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曆215年,四月十五日,週五凌晨三點
丁雨蘭一如往常的出了門,卻不是到鎮上的早餐店上班,而是獨自一人輕裝便衣,展開飛鳳步往南疾馳。
早在前幾天丁雨蘭便已向早餐店請了幾天假,並暗中備好接下來三天餐館用的食材,就是打算在這個周末把丈夫在外偷腥的事情查個清楚。
得知丈夫南遊的行程,便想好了從頭到尾的跟監計畫,早了丈夫三個小時出發,行過桃林渡,渡過風蘭江,先行來到東北大村吉米村候著。
二十年來,巡守隊的定期旅遊,去的不過也就那幾個地方,這次的三天兩夜也是老樣子,第一天便直奔南部鐵雲鎮,預計晚上七點至八點到達飯店,從南部一路再玩回來。
長久以來的定期旅遊,自己也沒多問,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大意,一票大老粗出去玩,怎可能不沾點粉味,猜想丈夫就是那個時候染上壞習慣。
坐在便利店中的丁雨蘭思潮翻湧,一下懊悔大意,一下憤夫出軌,一下懷想舊日,一下憂煩現況,雙眼透過店內落地窗直盯著對面的休息站,她知道丈夫出行的習慣,將會在此處休憩一陣再行出發,打算在這裡租輛車,方便尾隨。
不知是漫長的等待使人痛苦,還是糾結的痛苦拖長了等待,所有可能的畫面如同電影在丁雨蘭腦海裡來回播放數遍,彷彿是為即將發生的未來做好準備。
想了一遍又一遍,天色也逐漸轉亮,丁雨蘭也終等到那熟悉的人影,就見數輛小轎車駛入休息站,有男有女的一票人下了車,逕自走向公共廁所或進入商店餐館,採買補給,用餐進食,丈夫劉國昶也在其中,正跟在里長及一名氣質彬彬的紳士後頭。
丁雨蘭趕緊起身,若無其事的走向對街巷子,身影入巷,便即潛行,透過休息站商店的玻璃窗偷眼內望。
就見丈夫在店內翻看今日報紙,渾然不覺已被跟蹤,報紙閱畢,正準備採買吃食,眼睛瞥過店內,神情微微一頓,隨又回復常態。
隱身窗邊的丁雨蘭清清楚楚看見丈夫的神情閃過一絲驚恐,順著丈夫視線看去,只見一名身穿連帽黑衣,帶著黑色口罩的人,從丈夫身邊走過,逕往廁所而去。
那人雖然全身包得緊緊的,但眉宇身型皆像是個女人,丁雨蘭心神一凜,又見丈夫隨意買了幾樣東西之後,便亦走向公共廁所,相信此去必有收穫,趕忙沿窄巷尋至男廁窗外,屏氣隱身。
過不多時,待男廁內空無一人,便聽丈夫悄聲道:「我不是說到南部再找我嗎?」
卻聽那一女聲說道:「你信裡寫得好像很急,而且我們河堤那邊好像被發現了,我才想趕快來找你啊……」
「都說了最近不要找我,我這裡不安全……來,這封信帶回去,妳就知道怎麼做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你不能現在跟我說嗎……」
「最近我總感覺有人跟著我,我們不能冒險,妳不想曝光就照我說的做,我們的事才有機會……」
聽到此處,丁雨蘭的心早已涼了大半,寥寥數語便如同抓姦在床一般,待回神時,兩人已然去遠。
遠遠里長一聲:「欸!昶哥!出發啦!」帶走了丈夫,連與丈夫對峙的機會都沒留下。
丁雨蘭如遭雷殛,半癱半扶的走到出暗巷,癱坐在店外憩椅上,從沒想過真相的震撼如此之大,而自己的內心居然如此脆弱。
兀自痛心懊悔,忽來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丁雨蘭一驚抬頭,卻見一名頂著寸頭,瞳鈴大眼的漢子正眼帶疑惑的看著她。
「大嫂!妳沒事吧?」
「檜仔……是你啊……」
那漢子正是二十年前的小夥子「檜仔」,綽號「暴火流星」的邵崇檜。
邵崇檜打從認識她倆夫婦以來,從沒看過嫂子這般傷心憔悴,肯定事態嚴重,但又不敢再觸人傷疤,便問道:「是出了什麼事?你在通訊裡沒說清楚是什麼委託?」
雖說此事丈夫出軌在先,劉家大姊二姊理解做人媳婦的心情,但畢竟血濃於水,即使是劉國昶犯錯,兩位長姐肯定是站在自家小弟那邊。丁雨蘭遠嫁他鄉,終是無依無靠,對丈夫不忠的委屈無人可訴。
此時只有邵崇檜在身旁關心,心中的委屈再忍受不住,哇的一聲,縮身椅上,悶聲大哭。
只哭得流星身陷慌窘,連忙寬慰幾句,丁雨蘭這才抽抽噎噎的將剛才所見及近期丈夫異狀,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邵崇檜聞言方知大嫂為何如此傷心,但覺事有蹊蹺,一時沉吟不語。
丁雨蘭芳心受創,挫得那志賽天陽的鳳凰火羽都黯淡了不少,聽她飲泣道:「我現在該怎麼辦……乾脆婚離一離好了!難怪那時候他會提……」
邵崇檜聞言一驚,連忙安慰道:「嫂子,您先別急,就我剛剛聽妳這樣說,我不覺得昶哥有外遇……」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幫他說……」
「等等等等……我說這句話不是因為我和昶哥的交情,是因為就您看到的情況來說,有太多疑點了……你說昶哥交給那女人一封信,那封信寫了什麼?如果單純只是錢或是翹頭計畫,大可以當下直接用說的!如果真的像昶哥說的,現在他身邊不安全,可能會有曝光嫌疑,那有什麼急事一定要大老遠跑來見上一面?也都瞞了這麼久,何必急於一時?……如果是計畫到南部私會,怎麼又交給女的一封信,要她回去?」
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經邵崇檜這旁觀者一語點醒,這才使落羽火鳳重拾理智,再次浴火重生,抬頭問道:「如果不是外遇,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邵崇檜見她眼神回穩,略感寬慰,專心眼前道:「還不好說……但照情況看,昶哥可能惹上麻煩了……」
理智回想下,疑問逐步浮現,丈夫和那女人所說的「事」,若那不是指遠走高飛的計畫,那又指的是什麼?丈夫到底惹上什麼麻煩?
