聽密林內傳出另一人喊道;「喂!你們兩個!我找到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拐爪兩人循聲找去,就見一名腰掛東和刀的粗漢站在入口小廟前……
卻說被封於地下的邢如風,前有機關封路,後有羅剎追殺,可說是此生最大危機,任何行動都是九死一生,但若不動,便只有坐以待斃。
眼看羅剎身影已來到階梯轉角,邢如風見這廊長狹窄,地勢不利,心生一計,卻知此計極險,猛一咬牙,眼下只能賭他一把,險中求全,以時間換取生機。
打定主意,待羅剎狂屍腳步踏上階梯的第一步,立即回頭衝去,先發制人,左手甩出斧鏈,鏈索如蛇,其式翻騰多變,其勁一往無回,分攻羅剎三處要害,卻是虛招,目的在掩護一式後著「橫天道」直取中路。
但見羅剎狂屍似有所感,長鞭一個圈轉,自然而然盡擋虛招,隨即噹的一聲砸開攔腰斬來的攀山斧,鞭式不停,席捲而去。
不料邢如風仍有後著,斧鏈勢消,金刀隨出,身法展至極限,一個閃身欺近,右手金刀斬她左大腿。
羅剎立生反應,左掌順勢而起,如刃利爪劃破邢如風的左臂,邢如風藉她一爪之勢,向右著地一滾,當即滾過轉角,頭也不敢回,提氣急奔,來到盡頭另一處轉角,又是一個飛身撲滾,閃過後方襲來的一記重鞭。
鞭擊石壁,碎石紛飛,邢如風心知屍變的殭屍多半行動緩慢,但力大無窮,只要抓住此點,自己未必不能取勝。
但不知這屍變羅剎到底是因大體受擾而亡靈回魂?還是死後多年,地下微生物寄生大腦,依憑死者生前的肌肉記憶,重現羅剎生前絕藝。
想來她連親生孫兒都能下得了手,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心念斗轉,腳步復歸墓室,隨手毀去兩座裝飾柱,藉以阻路,爭取些許時間。
當下靜心感查,企圖找出活路,卻見冷霧陣陣,處體生寒,原來是平台上的冰晶棺內部釋放的冰霧,保存大體不腐。
邢如風靈機一動,計上心頭,眼看情勢危急,無暇細想,趕緊動手布置……
過不多時,門前砰然一聲巨響,阻路石柱被砸在一旁,塵煙中羅剎的腳步聲彷彿是亡靈奏曲,迴盪在墓室中。
卻見邢如風左手佇刀跪地,右手按著左臂上的傷口,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羅剎狂屍全身一個不自然的震顫抖動,逕自走來,揚鞭就打,黑鞭勢急,灌滿真勁,眼看便要將邢如風斃於鞭下。
就在黑鞭要打到面門的剎那,邢如風抓起一條管線擋在身前,啪的一聲,寒冷冰霧從管上裂痕噴出,照頭照臉向弒人羅剎蓋去。
原來幾經鏖戰,墓室早已面目全非,暗藏在地下的冷凍管線便露在外頭,邢如風自想,既然屍變是大體腦內的微生物作祟,也許能利用溫度驟降來暫且箝制狂屍的行動。
果見狂屍一陣抽搐,門戶大開,雖只一瞬,便成了生死存亡的關鍵。
邢如風大喝一聲,立即出刀,就見刀光閃處,髮絲紛飛,豁盡生命的一刀「鍘龍頭」直接將屍變羅剎的頭顱齊額斬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這時卻聽嗡的一聲,邢如風駭然回頭,卻見失去行動力的大體發出一道刺眼白光,亮得他睜不開眼,可在那白茫茫的世界裡走出一名英姿颯爽,杏眼略帶英氣的女軍官。
邢如風微一呆滯,忍不住行了個軍禮,道了聲:「將軍!」
那女軍官微微一笑,眼帶感謝的舉手還禮,隨即整個人如煙消雲散般逐漸與一片雪白融為一體。
邢如風忽感一陣暈眩,眼前如雨幕般模糊,眼皮如千斤般沉重,最終不敵昏暈睡意,佇刀倒下,人事不知。
不知過了多久,邢如風悠悠睜眼,只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好長的夢,稍經回神才知一切並非夢幻,但心裡卻無比平靜。
他轉頭看向倒在地上的羅剎屍身,直覺自己應該助她重回棺槨,當即恭恭敬敬的在屍身旁拜了三拜,重理大體,將其抱起輕輕放回棺中,使其安眠。
卻見一人下身赤裸,胸口一個血洞,死在棺旁,正是老闆龍驊。
邢如風看他滿臉驚駭,也不知是被殺死的還是被嚇死的,當然更無從得知,本已死去的羅剎將軍又是如何還魂的,要是一切以科學來論,那白光中的女將卻又無從解釋。
眼見眾人死得如此悽慘,雖說死的盡是些不敬死者或是助紂為虐之人,但畢竟是一條生命,邢如風不禁搖頭碎念:「連死了都要找我麻煩……」口中邊說還是以碎石將眾人合葬一處,並立了一塊石塚。
但對邢如風而言,眼下還有更大的麻煩,出口機關關閉,浩大墓室連氣孔都不見一個,更別提出口了。
邢如風來到入口機關處,在仔細探察一番,雖知此處是座秘密墓室,當初設計機關就是不想有人發現此處,想來不會設計由內向外的機關,但仍抱持一份希望。
但無論他東敲西找,開門機關就是沒有出現,想從內部破開入口,除卻一片厚石板,上頭還有大片石磚,憑自己的功力絕對破之不開,這時不免想到若是屍變後的羅剎將軍應該辦得到,早知應該引她攻擊此處,也許就能破土而出,不禁略感懊悔。
直找得飢腸轆轆,肚子咕嚕直叫,回到墓室,現有能吃的東西只有一樣,只能把那被摔得骨折變形的翅膀和兩隻腳用刀砍下,生火烘烤,探陵盜墓這麼多年,早已習慣餐風露宿的日子,野味也嘗過不少,但如此怪異詭譎,直似妖魔精怪的生物還真沒嘗過,所幸那張邪性的臉已然面目全非,眼不見,心清淨,皮肉入口,味道並無差異,就像雞鴨之屬,不料這樣醜惡邪異的生物反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一命。
只不過身處地下,不見天日,不知時光荏苒,肉類無法長久保存,兼且墓穴無水,邢如風感覺已過了兩天,渴得口乾唇裂,對出口機關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到了第三天,只覺越發難以呼吸,求生意志越來越薄弱,邢如風仰天躺地,喘著粗氣,心想:「沒想到我居然會是被渴死的……」忍不住苦笑出聲,總說習慣了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總說看透了生死無常,但真正面臨生死時,沒人能夠自信自言坦然看透。
此時邢如風只能苦笑自嘲,任由睡意侵蝕他的意識,忽然一樣東西出現,重新奪回他的目光,他仔細看去,就見墓室頂處好似長著一張臉,意識模糊間,自想:「完了……我現在連幻覺都有了……」
念頭方過,才一眨眼,那張臉瞬間變成青面獠牙,血流滿面的散髮惡鬼直撲而下。
這著嚇得邢如風瞬間清醒,趕忙抓起身旁的刀護身,但抬頭一看,哪來的惡鬼,卻見室頂的裂縫中一條紅管連著線路……
邢如風微一細想,一陣驚喜,自毀裝置的炸彈?!