如同過去二十年明確的目標,本收在懷中的雙手逐漸復歸堅穩如鐵,伸手抹乾眼淚,道:「檜仔……也許現在要求這個有點晚,麻煩你想辦法找到那個女人,弄清楚你昶哥到底寫給她什麼……」當下將河堤巷弄宅第的地址交給邵崇檜,並詳細描述那女人之形貌。
「找人對我來說不算難題,但……大嫂妳咧?」
丁雨蘭不答反道:「順便幫我通知我女兒,要她回家幫忙照顧生意。就說我要出遠門兩天,找尋新的食材……」
邵崇檜知她是想自己跟下去,事關家人安危,想來勸說也是徒勞,便點頭答應:「是!大嫂,如果有任何發現,我第一時間通知妳。」
「不好意思,耽誤你跑單生意了!」
邵崇檜笑著踢了踢腿,道:「以我的能力,一點都不會耽誤啊!倒是大嫂妳……」
「小看你大嫂啊?現在出發,我應該可以在中部鷺兒角追上!」
「您不是要租……」邵崇檜話沒說完,就聽身旁颼的一聲,飛鳳尾羽已越過道旁樓房,沒入後方林木掩蔭之中。
不說丁雨蘭如何一路鳳不收翼的「緝夫」
卻說劉國昶乘車一路向南,緩緩輸出一口長氣,彷彿早將休息站所遇拋諸腦後,沉浸於沿途醉人的風景之中。
但見凡爾莎東部青山縱橫,田賦千頃,河湖浩渺,內外連通,東南靈礦石脈,礦源甚豐,各地山川美景也成了旅遊觀光業的重要資源。所經城鎮皆樓高兩三,除了連通內陸外海的城鎮,甚少高樓大廈,一派鄉村田野風景。
經過一天穿鄉過鎮,舟車勞頓,終在晚間六點多來到凡爾莎東南一隅的鐵雲鎮。此地鄰近礦山,礦產豐饒,各式產業進駐,機械廢氣使得天色氣候都變得細雨多霧。
在訂好的飯店辦理好入住手續後,眾巡守隊按行程到當地餐館用晚餐,劉國昶跟里長、羅逸愷等人同坐一桌。
卻見里長旁邊仍空著兩席,劉國昶見了便問道:「這是怎樣?還有人要來喔?」
里長理所當然道:「這趟不是只有吃吃喝喝玩玩而已耶!還要帶我們羅先生四處熟悉一下,當然要介紹當地有頭臉的人物啊!」
劉國昶見他仍要賣關子,便笑而不答,就對里長的了解,他所謂「有頭有臉」的人物,大概不出那幾個。
酒肉上桌,席過三巡,便見一名肚腹圓大,身材豐滿的白髮中年人,領著一名西裝仕紳的同齡瘦漢向他們走來。
果聽里長歡聲招呼,與那白髮胖子握手拍肩,好不熱絡,說道:「大人物來了!大人物來了!羅先生!我說的就是這位,是金騰礦業的董事長,也是鐵雲鎮的鎮長,余金順先生!旁邊這位……」
余金順接口道:「這位是我的助理。」
那瘦漢與眾人交換了名片,道:「敝姓唐,初次見面!還請指教!」
隨即里長便代為介紹羅逸愷來此的目的,鎮長一聽可能有公司前來此地發展,且不是同業,自然樂於多交個朋友,若有門路,好處自也少不了。當即介紹附近山川景點,特色佳餚,極力拉攏。
席間杯觥交錯,酒肉犒賞,里長酒酣耳熱之下,話也多了起來,拍著劉國昶說道:「各位!坐在我旁邊這位就是我們東北最大尾、最有份量的劉老闆!今天……我一定要幫我們劉老闆一個忙……」
話沒說完,劉國昶趕緊起身舉杯謙遜,道;「里長這麼說就嚴重了!是不是大尾,是不是有份量小的不敢說,但最幸福這點我還沾得上一點邊……家庭和樂,兒女健康長大,還有這麼多好朋友在身邊,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但里長卻不理會他話中所含的回絕之意,逕自說道:「看你開的那間餐館開得這麼辛苦,我看收一收好了,我租你們家一樓,生意由你來管!」
劉國昶見他喝多了,便也不放在心上,笑道:「你是要做什麼?」
里長醉笑不答道:「反正你跟老盧也認識,什麼時候臨檢就麻煩他通知你就好了!反倒是你家裡那位,我看你就不大好處理了!所以人家才說,英雄刀槍都不怕,就怕老婆的掃把!」說著一副笑他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模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雖沒明說,但眾人聽也知道這是在做小賭場,不然怎可能只租一樓店鋪,又提到臨檢?