若是能將室頂炸開,憑自己的身法理應能及時脫身,這也有引發全面坍塌,就此長埋地下的可能,但現在左右是個死,不如賭上一把。
在一片深淵中抓到一線生機,邢如風精神登時一振,立即找到宮俊里遺留下的獵槍。
暗想連斧鏈都能如臂使指,火槍理應駕輕就熟,打開彈夾一看,頓時心裡一沉,上天就如此公平的留給他一顆子彈。
是生是死全繫於這一次機會,邢如風苦笑一聲,雙眼閃著從所未有的認真,自嘲道:「這還真是讓我連抱怨的機會都沒有啊……」說著舉槍瞄準。
生死交關,定了定神,勉力平順氣息,穩穩扣下板機,邢如風彷彿都能看見子彈射出的瞬間,沿那彈道軌跡看去,邢如風登時一喜:「得救了!」
卻聽砰的一聲,似有什麼重物掉落,墓室頂部受到震盪,反將炸彈裹得更進去,這一偏移,救命一槍便落了空,鏘的一聲打在室頂尖石。
邢如風頓時從天堂掉落深淵,把槍一丟,向天罵道:「你他媽開什麼玩笑!」不禁感嘆,為何老天總要給人希望之後,又要把希望變成絕望,這哪像是一種玩笑,根本是惡質的設計玩弄。
邢如風已把能想像到的粗鄙字眼全數罵了個遍,卻也無可奈何,眼下小槍獵槍皆彈盡援絕,室頂甚高,若以丟擲火把的方式,火焰怕在碰到炸彈之前便已熄滅。
自己親上室頂點火引爆,則太過接近,恐怕室頂還沒炸開,自己先被炸得屍骨無存。
空有脫困的引線,卻無點亮重生的火苗,那份無奈直使人喘不過氣來,氣得邢如風怒然一刀剁在地上,火星迸現,閃耀明滅。
瞬間火光閃過眼前,邢如風一愣,登時恍然,收刀回鞘,斧鏈在手,提了一口氣,縱身單腳在石柱殘骸上一點,飛上半空,隨即甩鏈成圈,掃在炸彈附近,輪轉斧刃砍上石壁,登時火星噴濺。
上衝之勢已盡,邢如風復墜地面,就見他手中轉鏈不停,翻身落地,旋又踏牆高縱,如此一遍又一遍,擦出一陣又一陣的火星,只是附近的炸彈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邢如風硬拖傷飢,不敢稍停,誰知道自己停下又會發生什麼惡質的玩笑!
「點著啊……媽的快點著啊……老子這輩子還沒賺夠啊……該享的福也還沒享啊……」
不知是皇天不負苦心人,還是神風在人世間的苦難還未結束,在他「誠心祝禱」之下,星火入縫,轟然一聲巨響,炸彈引爆,造成連鎖爆炸,代為啟動自毀裝置,頓時整座墓室隆隆作響,地板微微震動。
邢如風眼看計成,但還不到高興的時候,凝氣提升感應,在隆隆坍塌的墓室中尋找脫困之機。
但隨石塊紛落,空氣越發滯悶,閃避落石的腳步越發凌亂,心情更陷絕望。耳聽爆破隆隆,宛如末日,底下數人墳塚都被落石淹沒,仍看不到一絲生機,徒然一嘆,還是躲不過死在這裡的命運。
念頭方過,前方地底傳來劇烈震盪,原來是冰晶棺底下的冷卻系統遭受波及,想來不久地板便會下陷崩落。這時忽來一陣爆破將冰晶棺炸上半空,砰的一聲撞上後方石壁,登時破了一個大洞,卻見石壁後大放光明。
邢如風一見外頭明亮如晝,喜出望外,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就此誤打誤撞找到出口,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師父保佑啊!我就知道老天是公平的!」當下提縱身起,甩鏈而出,雙腳在臨空下落的巨石上數個點踏,像光亮處直衝而去。
上方山石坍塌,後方室頂已然掩蓋而下,煙塵飛灰中,一道斧鏈破塵而出,攀在對向崖壁上,邢如風乘穿天之勢終於投身普照陽光底下,單手一抖,人已躍上崖巔峰頂。
原來墓室正是在景山北部的山坳底部,此地望向北方正是連接香鳥峰的鷹喙崖。
這次爆破使得景山偏北的一處發生山崩,所幸山中谷地無人,且範圍不大,才沒導致更嚴重的走山。
邢如風落在峰頂之上,忽覺褲子口袋沉甸甸的,伸手一摸,居然是一大塊黃金!不禁心覺奇怪:「它怎麼出現在我口袋的?」
隨即心有所感的看向卡著冰晶棺的出口,又回想起那出現在墓室頂部的臉,好像就是一名女性,邢如風霎時恍然,恭恭敬敬的將黃金捧在手裡,深深一揖。
隨著地下墓室陷落在大片塵煙之中,冰晶棺亦落入低壑深淵,沒入奔流入海的長河下,從此再不復見……
「喔!所以才有一塊黃金擺在師父的供桌上,原來是這樣來的……」
「當然啊!不然有錢我怎麼可能不用!」
喀拉聲響,一塊磚頭被人揭開,隨即轟的一聲,整座砌牆破碎崩塌,塵煙中邢如風漫步走了出來,後頭跟著一名身材修長,手拿放大鏡法杖的同齡人。
那人一雙細眼,彷彿對什麼事情都不在乎,說道:「這就是你之前接得荒唐生意?」
邢如風厚著臉皮攤手道:「我們幹盜墓的,多半都是這樣你騙我我瞞你的!也不會太荒唐啦!只不過搞了半天居然是為了那種陰陽交合的鬼理由,真的很誇張……」
「遇到這種事你就應該來找我啊!」
「我有啊!你又不知道死哪裡去了!不過現在想想,那種程度還是我自己來就好了,不然我們曌陵派的底都被摸光了!」
那同齡人正是邢如風的師兄,人稱「火眼神官」的莫言卿。
莫言卿訕道:「你還有把師門放在心上喔?要不是我有進老師的骨灰室,連我都快被你氣死……」
「唉呦……我不是一直要找機會跟你說嗎!都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嘛!」
莫言卿拗他不過,說道:「後來咧?你還打算跟那個韓金牙合作啊?」
「怎麼可能!就是他把我的資料賣給財團耶!我早就放話出去,他要再被我遇到,就直接把他塞到棺材裡下葬!他現在應該在跑路吧……」
「那你這次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我又不只跟韓金牙一個人合作!這次是聽線人說這個姓蔡的,不過是個萬朝委員會主委,先祖骨灰牌位也就一個人而已,建個墓居然可以這麼大,肯定有問題……」
「喔!這之前我好像也聽說過,這裡被檢舉違建之後,就開放成大家都能來的公共用地!」
「其實本來沒什麼,不過我那線人說有看到,這墓園每過一陣子就會有人拿一包東西來祭拜,每次來的人都不一樣,懷疑這裡有我感興趣的東西……當然!對於這種事,我每次都會猜對……」說著推開面前一道暗門。
就見暗門內放著包包布袋,只只皮箱,裡頭裝著不連號的鈔票,有的是珍珠瑪瑙、奇珍異寶,堆得像小山一樣高。
「一個當官的可以貪這麼多,要當個沒良心的人也蠻不容易的,你不會想一包一包搬出去吧?」
兩人自然曉得做賊的一定不會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何況是國賊,想來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邢如風似笑非笑的看著師兄,似在笑他,這種偷盜倒斗的事,難得見他這麼積極,笑道:「連我師兄都看不過眼的當然要幹走啊!這墓園後面有條山澗,把珠寶都丟下去,事後再回來拿就好了,鈔票的話就留著,畢竟也要有證據嘛!」
說來簡單,待兩人將所有珠寶丟入深壑後,墓外天色已從暮色深夜轉而清晨時分。雖然搬得汗流浹背,但卻絲毫不覺疲累,反而有股難言的暢快。
眼看天色將明,兩人大步走出墓前機關,卻見園前立著一塊石碑,剛來時天色晦暗,兩人皆沒注意,此時晨曦透亮,只見上頭寫著「節生」兩個大字。
邢如風看了冷笑一聲:「一生氣節?哼!」忽地拔出金刀,凝氣刀上,一陣斫砍揮劃,以刀尖在石碑上鐫刻起來。
火星迸滅,鏗鏘聲盡,碑上多出一行詩句,邢如風滿意的收刀回鞘,說道:「師兄,寫得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感覺!」
莫言卿訕笑道:「你真的要我說嗎……」
邢如風一派等著被誇的模樣,說道:「當然啊!不然我問幹嘛?」
「平仄沒對仗,頸聯不能韻,字還寫得很難看……」
「好好好!!算了算了……氣氛都被你搞爛了!」白眼翻處,衣袖一揮,颯然而去。
看著師弟昂然而行的背影,不想一個盜墓人居然也能如此昂首闊步,莫言卿莞爾搖頭,看著碑上的詩句,喃喃笑道:「沒想到盜墓也能抓貪污啊……」其時晨曦的第一道陽光灑在石碑上,鐫刻小字比之節生大字更加蒼勁有力,閃著更明亮的光輝。
數日後,此事在媒體平台交相傳報,又將墓園違建之說推向風口,大多數人見了石碑上寫的詩句,都覺得當事人應該把墓穴打開,以證清白,但反對者卻以擾亂死者安寧、毀壞逝者清譽等理由回絕,甚至回頭控訴這是毫無證據的指控,在媒體節目上哭喊冤枉。
一哭二鬧三上吊,四躲五避六打滾,七推八拖九耍賴,說什麼就是不肯開誠布公,最後在當政應國黨主張朝野和平的情況下,此事無風無波的落幕。後來更為了在野近民黨的貪汙弊案大肆修法,種下凡爾莎體制敗壞,廉潔不再,貪官汙吏日漸嚴重的種子。
但不管時間過了多久,仍有人記得那識字小兒都會背的詩句:
「碑刻節生穢土上,州官陵園佔地廣,不為蔡家人丁旺,只為金銀墓穴藏。」
不過永遠不會有人猜得到,揭開此間光明的不是什麼文人雅士,正義顯要,而是一個專門盜墓掘陵的盜墓賊。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的人就像一陣風,來無影也去無蹤,而這陣風流過的地方,都能細數出一段段鄉野傳奇的冒險故事,為後世所流傳。
(完)
「啪」的一聲,一記巴掌重重甩在女人臉上
無論為了什麼事,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一個巴掌賞在臉上對誰都一樣是種極盡的污辱。
老實人都可能因此發飆,遑論一名遠嫁他鄉,性如烈火的女人。
但女人卻是一句不吭,收拾好行李,左手拉著剛會說話的兒子,右手抱著襁褓女兒,走向鎮外渡口,欲乘船進入首都,搭艦出國,回返娘家。
方出村鎮,逕往渡口,卻見一名十幾歲的小夥子佔住道路。
女人一見那小夥子,冷道:「檜仔,你要幹嘛?」
「昶哥拜託我來請您回去……」
「讓開!」
「大嫂!我知道您很生氣,昶哥動手是不對,但請您體諒他在事業上不得志……」
「他不得志!就可以每天喝酒,就可以打我,要我們全家陪葬嗎?給我讓開!」
「大嫂……」
女人見他始終不讓,當即回頭對兒子說道:「去旁邊等!」束緊襁褓育嬰帶,雙掌一撮,眼看便要動手。
檜仔趕緊說道:「大嫂!我不能對您動手,是昶哥要我傳話,說只要您願意回去,他什麼條件都答應!」
女人依然冷漠,但舉起的雙掌也慢慢垂下:「這種廢話也要人代傳……」
「昶哥他…在準備跟您道歉……」
「打我一巴掌,一句道歉就想了事,哪有這麼便宜!」
「這……」
「你不是說他什麼條件都答應嗎!既然他在所有人面前承諾我要對我一生一世,現在我也要他在所有人面前跟我道歉!」
說來夫妻吵架難免,多半床頭吵床尾和,但要一個一家之主把家門內的事公諸於眾,絕對是能讓人說嘴一輩子的事。
檜仔聞言,先是呆愣一陣,隨即臉露理解淺笑,一個擺手,答應下來,請嫂子回頭。
女人名叫丁雨蘭,從萬朝天國的川都一帶遠嫁凡爾莎,一直以來相夫教子,過的都是簡單樸素的生活,住的地方也是遠僻塵外的東北小漁鎮――一個不到半天,消息徑走的村鎮。
待丁雨蘭與檜仔一同回到村鎮外的主厝時,便見家門外站滿了人,幾乎所有認識的人都到了。門前立著一塊招牌告示,上寫:「餐館席開三日,全部免費」。
丁雨蘭回頭望向檜仔,就見檜仔微微一笑,道:「想必昶哥應該是在準備這個……」
不料大吵一架,丈夫仍不忘妻子的脾性,四周目光投來,丁雨蘭登感理虧赧顏,隨又自想這就是丈夫逼她和好的一招,自己也不相信好要面子的丈夫會真的當眾道歉,當即挺了挺身子,牽著兒子走過人群,來到餐館大門前。
就見丈夫劉國昶碩胖的身軀坐在店內,彷彿自知理虧,低頭不言,一見她到,面無表情的起身走來。
數年夫妻在眼前晃過,即使生活並不理想,也沒曾想過就此放棄,自也曉得丈夫不得不放棄夢想的犧牲,但那一巴掌卻是如此狠絕的打在臉上,也狠狠印在心裡。
丁雨蘭忍著眼眶中打轉的委屈,冷顏以對,冷道:「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卻見劉國昶二話不說,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著妻子屈膝跪了下去,只單單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丁雨蘭被這舉動嚇得退了一步,她不料丈夫真能不顧臉面,為了她低聲下氣的當眾道歉,怒氣已消了泰半,但臉上的恥辱讓她拉不下臉,重重一個耳光甩了回去,隨即一招家傳掌法「火鳳掌」印在丈夫的肩頭,將他碩胖身軀一掌打得倒飛入屋,背脊撞上桌椅,口溢鮮血。
兒子已被媽媽駭人的模樣嚇得哭了出來,丁雨蘭雖擔心下手過重,仍故作怒火衝冠,大聲喝道:「以後不准在我面前喝酒!」說著便帶兒女復回二樓。
劉國昶揮了揮手婉拒檜仔的扶助,一抹嘴角,起身招呼眾人就坐點餐,由頭到尾,不發一語。
雖說席開三日,但有誰好意思藉他人家務事佔人便宜,多半都簡單吃了一餐便告辭回府。
自此之後,眾人皆知,這家「聽風小築」裡真正當家做主的是誰,但明白人也會了解,一個能當家做主的女人背後,總會有個默默付出的男人……
宴席開不成三日,日子還是得繼續過,而酒當然也是繼續喝,一家子免不了吵吵鬧鬧,但吵到後來,兩人都會跟這次一樣,忘記是為了什麼芝麻綠豆大的事而吵。
吵著吵著……就不知不覺吵了將近二十年,且夫妻感情還能越吵越好……
二十年如一日,「聽風小築」的燈火依舊和外頭的桃林相映成紅。
下班到桃木林的餐酒館喝兩杯,已變成桃林渡不成文的習慣,同時也是生意應酬,小道消息的匯聚之處。
雖談不上龍蛇雜處,卻也不似以前生活那般單純,但比起大城市中的朝堂風雲、幫派橫行,東北偏僻的桃林渡可稱一方寧靜。
而居安思危不可廢,當知眼前歲月靜好,只因有人暗暗負重前行……
神州曆215年四月
夜幕垂降,華燈初上,桃木林染上一片夜色,旋又增添不少熱鬧
酒,一如往常的香,人,也一如往常的很快就醉了,長年以來唯一沒變的大概就是喝醉的人,所以才有一句「飲者萬古留其名」的豪語。
只是自古酒中英雄萬裡無一,往往英雄變狗熊,聽風小築裡便有不少這種「英雄」。
一名喝得醺茫的漢子,明顯是個初來乍訪的外地人,竟踏著蹣跚的步履來到吧檯,風言風語的調戲老闆娘,渾然不覺老闆正坐在店內的角落。
「漂亮闆娘!別這麼悶追劇啦!來一起喝一杯嘛……」
就見年近半百卻仍風韻猶存的老闆娘丁雨蘭,淡淡瞟了他一眼,輕輕一笑,無論是酒後醉言,還是酒後吐真言,對女人外貌的稱讚永遠有效。