相識多年,劉國昶自然曉得他有其管道,也知里長脾性,故意出此激將,想幫自己有多一點的賺錢機會。
想那賭場並不是什麼乾淨地方,兩個小孩雖已長大懂事,但長期接觸多半有所影響,況且女兒便是國家海軍,家裡私營賭場,要是予人耳語,對其事業可是大大不利。只摸了摸鼻子,搔頭傻笑,笑得極其幸福。
眾人見他受人譏笑也不以為忤,識人淺薄者跟著發笑出聲,心懷憐憫者回頭幫其圓場,心清目明者只默默向兩人都敬了杯酒,其餘席間笑鬧成一團。
這時羅逸愷恰好自洗手間回到座位,笑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啊?」
里長笑著解釋道:「沒事,這些人笑我沒老婆,只能自己跑出來玩!」
劉國昶藉機笑著站起道:「既然羅先生上廁所回來了,那就換我去玩囉!」
至於到廁所能玩什麼,又讓席間一場大笑。座旁唐秘書亦藉此從懷中掏出香菸,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也不知是否看走了眼,羅逸愷似乎看到兩人走出的時候,好像下意識對視了一眼,當下不以為意,過了一陣子,便藉故起身跟出。
果見兩人站在餐館外聊天,疑心便起,難道這兩人早就認識了?趨近探聽,就聽唐秘書閒聊道:「看今天報紙了嗎?」
「有啊!怎麼?」
「官道上車禍啊!聽說三死耶!」
「喔!你說那個喔!我怎麼記得是兩死啊?」
「到底是幾死……?」
「算啦!就當作是兩死吧!總不希望人多死一點吧……」
羅逸愷當下只覺得這兩人是喝多了嗎,怎麼沒話題到聊起車禍人幾死的問題……
就聽唐秘書問候道:「劉先生接下來還有行程嗎?」
劉國昶苦笑道:「都喝成這樣了,今天大概就休息了吧!明天會回鷺兒角那裡,我們計畫去澤上釣魚。」
唐秘書從懷中又掏出一張名片,說道:「那真是可惜了!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再來,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劉國昶客氣接過,謹慎收入懷中,羅逸愷看這情況如此單純,也許真是自己多慮了,趕在還沒被發現之前,悄悄退了回去。
羅逸愷前腳剛走,餐館外的兩人沉默一會兒,就好像正等著人走開似的,隨即兩人目光一亮,了無醉態,唐秘書又問:「你確定看到的是兩死?」
劉國昶鄭重點頭道:「我確定……」
「好!有需要你再聯絡我!」唐秘書說著彈飛手中火星,結束吞雲吐霧,舉步復回餐館。
劉國昶隨又拿出那張名片端詳,但見上頭寫的根本不是唐秘書的聯絡方式,那張也壓根不是什麼名片,而是寫著一行地址……
就在劉國昶似在外頭透足了氣,復回應付盛宴之後,一道黑影悄然自二樓餐館招牌背面竄落,暗暗走至對巷,一雙杏眼盯著對面餐館,正是「鐵掌火鳳」丁雨蘭。
飛鳳絕步,氣脈輕盈,加上丈夫車隊走走停停,終趕在鷺兒角追上車隊,便就此尾隨。
屏氣凝神,屏除一切雜音雜念,耳聽下方丈夫及那姓唐的秘書所言,尤其是最後寥寥數語,直是怪異到極點,怎又將話說回車禍死幾人身上去?偷眼下望,卻見丈夫拿出那張唐秘書的「名片」,凝目細看,上頭寫得竟僅僅是一行地址,猜想必不單純,暗暗留心記下。
回想邵崇檜所言,料想丈夫可能真遇上什麼麻煩,當下不作躁進,只緊緊跟著丈夫。
盛宴直至將近晚間十點,巡守隊一個個喝得醉醺醺,步履蹣跚的上了計程租車,回返飯店休息。
丁雨蘭見丈夫與往常一樣,喝得晃晃悠悠,不禁冷哼搖頭,不過深知丈夫醉酒快,醒酒也快,說不定後頭仍有風流行程,便到丈夫下榻的飯店附近環繞遊走,暗行監視。
期間接到丈夫打通訊報平安,藉機問明丈夫住房,從外部辨明房位,好在住的樓層不高,丁雨蘭憑藉輕身功夫,自能縱上丈夫住房陽台,就近「照看」。此舉幾近偷窺控制之屬,但為查清丈夫近期行徑,也顧不上這許多。
時近凌晨十二點,街上行人越來越少,若再行遊走,便可能使人懷疑,丁雨蘭來到飯店對面的不打烊商家,緊盯飯店門口。
這種蹲點跟監最為無趣,丁雨蘭只能拿出通訊器,戴上耳機,小追一波網劇,打發時間,時不時望向窗外。
過了一集網劇的時間,就見數名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從對街走來,在街邊對路過的車輛撫媚招手,猛送秋波。
想也知道,她們絕不是為了要搭順風車,丁雨蘭雖無法認同這般為求生存而取悅男人的方式,但仍心懷悲憫敬意,畢竟這不是任何一個女人都做得來的。
本想瞥頭不看,但不知為什麼,眼睛始終離不開其中一名女子,就見那女上圍傲人,下臀臃腫,生得粗手大腳,一身貴婦連身裙,手提著包包,宛如水桶的腰,這身材實在不敢恭維。
丁雨蘭微微皺眉,心想這樣的身材招得到客人嗎?念頭方過,驚覺自己已升輕蔑之心,在心裡向對方道了個歉,目送她離開。
眼看時間已將近凌晨兩點,想來這時間丈夫應該不會再出門了,打算去找找那名片上的地址,也許別有線索,再找個便宜旅宿,整服梳理一番。
火鳳性烈,卻不魯莽,為保險起見,還是先到丈夫住房的陽台看一眼。鳳羽輕盈,數個閃身,避過飯店監視器,來到丈夫所住房間外,偷眼內望。
果見丈夫那大大的肚子撐起被褥,面向內側,與其同房的友人早在另一床睡得鼾聲如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丈夫安然酣睡,理應心安,但火鳳卻感一絲不對,從沒見過丈夫成蜷縮睡姿,那鼓起的被褥也無呼吸起伏之狀,丁雨蘭疑心大起,悄悄潛身入內,來到丈夫床邊。
卻見被褥中只藏著鼓起的枕頭及沙發靠墊,劉國昶早已不知去向。
火鳳差點驚呼出聲,自己可是親眼看著丈夫回到飯店,且守在飯店四周直到凌晨,無論乘車或步行,只要丈夫晚夜出行,必逃不過她的法眼,丈夫究竟是怎麼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的?