世上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老婆當自己的面被人調戲,但見老闆劉國昶仍坐在原位,幫在旁的友人斟酒。
友人一臉疑惑:「欸!那好像是你老婆耶!」
劉國昶微笑道:「我知道啊!我已經開始可憐他了……」
話剛說完,便聽唉呦一聲,丁雨蘭飛起一掌打在那醉漢腹部,掌勁之強,直接將他打得倒飛至牆邊的椅子上,腹中酒水翻湧,登時俯身狂嘔,正好吐在前方的吐盂,隨即便暈睡過去。
丁雨蘭就像沒事般,轉身走回吧檯後方,繼續追自己的劇。
在場眾客顯然對這情況習以為常,在東北桃林渡一帶,誰不知道「鐵掌火鳳」的名號,不管是酒醉鬧事甚是黑道衝突,只要在聽風小築,就沒人能動上一磚一瓦、碎不了一碗一盆。
長久以來,幫派橫行之下,好鬥血性者皆不敢顯露功夫,擔心招致麻煩,道上兄弟看她也只占邊疆一隅,於己利益無損,便以不與女爭為由,不來尋釁。
劉國昶身邊的友人似是首次見此情形,微微一愣,苦笑道:「現在我開始可憐你了……難怪兄弟們都說你活得最累,原來是因為這樣……」
劉國昶微笑依舊:「是她比較累,你有看到我動嗎?」
友人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劉國昶也看出友人心生輕蔑可憐,不以為意,問道:「你來找我代表會裡又有什麼事了吧?」
隨見友人臉色微變,肅穆不少,問道:「是沒事啦……不過就想問昶哥最近在東北這邊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劉國昶聽他這話略帶試探,心起懷疑,說道:「沒有啊……就我所知,吉米村和羅蘭村都蠻平靜的啊!」
「昶哥是知道的,自從幾年前血鷗和狂戰兩大幫垮台之後,我們神夜會除了重整管理地方勢力,也在暗中注意這兩大幫後續的動向,防範餘孽又出來亂。」
「所以才找上我囉!畢竟我這裡可以說是什麼人都遇得到!」
「是昶哥你人脈廣,什麼人都認識,附近各村長鎮長甚至到里長,還有條子頭,哪一個沒來這裡喝過酒!」
「所以拜託低調一點,別害我,要讓人知道我跟神夜會有關係,那我這間店也不用開了……」
「乾脆讓神夜會罩著,看有誰敢來找你麻煩!」
劉國昶知他是一片好意,當下笑問:「那你之後要去哪裡探消息?」
兩人相視一笑,一個碰杯,仰頭杯乾,友人說道:「說真的啦!你這裡有什麼問題跟兄弟們說啦!我們暗中處理,不會讓你曝光啦。」
劉國昶心懷感念:「先謝啦!」說著又是一杯下肚,接著問道:「好啦!接下來有什麼我要多留意的嗎?」
友人神色登轉謹慎,悄聲道:「我們從上次你給的線索裡,查到一條線,好像跟血鷗幫有關,最近在東部村鎮和東南鐵礦區都有菸草買賣,希望昶哥幫忙多留意一下……」
劉國昶笑道:「這不應該是條子在查的嗎?怎麼輪到你一個混道上的?」
「昶哥,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們神夜雖然是地下社會,但從不搞毒品,之前血鷗狂戰倒台的時候,好像就有新創毒品的影子,會裡當然會特別注意啊!況且條子裡說不定也有安插他們的眼線,怎麼能不小心……」
劉國昶無奈苦笑:「我已經五十好幾了,小角色還是不要知道太多,在中間傳傳消息,日子混著過就行了。」
這時眼看時間已晚,想來不會再有客人上門,丁雨蘭對丈夫一聲招呼道:「欸!我先上去囉!喝完記得收一收!」
友人跟大嫂點頭致意,知他攜家帶眷,不願多管江湖之事,神夜會暗中藉他餐酒館探聽消息已置他於危險之中,哪敢再多麻煩,便道:「只要老樣子就行,平時多注意,不必特別打聽……」
劉國昶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做這檔事,放心啦!我會有分寸的,我還有兩個小孩!」
期間餐酒館杯觥交錯,人聲混雜,兩人交談輕聲附耳,自是沒人注意,但這時卻聽外頭一聲玻璃碎響,一人怒聲大喝:「姓劉的!你給我滾出來!」
這聲傳來,餐酒館內霎時愕然而靜,神夜友人投來警戒詢問的眼神,卻見劉國昶表情淡然,向後頭指了指,示意他從後門走
神夜友人問道:「需要幫忙嗎?」
劉國昶搖了搖頭,悄聲道:「小心點。」
「嗯……你也小心……」說完假意走向廚後的廁所,實則暗從後門潛出。
就聽外頭那人滿口汙言穢語,但就是不說他來幹什麼的,燈光之下,數道人影聳立,顯然人也帶來不少。
那人顯是怒極,越罵越難聽,一個揚手,手中酒瓶便砸向酒館招牌,卻不聞酒瓶碎裂聲。
驀地一道人影閃出,單手抄起擲來的酒瓶,飄然而落,身形嬌小,卻是氣鎮八方,一身素衣,仍顯威風氣場,溫柔杏眼,此時怒然晶亮。正是火羽紛飛落鐵掌,小築廳前怒鳳凰。
鬧事尋釁者想來是道上人士,雖聞「鐵掌火鳳」名號,但看她一介女流,自己人多勢眾,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況且論起道理,自己依然站得住腳。當下高喊:「姓劉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成天躲在女人背後!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認嘛!」
既使老公多麼消極度日,也只能自己罵,哪容別人置喙,況且此語明顯小看女人,丁雨蘭怒上心頭,冷道:「你嘴巴放乾淨一點,我老公哪裡惹到你了!把話說清楚!」
那人冷哼道:「難怪,一個男人在外面勾引女人,怎麼還會讓老婆知道……」
話剛說完,眼前人影一閃,臉上中了兩個火辣辣的巴掌,打得他一陣踉蹌。
在旁眾人皆來不及反應,見她身動,正要出手,早已掌摑人面,飛步復回,盡顯掌上得理謙讓。
那人臉上受辱,怒不可遏,一聲怒罵喝令:「媽的!打死這臭婆娘!」
手下眾人顯然是練家子,持棒掄拳,分進合擊,甚有法度,形成截圍之勢,困鳳於內。店內客人知道外頭有戲可看,探頭趴窗,瞧個熱鬧。
丁雨蘭不慌不忙,兩掌一攻一防,纖手守禦猶如鳳凰拂翅,撥拍卸引,盡擋來勢。單掌相攻,掌力強勁,勁帶炙炎,從頭到尾都是同一招「鳳鸞棲山」,拒群惡於門外,只一招便打得眾打手東倒西歪,難越雷池半步。
後有詩稱丁雨蘭:
鐵掌燼譜鳳求凰,浴火振翅賽天陽,尾羽隨風落九霄,母儀天下鎮大堂。
那人一看打手倒地不起,不是對手,撂下狠話:「臭婆娘!有膽你別走!老子叫人!」口裡叫囂,撫著臉頰,狼狽逃跑,忙找救兵。
聽他言下之意,勢必去而復返,丁雨蘭拿過一把椅子,隨身水壺相伴,坐在門口,一派輕鬆待敵,但雙眼冷煞,顯然對方謠言並非沒有影響。
店內眾客眼看好似大戰在即,膽小怕事者趕緊付帳告辭離去,血性好事者自然不會放過這場好戲。只是見事主劉國昶仍坐在原位,拿酒的手都彷彿瑟瑟發抖,吭都不吭一聲,好像事不關己,皆想這夫妻倆的角色怎麼好像應該對調一下……
過不多時,店外人聲響動,就聽原先那人大聲道:「老大!就是她!就是這臭婆娘!」
卻不聞那老大高聲叫陣,店內觀眾探頭出來一看,便見一票黑衣大漢前面,一名剽悍老大正對鬧事那人低聲對談,似是要把事情問清楚。
片刻兩語後,突見那老大呵呵冷笑道:「就他那身材,能勾引你老婆?!你想笑死誰啊……」
話沒說完,一道炙炎掌勁撲面而來,瞬間壟罩全身,老公的不是只有老婆能數落!