這麼晚了,能去哪裡?又去做些什麼?相處二十餘年,從不知道丈夫竟如此神秘。
那假名片上的地址浮現腦海,如今也只剩這一個線索,當下強壓內心驚疑,躡手躡腳的將布置重新歸位,一個閃身來到陽台,翻身落下,單腳點地,立即動身前往名片地址所在。
雲蔽月華,如映此心,心同此景,朦晦難明,天色灰暗,但隨著腳步離那地址越近,人聲就越發鼎沸。
丁雨蘭思潮起伏,本未察覺,但實在熱鬧得過了頭,舉頭一看,原來已來到鐵雲鎮中的紅燈區「流金胡同」。
流金胡同不是一條胡同,而是多條胡同形成的整個區域,除了成為各式地下經濟的灰色地帶以外,更是各方黑白勢力爭奪之地。
丁雨蘭頓感一陣不祥,按記憶找到地址,那是個名叫「玲瓏」的會館,門前燈火朦朧,霧香隱隱,華麗的建築不顯莊嚴,反倒透著股俗穢之氣。
方至會館左近,立覺氣氛異樣,會館對街兩名看似閒話聊天的路人,時不時便望向大門,隔壁頂樓的一對情侶,不看著彼此互訴衷情,反而用俯視風景來掩藏眼中的警戒殺機。
丁雨蘭眼看情況詭譎,此時若想進入緝夫,恐節外生枝,雖急於查明真相,但知此時若貪功妄進,便可能滿盤皆輸,只能暫且按兵不動,見機行事。
當她剛戴上偽裝用的口罩,掉頭轉向大街另一方,另尋藏身處時,街角便已站了兩人擋住去路,身子再轉,又是兩人出現街角,緩緩向她走來。
丁雨蘭見行蹤已露,對方即將動手擒拿,再顧不得其他,當街展開身法,欲藉錯縱胡同甩開追兵。
阻路數人見她身動,便即反應,緊嚙其尾,向前包抄,明顯對地形位置甚是熟悉,連連奔過數條巷弄,仍甩之不去,丁雨蘭不願與之糾纏,看準距離,身子一轉,藏身巷弄轉角。
後方兩人不疑有他,隨後快步跟入,不料方入巷中,火鳳掌風便迎面而至,兩人吃了一驚,一左一右,紛向兩旁閃避。
丁雨蘭分開兩人,心知對方後援不刻便到,再不留手,急催内勁,雙掌連環,全力施為,要在三招之內拿下兩人。
但見兩人使的皆是近身短打的擒拿功夫,手法精煉嫻熟,乾淨俐落,攻守有度,那身手絕非出身市井街頭所能擁有。
丁雨蘭一擊不中,極招上手,身形如舞,雙掌翻飛,一招「鳳羽藏爪」連掌如羽翼撲打,掩蓋胸腹下盤的實招後著。
兩人只覺眼前掌影重重,掌風刺面,手爪立出擒拿格擋,欲破其招,隨即胸腹一痛,腳下一絆,雙雙倒地,丁雨蘭鐵掌揮處,掌氣襲穴,登時將兩人打昏。
丁雨蘭見地上兩人穿得人模人樣,臉上沒什麼江湖氣息,從剛才的交手也知兩人絕非道上人物,怎會忽然對自己出手?
仔細一看,兩人皆戴著內藏式通話耳機,火鳳疑心更甚,小心翼翼的搜查一番,卻在一人的上衣內襯中找到一張證件,上寫「凡爾莎國家安全特別情報科」
丁雨蘭大吃一驚,國安局!?
是國安局在調查「玲瓏會館」,而玲瓏會館的地址是從丈夫處得知,鐵掌火鳳登時墮入五里迷霧之中,丈夫到底在做些什麼?
深知此地不可久留,只能帶著滿心疑問,另覓藏身,暫避風頭,心中暗暗祈禱自己回返飯店之後,便能看到丈夫安然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卻不知丈夫劉國昶早在冥泉渡口,鬼城關口繞了一圈……
便利商店裡牆上時鐘的時針恰好指在「1」的位置,外頭天色漆黑,正處深夜。
一人正坐在用餐區翻看報紙,斯文的眼鏡下透著焦慮,正是金騰礦業的唐秘書。
這時一名身材擁腫,穿著貴婦連身裙的女人出現在桌邊,唐秘書看了她一眼,深知此地複雜,又處深夜,多半都有特種行業沿街攬客,便揮了揮手:「不用了謝謝!」
那女子也不離開,從手裡一本雜誌中拿出一張紙條,推到他面前。
唐秘書見那紙條上寫著長串數字,心頭一驚,她怎麼知道我要找這個?抬頭看去,就見那擁腫攬客女把臉一抹,卻是劉國昶。
唐秘書滿臉驚訝,沒想到一個胖大漢竟能將自己化妝成路邊攬客女,且讓人壓根看不出來,道:「吃飯的時候我還有點不信……現在我看你這辦事能力大概都能當『信使』了吧!」
劉國昶苦笑道:「唐『會計』過獎了,在這世道總是要小心一點,這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還請過目。」
唐會計開始翻起那本雜誌,翻完問道:「你是在什麼時候確定是兩點而不是三點的?」
劉國昶略一沉吟:「我們是在今天下午還沒到傍晚的時候進入鐵雲鎮,在外圍的休息站我看到的。」
唐會計道:「我們是一早就在自身附近的店家發現,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這時身後傳來一陰惻惻的聲音說道:「老唐!什麼事這麼急把大家都找出來啊?」
兩人回頭便見一名身形略矮,表情慈藹,但眼神銳利的老人,唐會計介紹道:「這位是宋伯,我們這裡的『清道夫』,這位是劉先生,北部的『信差』。」
宋伯臉色一沉道:「老唐!你忘了規矩,除了我們幾個,不准有其他人參與會議……」
「劉先生今天才到本地,發現一些不尋常的事,跟今晚會議有關,事態緊急,我才先把大家找來確定……」
「不用確定了!我來的時候已經有小朋友告訴我,地點附近出現了一堆陌生人!照他的形容聽起來像是國安局!」
唐會計一驚道:「當初老大想出這個聯絡方法就是為了不讓藍線的查到,怎麼這次又出這種問題!」
宋伯年歲較長,沉得住氣,說道:「這些事等我們先見到老大再說吧,到時候小平也在!看看他是怎麼辦事的!」
唐會計點了點頭,看向劉國昶說道:「你也一起來吧!」
聽了剛才宋伯的話,劉國昶頓顯猶疑,問道:「這……方便嗎?」
宋伯陰惻一笑,道:「還不知道這天窗是不是你開的!你怎麼能走咧?」