剽悍老大立時驚覺,被逼退一步,趕緊側身避讓,左手扣向她打來的一掌,右拳隨上,暗打她腹部。
丁雨蘭知道這傢伙不似其他手下一樣膿包,右掌圈轉,避過扣抓,改直打為橫劈,左掌相迎,與他右拳硬拚一記。
拳掌兩勁相抵,兩人雙雙一震,各自退了數步,剽悍老大胸前還被她橫劈一掌的掌緣掃中前胸,氣血一陣翻騰。
在眾手下面前,跟一介女流對掌竟成五五之局,還輸了一招,面子哪還掛得住?臉上一陣猙獰,雙拳捏得喀喀作響,一聲怒罵:「你這八……」
怒言戛然而止,表情一愣,呆看向丁雨蘭後方上空,臉色數變,似是驚怒交集,強忍猶豫。
丁雨蘭見他神色異常,心起奇怪,正想回頭看去,卻聽一陣串鈴聲響,甚是悅耳。
一個溫柔女子的聲音傳來:「老沙!帶這麼多人來為難一個女人,不嫌費事嗎……」
此語聲雖不大,但在場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語調柔和,卻有一股領導人的震懾力,眾人環顧四周,不見其人,顯是以內力傳聲,連劉國昶聽得此言,都忍不住走出店門,環顧尋視。
丁雨蘭順那剽悍老大的視線看去,就見自家樓頂的照明燈下,坐著一道纖瘦女子的黑影,但今天的照明燈好像比往常的還要亮上許多。
鬧事兩人對望一眼,顯得有些猶豫,又聽那女子說道:「散了吧!這裡的風景很美,別破壞了……」
剽悍老大老沙狠狠瞪了丁雨蘭一眼,心有不甘,無奈轉頭,一聲喝令「走!」率人撤去,一時間店外林中眾打手撤得乾乾淨淨。
夫妻兩人對望一眼,但見劉國昶一臉茫然失措,以老婆的功夫,有人上了自家樓頂,不可能沒人發現。
丁雨蘭立即衝上頂樓,頂樓放的雖是些雜物,但一名陌生女子無聲無息的來到自家頂樓,自己卻不知道,這不恰好暗符老公在外有染的謠言。
小築主厝也才四樓高度,片刻即至,腳步才剛踏上頂樓門口,便見一縷白衣隨風飄落,頂樓早已人去樓空,連照明燈都已關起。
丁雨蘭凝神感應,方圓百米步內並沒有人的氣息及蹤跡,回頭看著從後追上的丈夫,雖想相信以丈夫的身材難以出去亂來,但以眼下情況,仍使一個在家日夜操勞的女人對丈夫眼露懷疑……
呼!一張獵網罩住跑入陷阱的兔子
隔天,丁雨蘭自村鎮中的早餐店下班之後,來到蓮華崗山林間,巡視前一晚設下的捕獵陷阱。
回想昨晚,心裡難免有點疙瘩,尤其丈夫事後又一副船過水無痕的態度,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更使心裡的畫面越想越多。
收完獵物,一路思緒如潮,回到小築,又見劉國昶若無其事的煮著生意用的湯料,鐵掌終經不起重重疑雲壓迫,把野味往桌上一放,問道:「昨晚的事你不解釋一下嗎?」
來到店裡幫忙的兩位劉家姊姊,聽了問道:「昨天什麼事?」
丁雨蘭當下將昨晚惡客如何上門鬧事,說丈夫勾引人妻,還鬧來道上兄弟,之後樓頂白衣女影一言遣散群惡的事說了一遍。
兩名姊姊一聽到弟弟勾引人妻時,雖覺荒謬,但身為女人也能理解妻子的心情,大姊便安慰道:「不會啦!你們夫妻這麼多年了!」
二姊也道:「那個人說阿昶勾引他老婆,那也要拿出證據來啊!還是他老婆自己跑過來講說阿昶勾引他?」
「那倒沒有……所以我才想問他啊!你到底在外面搞什麼?怎麼搞到別人來說你勾引人家老婆?」
劉國昶走出廚房,笑道:「哎呀!不用說啦!老婆吃醋很合理啦!」
丁雨蘭一聽,圓睜杏眼,訕笑道:「唉呦!也不想想你那顆肚子!我會吃你的醋!你繼續美吧……這幾年要不是看你一副活不下去的樣子,我才懶得理你咧!」
劉國昶喔的一聲:「當初嫁給我還說下輩子還想再愛我一次,當心食言會跟我一樣胖啊!」
「唉喲!還有下輩子!拜託下輩子不要再見面囉!」
「說得好像我想再見到妳一樣!現在妳也沒有什麼顧慮啦!孩子都大了!何必這麼委屈咧!妳可以放我自生自滅啊!怎麼樣?要離婚嗎?來離喔!」
「……老娘幫你生了一男一女,還幫你養這麼大!現在孩子大了就想把老娘一腳踢開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說了半天,只差沒說一句:「老娘這輩子賴定你了!」一席話逗得劉家兩姊妹捧腹大笑,這夫妻倆的吵架基本上是把所有的話「反過來」聽就行了。
「那妳又懷疑我勾引人家老婆!」
「我看昨天晚上那傢伙是喝多了,就你那身材能勾引誰啊!你不是認識里長嗎!我看你自己請里長處理一下,不然三天兩頭就跑過來亂,我們生意還怎麼做啊!」
「那剛好啊!我今天要去鄰里巡守隊啊!可以跟里長聊一聊!」
「你就不要聊一聊,又聊去喝酒了!我看就是喝醉之後去調戲人家才會被人家誤會!」
「我哪一次不是回來喝……我還不知道我喝醉了會比較有魅力……」
劉大姊看這「架」吵得沒完,趕緊打圓場:「好啦!你不是要去鎮裡市場買水產?趕快去啦!不然就收市了!你那道『月上金元寶』我們這裡可沒有人敢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這名字乍聽似與餃餅有關,其實是將牛蛙、蟾蜍、田雞等動物去頭去爪,去皮去骨,裹粉油炸,炸得金黃香酥,配以食蔬青椒解膩。由於皮骨盡除,又經過油炸,基本看不出青蛙樣貌,加之其名甚美,客人不知道還以為用的是雞鴨等禽肉。
這可算是「聽風小築」的小型活動,也是此間餐酒館的旨趣,目的是希望讓現代人也能品嘗到山間野味,但想也知道,材料如此特殊,多數人看到材料原形就倒胃口了,更別提點餐入口。
所以菜單上取的都是些看不出原料的菜名,甚至是故意引導客人想到正常菜色的名字,第一次光顧的客人若問到原料,只會被回以一笑,等到客人酒酣耳熱,大快朵頤之後,才會公布菜餚的原貌。
如此久久舉辦一次的「猜菜」活動,不僅讓生客熟客皆感新奇驚喜,夫妻倆也藉此活動督促自己的廚藝求新求變,更上層樓。也因兩人做的菜確實美味可口,多數人事後知道了「真相」也生不起氣,只能算自己完成一項人生不知名的成就,使得越來越多人勇敢嘗試不一樣的事物。
為了獵捕這些較不常見的材料,夫妻倆必須輪流上早市,晚間在山中佈置陷阱,若不小心補到幼崽,便將其放回,以達永續發展。
劉國昶騎著自家老車,前座放個籃子,順著林中官道進入桃林渡,逕往河邊市場。此處水產皆是當天捕撈,抑或是由鄰近的吉米羅蘭兩村運送而來,提供附近小吃攤販、餐館旅店新鮮的水產。
劉國昶熟門熟路的來到一攤專賣河田水產的攤位,舉手打了聲招呼,老闆是個滿身橫肉的大漢,兩人想來極為熟識,一見面便是一句:「唉呦!今天比較晚喔!」
「沒辦法啊!老虎看的緊。」
「你真的是最累的!」
「各有各的累啦!老樣子,幫我處理一下!叫你家小孩不要太常出門!最近外面很亂啊!」
「我說了啊!他們也不見得聽!這年頭老……老爸也不這麼好做囉!」
「你做生意也一樣啦!小心一點!上次叫你去頭去尾,你就是不理我,結果害我差點生意做不成!」
「我以為你會啊!唉呦……我們這種小本生意還要左怕右怕的,很窩囊欸!」
「你的意思是不想做囉?我是無所謂喔!」
「沒有啦!我哪敢……我們也只會做這個啊!小孩不用養喔……又不像你!不做也不會怎樣!」
「所以囉!多注意點嘛……」
「欸!我一直懷疑上次那筆……」
卻聽劉國昶立即搶白道:「好啦!你牛蛙處理好就給我啊!講那麼多!」
只見橫肉老闆眼神左右各自一瞥,便把手中大包處理好的牛蛙交給他,道:「謝啦!你有需要再來找我喔!」
劉國昶付完錢,笑道:「那要看我家老闆怎麼說啊!先這樣啦!」說著轉頭便走。
那橫肉老闆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瞬懷疑,看著台上根本沒有頭也沒有尾巴的牛蛙,喃喃道:「去頭去尾……哼!」
手起刀落,鐸的一聲,牛蛙被從中一分為二……
「月上金元寶」已裹上了一層太白粉,就像天上的月蟾一樣白
時至晚間八點,劉國昶備齊所有配料,將火工交給老婆,帶齊裝備,與前來會合的巡守隊員打聲招呼,一同走向桃林渡,開始附近一帶村鎮鄰里的巡邏。
東北農村魚場較多,鄰近山林野地,偏遠地區資源短缺,包括警備資源,地方村鎮鄉里首長號召,自組巡守隊,以保鄉里生命財產,同時也是相關人士訊息交換、種種策令頒布的機會。劉國昶自也樂得運動的機會,每個禮拜給自己一天的時間,享受片刻寧靜的月夜,自由的鄉村山野。
兩人相互寒暄一番,邊走邊聊,就聽同伴說道:「欸!聽里長說今天有特別的人要來耶!」
劉國昶疑道:「誰啊?」
「不知道啊……好像是從首都過來的!里長剛剛才傳訊息給我,叫我穿正式一點。」
劉國昶笑道:「巡守是要穿得多正式啊!」
「他也有提到你耶!」
劉國昶一怔,道:「又關我什麼事了……」
「誰叫你是這東北一帶的天地線,要來這裡混,當然要來請示你一下啊!」
「你他媽不要在人家面前亂講喔!等一下害我被人家注意。」
會與地方里長熟識,又是從首都而來的人,且讓里長特別囑咐服裝禮儀,想來不是高官便是顯貴。來這鄉下小鎮的目的,無外乎是看上此處旅遊業所帶來的經濟發展,想來投資;要不就是哪個高官的例行視察,來這窮鄉僻壤就像沾沾醬油一樣,意思意思就回去覆命了。
劉國昶也不放在心上,漫步來到桃林渡中的里長住處集合,卻見里長站在一名精瘦男人的身旁。一見劉國昶,便為那男子介紹:「羅先生!這就是我跟您說過的劉國昶先生,他家開的餐酒館馳名東北,您一定要去試試!」
劉國昶微微鞠躬致意,看那男人一臉精細,身材高挑勻稱,氣質非凡,臉上的和善親民顯是刻意表現,骨子裡的精明是藏也藏不住。
劉國昶彷彿都被他精明幹練的眼神盯得雙肩縮起,但這般拱肩縮背實在不很禮貌,只能緩緩挺起胸膛,故作大器,與其握手問好。
「昶哥!這位是羅逸愷先生,是從首都來的企業大廠分析師,到東北這裡看看有沒有機會發展。」
「劉先生您好,聽里長說您對凡爾莎東北一帶非常熟悉,還請您這陣子多多關照!」
「是里長過獎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關係!我們邊走邊聊,先了解一下桃木林當地的情況……」
也不知里長是否刻意為之,將身邊周遭的人都調遣去巡其他道路,只與劉國昶及羅逸愷三人同行。
待只剩他三人之後,就聽里長開頭說道:「昶哥,聽說昨天晚上你店裡出了點事情,好像是小尤找人去的,沒事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喔!這就要拜託你了,跟小尤說一下,我跟他老婆真沒什麼,不過就是上禮拜一起巡了一次,她腳不小心受傷,通訊器又都沒帶,我只好扶她回去,就這樣而已!」
「唉呦――小尤也真是的,這種小事不好好講,還找來道上的,找來的還是大角色,這不是為難我嗎!這樣我要怎麼交代啊!」
劉國昶認識他甚久,聽他這句好似另有所指,問道:「你收到什麼風?」隨即意識到身旁有人,悄悄瞥了羅逸愷一眼。
不料羅逸愷也是一臉好奇的聽這兩人說話,不免一陣尷尬,里長見狀便說道:「羅先生的公司要來這裡發展,一定得跟這裡的人打過招呼,這些可能的狀況也要讓他知道。」
羅逸愷一派謙遜道:「沒事,兩位聊,我觀摩學習一下。」
自家事務讓人觀摩學習也是件極難為情的事,劉國昶尷尬一笑,點了點頭,了表禮貌。
就聽里長反問道:「昶哥,你對道上這麼熟悉,有聽過一個叫『月蝶』的老大嗎?」
劉國昶略為思索,搖了搖頭:「沒有啊……這名字聽起來好像是個女的喔……」
里長盯著他一陣,說道:「我是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啦……但我從老盧那裡聽說,這『月蝶』昨天晚上好像出現在你家耶!」
劉國昶聽了不禁愕然,想來他所言便是昨晚在自家頂樓的那名白影女子,一臉疑懼道:「她是什麼來頭?」
「聽說是最近才冒出來的,老盧上次端了一間毒窟之後,就有循線在查,只知道她非常神秘,沒人見過她本人長什麼樣……昨天他的線人回報說目標突然出現在你家,才想問你是什麼情況?」
劉國昶把昨日店內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並無一人可疑,但避過神夜友人的身分。
里長說道:「那個『月蝶』還幫你老婆出頭,我還以為你認識咧。」
劉國昶尷尬笑道:「我要是認識,你怎麼可能不認識……」
「你這麼說是我比較黑的意思喔……要小心啊!我聽說這個人不簡單,專門做黑的,跟她沾上邊,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劉國昶苦笑道:「我這種人做不起黑的啦……」
里長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道:「好啦!沒事就好!小尤那邊我再去跟他說一下……喔!對了!下禮拜巡守隊要去定期旅遊,羅先生可以一起來啊,我跟昶哥帶你四處了解一下。」
「謝謝……那就麻煩里長和昶哥了!」一邊千恩萬謝與兩人交換了名片,一邊說明自己所屬的公司正有發展旅遊業或飯店業務的打算,既然劉國昶家裡開餐酒相關,也許事成後能請他來當飯店餐廳的主廚之類的。
三兩句話便熱絡的聊了起來,劉國昶一聽有長期職務,笑著點了點頭,口上客氣說會考慮考慮,語氣動作明顯和羅逸愷拉近不少。
三人一同將負責村里巡了一遍,便在里長家門前告辭道別,羅逸愷與里長見劉國昶臉上欣喜難掩,返回桃木林去。待他走遠後,卻見兩人神色陡然肅穆,里長說道:「羅先生!我認識阿昶很久,他真的不是那種會做黑生意的人,昨晚也許真的是月蝶碰巧路過也說不定。」
羅逸愷一改社會新鮮人的臉皮,眼中閃耀著老謀算計:「月蝶從不輕易現身,昨晚出現在他家餐館樓上一定有原因,先吊著他,確定他沒問題再說……」
「又要旅遊?不是前幾個禮拜才去過嗎?」
「那是幾個月前吧……」
「還不是一樣!你很有錢喔!每天跑出去玩!」
「這次是認識個企業分析師,他老闆想來我們東北這裡發展,關係搞好準沒錯嘛!說不定妳之後就是大飯店的主廚咧!有什麼不好!」
「讓我當主廚,你繼續當老闆啊!哪能讓你這麼快活!」
「老公快活妳就這麼不開心喔!」
「你快活我就不快活了啊!店你都不用顧啊!你又要出去混幾天?」
「三天兩夜啊!其中兩天是周末,大姊二姊也會來幫忙,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讓妳太累的啦!」
這說法之順溜,彷彿早已準備好,偷情有染的流言蜚語猶然在耳,女人的直覺有疑,杏眼微瞇,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啊?」
劉國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妳如果懷疑,可以跟我一起去啊!」
「還要去看你醉啊!我才懶得理你!況且你好意思把生意通通推給大姊二姊喔!」
「所以啊!由我出去拓展生意,家裡交給妳。去一趟讓家裡的經濟變好,何樂而不為咧!時間不早啦!我先去辦貨啦!」說著拎起菜籃頭也不回的望外走。
一下嘻皮笑臉,一下蠻不在乎,丁雨蘭疑心更甚,把食材一放,巧施輕功,尾隨其後。
數個閃身,藉桃林掩蔭,遠遠眺著老車噴出的煙塵,丁雨蘭身上那襲杏色短衫與桃花櫻紅融為一體,勢要看看這小築都關不住的春苔,到底會延伸至何處。
鳳羽隨風,落地無聲,躍樹伏影,迅如鵬鷹,一路跟在丈夫後方百步開外,但見丈夫不疾不徐,似是沒發現自己被跟蹤。
沿路來到桃林渡的露天市場,但見丈夫把車停在市場外的路邊,自己卻往市場反方向走去,暗藏後方巷弄的丁雨蘭眼神一瞬,市場在眼前不進去買貨,這是要去哪裡?