「放心!只要確定你跟這件事沒關係,我會在老大面前保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國昶難再推拒,否則顯示他作賊心虛,死得可就更快了,當下只能點頭垂首跟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4页
劉國昶自有易容掩護,由宋伯領路,劉國昶居中,唐秘書殿後,三人裝作各走各路,向南方海岸走去。
但覺人聲漸遠,取而代之的是陣陣波浪襲岸,來到一處海岸邊的小屋,唐秘書輕扣大門兩聲,門開一線,現出一雙精明的眼瞳,眼球四下一轉,盯在劉國昶身上,問道:「這是誰啊?」
「北部的『信差』」
「你知道規矩的……」
宋伯甚感不耐,道「讓我們進去吧!小平!」
唐會計冷道:「今天情況有點特殊,可能跟你『信使』的工作有關,等一下我會親自跟老大說明。」門內小平一聽跟他工作有關,不敢違拗,趕緊開門讓人進入。
但見屋內陳設簡單,數張木椅兩兩相對,一道白簾布落成帷幕,遮擋廳後景物。
在座的除了剛剛開門的『信使』小平,尚有一名神形剽悍的漢子,唐會計一見那漢子劈頭就問:「『兵長』!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今天要開會的?」
王『兵長』攤手道:「今天早上啊!我哪知道你突然打給我說要提早到……」
兵長還沒說完,便聽小平搶著道:「什麼今天早上?我可是今天下午才接到老大的通知說要開會耶!」
眾人見他滿臉莫名其妙,似是全不知情,直被搞得一頭霧水,宋伯皺眉道:「我們都是今天早上接到指令,說凌晨三點在玲瓏會館開會!現在那邊已經埋伏一堆國安局的人,你這信使是怎麼辦事的?」
小平聽了驚詫萬分,搖頭道:「不可能啊!明明是凌晨兩點在海岸老屋,你們是怎麼看的!」
眾人見他語意真誠,不像說謊,卻也無法解釋眼下疑團,還是唐會計最為冷靜,圓場道:「宋伯!我們都認識小平,我不覺得問題出在他身上……」
宋伯年長卻仍性如烈火,不耐煩道:「我當然知道啊!如果他是內鬼的話,怎麼還有膽子來這裡?」
唐會計續道:「所以問題點應該是在他手底下的『信差』,小平!你確定你底下的人都沒問題嗎?最近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小平略為沉思一陣,輕搖其頭:「都很正常啊!我平常就是先翻譯老大傳來的指令,然後寫成信件,分別放在一些偏僻的地點,通知信差們去取,這些地點也只有信差跟我知道,然後信差再把指令化成一段數字,夾在你們公司或附近便利商店的報紙或雜誌書刊裡,用第幾刊、第幾頁的第幾個字,來拼湊出指令,所以就算是同一個指令,數字也會不一樣,端看信差是用哪份報紙或雜誌,就算指令被人撿走,也只是一堆數字而已,根本不怕被人發現……」
唐會計耐心聽完,轉頭對劉國昶道:「北部應該也是這樣吧?」
劉國昶趕緊點了點頭道:「多半都是重要的事情才會用這招,如果是各級幹部彼此溝通或是對下屬的指示,就會直接通訊見面處理,所以……信差也不會太辛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4页
就聽小平續道:「你們有什麼事也是透過我來聯絡老大啊!這方法就是不要我們在通訊裡說,避免……」
話沒說完,只聽一陣串鈴聲響,一個溫柔悅耳的女子聲音傳來:「為了避免不被人通訊監聽,為了不再發生蒼隊那樣的憾事……」
只見簾布後燈光一亮,一個纖細的女子身影出現在白簾布後,微一擺手,示意賜坐。
眾人一見那女子,紛紛垂首座前,鞠躬行禮,肅身聽令,只有劉國昶呆立當地,眼前那身影正是前些日子出現在自家樓頂的女子「月蝶」。
但聽月蝶冷道:「我應該說得很清楚,今天是幹部會議,怎麼還會有外人出現?」語音溫柔,但氣勢冷煞,彷彿下一秒便要動手滅口。
唐會計一聽趕忙解釋道:「老大!今天狀況特殊,好像是訊息聯絡上出了誤會,幸虧是這位北部信差及時發現,不然我們可能都被國安局的人給抓了。」當下把前後情形說了一遍。
月蝶聽了略為垂首,說道:「當初我創出這個聯絡方式就是為了杜絕警方暗中滲透,沒想到層層防範,還是難防……」話音未落,便見月蝶單手揚起,一道銀光穿過簾布,正中劉國昶。
就聽劉國昶一聲悶哼,翻身倒地,唐會計見老大陡施殺手,大吃一驚,欲起身上前查看,但想是老大下的手,若是擅動必然惹之不快,只僵在當地,不知進退。
卻聽月蝶說道:「會計別擔心,我只把他弄昏而已,畢竟他的妻子也是苦命的人,接下來的事不能讓其他人聽見……」
唐會計一聽,登時放下心來,隨即暗佩老大眼線所及,竟能一眼便知劉國昶身份,他不知月蝶早已在聽風小築的頂樓見過劉國昶了,身上的偽裝自是不值一晒,但聽他口裡說道:「當初蒼隊遺命由您繼承老大,我們的命就是您的。」
月蝶略感安慰,溫言道:「我都知道……這也是我不能辜負大家的原因,近期國安局和神夜會都已經盯上東部,我要各地生意動作不要太大,尤其是南部幾個麻草和茶館的生意,趁這陣子避風頭的時間,讓茶館的女孩子休養一下,如果身體有異狀,多分她們一點,讓她們養好身子再來上班。麻草就賣進黑市給黑醫使用,盡量不要賣進城市了。會計!最近南部的帳還好嗎?」
唐會計答道:「就眾兄弟吃飯是沒有問題,最近金騰礦業賺了幾筆,我可以在帳目上動點手腳,也能置辦各幹部買入金騰的股票,適時脫手,可以撐上一段日子。」
月蝶點頭道:「冒險的事情盡量少做,畢竟你在檯面上,別做得太明顯……」
「是!如果有任何狀況,我會和『清道夫』聯絡,絕不留下任何痕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共4页
「好!『兵長』呢?你們賭場的生意別太張揚,若是欠些小帳的,看情況再討債吧!」