玉步正移,卻見停車處兩名男子待劉國昶走過之後,彼此一個眼神示意,雙雙尾隨過去。
丁雨蘭見狀,不免想起那上門搗亂的道上分子,肯定是在自己手下討不到便宜,便把注意動到丈夫身上,只礙於眼下不能現身,讓丈夫起了防備,要抓姦掠媾勢必更加困難。
眼看丈夫走遠,兩名男子跟得甚近,難以搶先下手,四下一望,腳施提蹤,在旁邊樓牆兩個點踏,縱身上了透天厝頂,確定四周樓頂沒有其他追跡者,便於樓頂潛行跟了下去。
就見丈夫轉進臨河渡口的一處小巷,兩名男子從巷子兩頭分別尾隨,丁雨蘭加緊腳步,繞過小巷,潛身鄰房頂樓,制高俯視。
卻見丈夫走到巷中一戶人家門前,神色緊張的左右看了一眼,確定四下無人,從懷中拿出一條紙條,偷偷塞入門縫之下。
丁雨蘭見那戶宅第雖位處偏遠,但天井寬敞,前院雅潔,甚有品味,料想並非娼寮之地,可能是哪個秘密的老相好。
回想過去二十年,自己從早到晚,一人兼兩三份差,撐持家中生計,所有青春歲月都在憂柴憂米中度過,如今居然變成遭丈夫拋棄的女人,只嘆上天為何如此不公,這些年的付出究竟為了什麼?
本以為若是抓到丈夫偷腥,自己肯定將這對姦夫淫婦暴打一頓,以解心頭之恨,但此時親臨其境,卻突然對那宅第門扉興起一陣不敢面對現實的恐懼,甚至暗暗祈禱裡面沒住人。
丈夫塞下紙條便已走遠,兩名男子亦尾隨離去,此時丁雨蘭心中所想的只有那張紙條上到底寫了些什麼?這家到底住了什麼人?
就算丈夫行跡古怪,明顯有所隱瞞,但沒看到實質證據前,都不願相信數十年夫妻情誼如此脆弱不堪。
待人走遠,心知時間不多,若沒趕在丈夫之前到家,可能引他疑心,確認四周無人,縱身下樓,隨即輕腳一踏,翻入宅第天井。
卻見那宅前院草皮整潔,一覽無遺,丁雨蘭四下搜索,別說紙條,連片紙屑敗葉都沒有。
明明親眼看見丈夫將紙條塞入門縫,怎可能找不到,必然是被人拿走了,但凝神感應之下,卻感覺不到此宅有人。
直覺此間必有蹊蹺,小心翼翼的四下查看,找到一處落地玻璃窗往內望,但見室內陳設簡單,似是一人居住,兩個大廳內擺著牆型書櫃,桌椅整齊,廳後似有臥房,要說是供人居所,不如說是有錢人設置的秘密巢穴。
眼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此時強行闖入,恐觸動防盜裝置,無助於事,正進退為難之際,忽聽簌簌腳步聲響起。
即使自己來此目的合情合理,但擅闖他人住宅仍使她心虛不定,只能認清方位,改日再探,單腳往地上一跺,飄身躍出宅第。
鳳步方走,一道纖細的人影自內室轉出,瞪著一雙戒備的眼睛,喃喃道:「看來這裡不安全了……」
卻說丁雨蘭離了巷內宅第,立即施起輕功,兼程趕回家中,中途遠遠便見丈夫買了今日海產,駕車赴回,腳下加勁,繞到丈夫前面,先行到家,快速處理捕獵的食材,恢復與往常一般的模樣。
待劉國昶回到家中,看妻子仍在處理獵捕食材,還道是今天妻子早餐店的工作繁忙,較為疲累,便關心道:「我出去三天,妳這樣確定可以嗎……」
丁雨蘭一邊刷洗食材,一邊道:「你要去就去啦!說這麼多有用嗎!」口上雖這麼說,心裡卻有別的打算……
趁著丈夫不注意,偷偷拿出通訊器:「喂!是我……我有事要麻煩你,就當是委託吧……」
神州曆215年,四月十五日,週五凌晨三點
丁雨蘭一如往常的出了門,卻不是到鎮上的早餐店上班,而是獨自一人輕裝便衣,展開飛鳳步往南疾馳。
早在前幾天丁雨蘭便已向早餐店請了幾天假,並暗中備好接下來三天餐館用的食材,就是打算在這個周末把丈夫在外偷腥的事情查個清楚。
得知丈夫南遊的行程,便想好了從頭到尾的跟監計畫,早了丈夫三個小時出發,行過桃林渡,渡過風蘭江,先行來到東北大村吉米村候著。
二十年來,巡守隊的定期旅遊,去的不過也就那幾個地方,這次的三天兩夜也是老樣子,第一天便直奔南部鐵雲鎮,預計晚上七點至八點到達飯店,從南部一路再玩回來。
長久以來的定期旅遊,自己也沒多問,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大意,一票大老粗出去玩,怎可能不沾點粉味,猜想丈夫就是那個時候染上壞習慣。
坐在便利店中的丁雨蘭思潮翻湧,一下懊悔大意,一下憤夫出軌,一下懷想舊日,一下憂煩現況,雙眼透過店內落地窗直盯著對面的休息站,她知道丈夫出行的習慣,將會在此處休憩一陣再行出發,打算在這裡租輛車,方便尾隨。
不知是漫長的等待使人痛苦,還是糾結的痛苦拖長了等待,所有可能的畫面如同電影在丁雨蘭腦海裡來回播放數遍,彷彿是為即將發生的未來做好準備。
想了一遍又一遍,天色也逐漸轉亮,丁雨蘭也終等到那熟悉的人影,就見數輛小轎車駛入休息站,有男有女的一票人下了車,逕自走向公共廁所或進入商店餐館,採買補給,用餐進食,丈夫劉國昶也在其中,正跟在里長及一名氣質彬彬的紳士後頭。
丁雨蘭趕緊起身,若無其事的走向對街巷子,身影入巷,便即潛行,透過休息站商店的玻璃窗偷眼內望。
就見丈夫在店內翻看今日報紙,渾然不覺已被跟蹤,報紙閱畢,正準備採買吃食,眼睛瞥過店內,神情微微一頓,隨又回復常態。
隱身窗邊的丁雨蘭清清楚楚看見丈夫的神情閃過一絲驚恐,順著丈夫視線看去,只見一名身穿連帽黑衣,帶著黑色口罩的人,從丈夫身邊走過,逕往廁所而去。
那人雖然全身包得緊緊的,但眉宇身型皆像是個女人,丁雨蘭心神一凜,又見丈夫隨意買了幾樣東西之後,便亦走向公共廁所,相信此去必有收穫,趕忙沿窄巷尋至男廁窗外,屏氣隱身。
過不多時,待男廁內空無一人,便聽丈夫悄聲道:「我不是說到南部再找我嗎?」
卻聽那一女聲說道:「你信裡寫得好像很急,而且我們河堤那邊好像被發現了,我才想趕快來找你啊……」
「都說了最近不要找我,我這裡不安全……來,這封信帶回去,妳就知道怎麼做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你不能現在跟我說嗎……」