「是!上個月的賭場進帳已經全數交給『會計』處裡,我都交代下去了,看起來沒幾個橙子的,就不放進場子裡了。」
卻聽月蝶冷問道:「是嗎……我聽說你為了討債,把一家三口都殺光了,有沒有這回事……」
「這……是那傢伙欠了將近百萬不還,還讓我抓到他想帶一家跑路……」
月蝶打斷道:「我一點都不在乎你後續怎麼處理,會讓我不高興的是你對我不夠坦白……」
『清道夫』宋伯聽老大動怒,趕忙幫腔道:「大姊請放心,『兵長』沒有隱瞞妳的意思,是那傢伙好像是條子的水線,被兵長發現了,兵長看那傢伙得了絕症,又有兩個女兒,不忍心下手,就把他們一家關起,讓兩個女兒到茶館上工,吊住那傢伙一口氣,如果他命大沒死,就要他想辦法還錢贖女兒出去,如果他死了,就賣他的器官還債,事後也會放了他兩個女兒。但為了讓他無法和條子聯絡,所以才請我善後,把他們家偽裝成瓦斯外洩的意外,警方也是以意外結案……」
月蝶聽完冷道:「一個組織裡最忌諱彼此猜忌,這也可能是今天通訊意外的主因,我很不想懷疑自己的兄弟,但我這套聯絡方式,除了自己人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今天的跡象都顯示組織裡出了叛徒,大家最近都多留意一點。」
四人俯首稱是,就聽『兵長』說道:「大姊!我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月蝶似早已料到他想說什麼,仍應允道:「……你說吧!」
「自從幾年前幫主軍師失蹤,我血鷗幫垮台,幫內資產都被政府凍結,生意地盤早不如從前,好在有幾隊隊長暗中幫忙,我們才能安全隱於地下,過上一般的日子……」
月蝶並不打斷,只在幕後靜靜聽著,因為知道他必有心結之處。
果聽他續道:「但最近財務收入都以北部的走私生意撐住,由『藍沙海運』的那幫人把持,就我所知……他們最近很不安分……」
「你的意思是……老沙那幫人是叛徒?」
「……我知道懷疑幫內兄弟會讓大姊不開心,但今天我的弟兄確實有看到藍沙海運的人出現。」
「你的顧慮我都想過了,我會想辦法查清楚,就算老沙真有那膽子,只要南部與中部沒有二心,我們也不需要擔心。這件事我希望以後不要在其他地方聽到了,懂嗎?」
幫眾眼下身處夾縫,存亡未知,下方一堆兄弟等著吃飯,若再自起內鬨,便是自掘墳墓,屆時叛徒沒找出來,反倒拖眾人同歸於盡,眾人暗暗憂心,但也只能順應其命。
「如果沒其他的事,就散會吧!記住,最近的動作不要太大,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眾人躬身應是,慢慢退出門去,只存唐會計望著躺在地上的劉國昶,月蝶見他似是擔心同伴安全,便道:「他再過半個小時就會醒了,別擔心!把他放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唐會計點了點頭,說聲:「謝謝大姊!」
「嗯……我先走了!」
「大姊慢走!」
隨著簾布後燈光暗去,月蝶身影也如鬼魅般消失無蹤,彷彿從來沒出現過一般,唐會計眼看此時已是快凌晨三點的時間,明日還有工作,便亦趕緊退去。
但任誰都沒想到的是,理應再三十分鐘才能醒轉的劉國昶,在眾人皆離開之後,慢慢坐起身來,呼的一聲,吐出用嘴接住的銀針,擦了擦略感麻痺的嘴唇,回想剛剛眾人所說的話,今天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看了看時間,不知飯店方面是否有變數,此番趁室友酒醉,從外頭陽台偷入隔壁房間,藉身上易容掩護,大搖大擺的在夜間赴約。若是酒醉室友半夜酒醒,不見他人,定會起疑,到時又要胡編理由應付,趕緊重整妝容,復回飯店……
鷺兒角,位於凡爾莎東部銅湖山及銀杏山的交接沿海處,屬中部城鎮的邊陲地帶,四周的山稜丘坡、連通外海的蘆葦澤湖、沿錯綜河道而建的漁村畝地,形成城鎮之外的水鄉勝景。
時值下午兩點左右,正是一天中陽光最熾之時,但春和暖陽,湖面清風,蘆荻香氣都使人感覺不到炎熱,反有股在百忙喧囂中的輕鬆寫意。
坐在一艘漁船上的劉國昶,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欣賞著四周蘆葦如牆的湖上風景,心裡想著昨晚在海岸老屋中聽到的言語,絲毫沒察覺一艘小船也跟在後頭。
但見後頭一名全身包得宛如身竺女孩的蒙面人正坐在船中,沒人認得出此人正是劉國昶的妻子,丁雨蘭。
昨晚自國安局圍捕之下逃脫,便趕緊回到飯店,藉陽台偷覷房內,卻發現丈夫已回到房中呼呼大睡,心想事不單純,也不知這段時間丈夫到什麼地方去。
無論是國安局還是丈夫本身的怪異行徑,使丁雨蘭感覺丈夫長期以來有所隱瞞,但眼下線索太少,只能緊隨其後,隨機應變。
一路從南部跟回中部城鎮邊陲的鷺兒澤南岸漁村,眼看丈夫一行人分租漁船,自己可不似丈夫那般見多識廣,遍遊各地,尤其此地丈夫可說是來了不下百次,對四周環境熟悉得就像來到自家的廚房。
丁雨蘭無奈,只能雇用環湖漁民當作響導,悄悄尾隨其後,每遇汊道便以風景異物等為藉口,使漁民將船駛向丈夫那個方向,幾次下來那漁民自也發現了,但並不說破,仍熱心介紹當地風土景物。
昨晚一夜無眠,終夜奔波,耳邊漁民滔滔不絕的讚嘆頓時化作催眠音符,直灌入耳,加重了眼皮重量。
丁雨蘭雖甚是疲累,但聽他說得興起,若現睏倦,未免失態,一個瞌睡打盹,連忙清醒,偷眼望去,深怕被他發現。
卻見那漁民嘴邊熱切,眼神卻異常凌厲的看向右岸,丁雨蘭一凜,偷偷往他視線方向看去,就見右岸蘆葦叢人影窸窣而動,氣息往右前方遠去。
丁雨蘭心想畢竟地處偏僻,也有漁民截道搶劫的事,況且四周皆是湖水河道,正適合做這無本買賣。這時前方來了一處汊道,丁雨蘭故意指著岔道右方說道:「船大哥,我想去那裡看看!」
漁民一見她指的方向登時一愣,說道:「那個方向連我都沒去過,為了你的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吧!」
丁雨蘭聽出他言語中那似有若無的警告,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指著遠在天邊的山崖問道:「那裡怎麼生成一角啊?」
「喔!那裡就是出海口啊!聽老一輩的人說,鷺兒澤的深處連通那座山壁下的山谷,順河流穿過山谷就能進入大海,就因為那算是沿岸大山的支脈,形狀很像動物的角,我們這個地方才叫鷺兒角。那裡連我們本地人都很少去過……」
漁民忽覺異樣,卻早已不見丁雨蘭的身影,眼看船隻才剛遠離右岸,原來丁雨蘭趁他口沫橫飛之際,飛鳳步起,縱身上岸。
那漁民暗吃一驚,趕緊拿出口袋中的對講機通訊說道:「麻煩來了,動作快!加速轉移。」一邊駕船回頭向右方岔道尋去。
但他不料丁雨蘭並未遠去,只不過伏在蘆葦叢中,她眼看四周盡是水域,無船便難回原岸,但對方對環境甚是熟悉,佔盡地利,且貌似還有幫手,若是用強,怕是討不到便宜,便決定暗中尾隨,藉機奪船。
時間無多,此湖甚大,若是時間太長,丈夫早已不知飄去哪裡垂釣了,那又如何探尋丈夫身邊的謎團,若丈夫突然遇上麻煩又怎麼辦?
人行蘆葦,痕跡昭然,心知眼下是在與時間賽跑,當即跟著那艘漁船往南方下游而去。
跟出百米多步,便見那漁民調轉船頭,轉入向左汊道,來到盡處的一座小瀑泉,整船開入瀑泉水濂後頭。
猜想水濂之後便是賊窟,丁雨蘭知道奪船的機會就要來了,施了個鳳掠水,輕點水面,旋身穿過水濂。
行過一陣,就見前方略感透亮,正是出口,巧身鑽出一看,就見蔬園成方,溫室棚蓋罩頂,數人正忙著把一綑一綑的麻草往船上搬。
製造毒品的化學氣味直鑽入鼻,薰得丁雨蘭頭昏腦脹,一陣作嘔,沒想到這些人根本不是劫盜搶劫的強盜,而是一群毒販,自己竟闖進一間麻草製毒廠。
眼看深陷毒窟,毒販人多勢眾,此時妄動奪船,實屬不智,只能趁眾毒販忙著搬貨上船之際,閃身躲入載滿麻草的船倉,計畫先行脫困再做打算。不過經此耽擱,想來今日的跟監已然泡湯,不禁暗自懊悔,徒嘆天意弄人。
就聽藏身處外漁民喊道:「動作快點!走啦!」只覺船身緩緩移動,水聲漸大,丁雨蘭縮身船艙暗處,用麻草遮蓋身形,透過身邊的玻璃窗看著船緩慢向前,暗暗盤算如何突圍。
突然玻璃窗一黑,丁雨蘭以為是穿過水濂前的石窟洞穴,轉眼一看,卻見窗外一名穿著潛水衣的蒙面人。
在隱密藏身時乍見人影,丁雨蘭嚇了一大跳,全身向暗處縮得更緊,但見窗外那人眼神警戒,四下張望,顯然並沒有船艙有人。待船過瀑濂之後,便暗遁而去。
差點提到嗓子的心終於安放下來,看著窗外逐漸遠去的水中身影,丁雨蘭不知怎麼,心中忽來一股熟悉之感,那雙眼睛和眉宇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話分兩頭,此時在鷺兒澤南道處
「咦!昶哥跑哪兒去啦?剛剛還看到他在那邊的……」
「他不是自己開一艘小船跟在後面嗎?哎呀!他平常生活已經夠累了!我們讓他靜一靜好了!」
羅逸愷聞言一驚,前一秒還在自己眼皮下的人怎會突然不見了,便說道:「可是聽說這片水域不是這麼安全耶……」話說到這份上,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是誰也不樂見的。
數人趨船尋找,卻只一個轉角便看到劉國昶的那艘小船,垂釣桿線仍在船的那頭斜垂湖面。
就見劉國昶背對眾人坐在船頭,帽沿低垂,好似等魚上鉤等到睡著了……
眾人安下心來之際,羅逸愷卻感異樣,看那背影一動不動,就算是垂釣打盹,也不至於像死物一般,連呼吸起伏都沒有。
滿懷疑惑,揚聲喊道:「劉先生!我們差不多要走了!」
卻見船頭背影縮回船屋內,傳來劉國昶喊道:「好!我上個廁所,馬上來!」
羅逸愷看不見他人,心下更疑,說道:「我去幫幫劉先生吧!這樣動作快一點。」
眾人只道他熱心,也不便拂了他一片好意,便將船艇停在小船後頭,方便小船回歸,放羅逸愷上岸,只有里長知道他尚未對劉國昶釋疑。
羅逸愷由岸上來到小船,就見劉國昶從身旁一處茂密的蘆葦叢裡鑽了出來,兩人皆嚇了一跳,劉國昶唉呦一聲差點摔倒:「唉呦……你怎麼來了?」
羅逸愷見他氣喘吁吁,滿身不知是汗水還是河水,疑心更盛,表面上笑道:「剛剛出發的時候這船不是老出毛病嗎!我來幫幫你,你去哪裡啦?怎麼滿頭大汗的?」
「喔!沒有啦!說起來丟人,我腸胃不大好,每次上廁所就像上戰場一樣,走吧走吧!剛剛里長不是說還有人要見嗎……」
羅逸愷心中雖疑,卻也無佐證可破,只能當他褲管上的水灘是剛剛如廁時浸到了河水。
眾人忙乎一陣,確定再無人脫隊,便循路到大湖中央,又享片刻山湖寧靜,才在下午五點結束鷺兒澤之遊。
一路上羅逸愷緊盯劉國昶,除了幾次取水撈魚以外,並無任何異狀,不禁暗想,難道是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眾人離了鷺兒澤往北進發,經過一個小時的車程,來到連琰鎮,此城鎮近鄰通往內陸首都的泰琰峽谷,北連吉米羅蘭,南接鐵雲各鎮,設有對外港口,儼然是東部商貿重鎮,也是軍眷平民的後方防線。
車隊由沿海官道進入城鎮,直至濱海一處大樓門前停車場,巡守隊眾人皆感奇怪,不去下榻飯店修整一番,怎麼跑到這裡來?