「最近我總感覺有人跟著我,我們不能冒險,妳不想曝光就照我說的做,我們的事才有機會……」
聽到此處,丁雨蘭的心早已涼了大半,寥寥數語便如同抓姦在床一般,待回神時,兩人已然去遠。
遠遠里長一聲:「欸!昶哥!出發啦!」帶走了丈夫,連與丈夫對峙的機會都沒留下。
丁雨蘭如遭雷殛,半癱半扶的走到出暗巷,癱坐在店外憩椅上,從沒想過真相的震撼如此之大,而自己的內心居然如此脆弱。
兀自痛心懊悔,忽來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丁雨蘭一驚抬頭,卻見一名頂著寸頭,瞳鈴大眼的漢子正眼帶疑惑的看著她。
「大嫂!妳沒事吧?」
「檜仔……是你啊……」
那漢子正是二十年前的小夥子「檜仔」,綽號「暴火流星」的邵崇檜。
邵崇檜打從認識她倆夫婦以來,從沒看過嫂子這般傷心憔悴,肯定事態嚴重,但又不敢再觸人傷疤,便問道:「是出了什麼事?你在通訊裡沒說清楚是什麼委託?」
雖說此事丈夫出軌在先,劉家大姊二姊理解做人媳婦的心情,但畢竟血濃於水,即使是劉國昶犯錯,兩位長姐肯定是站在自家小弟那邊。丁雨蘭遠嫁他鄉,終是無依無靠,對丈夫不忠的委屈無人可訴。
此時只有邵崇檜在身旁關心,心中的委屈再忍受不住,哇的一聲,縮身椅上,悶聲大哭。
只哭得流星身陷慌窘,連忙寬慰幾句,丁雨蘭這才抽抽噎噎的將剛才所見及近期丈夫異狀,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邵崇檜聞言方知大嫂為何如此傷心,但覺事有蹊蹺,一時沉吟不語。
丁雨蘭芳心受創,挫得那志賽天陽的鳳凰火羽都黯淡了不少,聽她飲泣道:「我現在該怎麼辦……乾脆婚離一離好了!難怪那時候他會提……」
邵崇檜聞言一驚,連忙安慰道:「嫂子,您先別急,就我剛剛聽妳這樣說,我不覺得昶哥有外遇……」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幫他說……」
「等等等等……我說這句話不是因為我和昶哥的交情,是因為就您看到的情況來說,有太多疑點了……你說昶哥交給那女人一封信,那封信寫了什麼?如果單純只是錢或是翹頭計畫,大可以當下直接用說的!如果真的像昶哥說的,現在他身邊不安全,可能會有曝光嫌疑,那有什麼急事一定要大老遠跑來見上一面?也都瞞了這麼久,何必急於一時?……如果是計畫到南部私會,怎麼又交給女的一封信,要她回去?」
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經邵崇檜這旁觀者一語點醒,這才使落羽火鳳重拾理智,再次浴火重生,抬頭問道:「如果不是外遇,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邵崇檜見她眼神回穩,略感寬慰,專心眼前道:「還不好說……但照情況看,昶哥可能惹上麻煩了……」
理智回想下,疑問逐步浮現,丈夫和那女人所說的「事」,若那不是指遠走高飛的計畫,那又指的是什麼?丈夫到底惹上什麼麻煩?
如同過去二十年明確的目標,本收在懷中的雙手逐漸復歸堅穩如鐵,伸手抹乾眼淚,道:「檜仔……也許現在要求這個有點晚,麻煩你想辦法找到那個女人,弄清楚你昶哥到底寫給她什麼……」當下將河堤巷弄宅第的地址交給邵崇檜,並詳細描述那女人之形貌。
「找人對我來說不算難題,但……大嫂妳咧?」
丁雨蘭不答反道:「順便幫我通知我女兒,要她回家幫忙照顧生意。就說我要出遠門兩天,找尋新的食材……」
邵崇檜知她是想自己跟下去,事關家人安危,想來勸說也是徒勞,便點頭答應:「是!大嫂,如果有任何發現,我第一時間通知妳。」
「不好意思,耽誤你跑單生意了!」
邵崇檜笑著踢了踢腿,道:「以我的能力,一點都不會耽誤啊!倒是大嫂妳……」
「小看你大嫂啊?現在出發,我應該可以在中部鷺兒角追上!」
「您不是要租……」邵崇檜話沒說完,就聽身旁颼的一聲,飛鳳尾羽已越過道旁樓房,沒入後方林木掩蔭之中。
不說丁雨蘭如何一路鳳不收翼的「緝夫」
卻說劉國昶乘車一路向南,緩緩輸出一口長氣,彷彿早將休息站所遇拋諸腦後,沉浸於沿途醉人的風景之中。
但見凡爾莎東部青山縱橫,田賦千頃,河湖浩渺,內外連通,東南靈礦石脈,礦源甚豐,各地山川美景也成了旅遊觀光業的重要資源。所經城鎮皆樓高兩三,除了連通內陸外海的城鎮,甚少高樓大廈,一派鄉村田野風景。
經過一天穿鄉過鎮,舟車勞頓,終在晚間六點多來到凡爾莎東南一隅的鐵雲鎮。此地鄰近礦山,礦產豐饒,各式產業進駐,機械廢氣使得天色氣候都變得細雨多霧。
在訂好的飯店辦理好入住手續後,眾巡守隊按行程到當地餐館用晚餐,劉國昶跟里長、羅逸愷等人同坐一桌。
卻見里長旁邊仍空著兩席,劉國昶見了便問道:「這是怎樣?還有人要來喔?」
里長理所當然道:「這趟不是只有吃吃喝喝玩玩而已耶!還要帶我們羅先生四處熟悉一下,當然要介紹當地有頭臉的人物啊!」
劉國昶見他仍要賣關子,便笑而不答,就對里長的了解,他所謂「有頭有臉」的人物,大概不出那幾個。
酒肉上桌,席過三巡,便見一名肚腹圓大,身材豐滿的白髮中年人,領著一名西裝仕紳的同齡瘦漢向他們走來。
果聽里長歡聲招呼,與那白髮胖子握手拍肩,好不熱絡,說道:「大人物來了!大人物來了!羅先生!我說的就是這位,是金騰礦業的董事長,也是鐵雲鎮的鎮長,余金順先生!旁邊這位……」
余金順接口道:「這位是我的助理。」
那瘦漢與眾人交換了名片,道:「敝姓唐,初次見面!還請指教!」
隨即里長便代為介紹羅逸愷來此的目的,鎮長一聽可能有公司前來此地發展,且不是同業,自然樂於多交個朋友,若有門路,好處自也少不了。當即介紹附近山川景點,特色佳餚,極力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