劉國昶抬頭一看,便知這是哪裡,但想不到居然會是這般狼狽來見此人,就見門上匾額寫著四個大字「鐵律商會」。
卻聽羅逸愷驚道:「里長先生!這麼突然來這裡!我都還沒準備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里長笑道:「哈哈!沒事啦!孟會長的人我很清楚,頗豪爽的,不會在意這些的!來!你要來我們東部這裡做生意,總要來拜拜碼頭吧!來商會裡多認識點人準沒錯!」
劉國昶在旁聽著,忽覺今天里長說話特別文謅謅,不像是他平常會說的話,反而倒像背台詞一樣。
須知「鐵律商會」集各式產業為一體,代替各企業與政府溝通,掌握資金流動,提供商路,培育人才,甚至幫助處理產業之間的衝突利弊。其中會員皆是當地企業的龍頭,會長孟錫田更是跨足各產業的富商巨賈,舉凡衣食住行,銀行旅遊等各式產業皆有他的股權。
也因東部位處偏僻,離首都天高地遠,德政難觸,善策難及,是以有了「鐵律商團」及時通知政令頒布,引入外資,造就東部的商業繁榮,亦曾引起幫派疑忌,下手綁架會長,好在最終化險為夷,而商團也在惡幫遭滅後擴大成了「商會」。
就見孟錫田雖是滿臉虯髯,軀幹粗壯,一派豪俠氣質,但精明的雙眼,面面俱到的社交,再再顯示他心細如髮的性格及為商為政的手段。
見眾人到來,孟錫田趕緊起身,親自與眾人熱絡寒暄,但見到羅逸愷時卻是微微一愣,還是羅逸愷先行伸手問好道:「您好!敝姓羅,這是我的名片,還請多多指教。」
孟錫田當即客套道:「客氣客氣!還請多多關照我們東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吩咐……」
寒暄方畢,卻聽辦公桌上的桌上型通訊器響了起來,孟錫田一個拱手致歉,走來直接按開擴音接聽,道:「我有客人……」
通訊器傳來一陣喘息,急道:「會長!倉庫出事了!」
孟錫田眉頭一皺:「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從蠻江上飄來一艘漁船,直接撞到我們舊倉庫後面的碼頭,船上一個人都沒有……」
「聯絡一下漁會的人,看哪家吃飯的傢伙都丟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是那船艙裡載的全是麻草!」
眾人聽了皆是一驚,孟錫田一下瞪大雙眼,沉住氣道:「把船截下來!封鎖舊倉庫周邊,任何人都不准進出,馬上報警!」
眾人見他一邊下令,一邊向眾人點頭致歉,絲毫沒有關閉擴音的意思,盡展光明磊落的領導風範,這麻草毒品必然與他無關,但如此站著聽人禍事,於禮不合,皆藉故離開辦公室,連羅逸愷亦拿起隨身通訊器,向會長打了聲招呼,走出門口接聽。
就聽桌上通訊器傳來報訊:「已經把船送入舊倉庫了,舊倉庫附近沒什麼可疑人物……喂!你誰啊!呃啊……」
一聲悶哼,通訊落地,再聽不清其他聲響,任憑孟錫田呼叫也再無回應,趕緊向里長告罪一聲,快步離去。
走出門口時,見羅逸愷摀著通訊器兀自通話,似也有緊急消息,打了聲招呼,告罪離去,卻沒發現羅逸愷通訊器內傳來的一句:「有人認出神夜會的人也在倉庫附近……」
羅逸愷悄聲道:「有……我這裡也收到消息了!讓警察先去處理,看著神夜會的人,有消息馬上回報……」
卻說躲在載滿麻草船上的丁雨蘭,縮身麻草中,警戒不敢稍動,耳聽甲板上的腳步聲忽近忽遠,心裡忽想:「如果這艘是去國外的販毒船,那我該怎麼辦?」
兀自胡思亂想,忽來砰聲大響,船身一個震盪,嚇得丁雨蘭心裡砰砰亂跳,透過玻璃窗看見外頭河水激湍,航路漸顯顛簸,撞擊越來越大,甲板上卻悄無人聲,彷彿無人掌舵。
丁雨蘭凝神感應,只覺整艘船上靜悄悄的毫無生氣,吃了一驚,難道自己洩漏了行蹤?但若行蹤已洩,那些人為何不戳破,反而急於跳船,放著一船貨物不管?
情勢垂危,無暇細想,丁雨蘭趕緊起身,也不管自己會不會開船,穩住下盤便往甲板上去。
人方至船艙梯前,就聽轟然巨響,宛若雷電劈及,船身巨力震盪,似是觸礁撞島,丁雨蘭不及凝力站穩,已被巨力甩得向前飛出。
丁雨蘭臨危不亂,臨空翻身,單掌打在木製階梯旁,飛身向梯旁麻草落了下去,藉此緩衝,儘管如此,後續震盪仍是猛烈,撞得她渾身疼痛。
巨響方盡,便聽外頭人聲大作,聽其所言,似是船撞上了碼頭,丁雨蘭藏身成綑麻草中,只能暗暗祈禱這些人趕緊離去,自己才能脫險。
只嘆事與願違,念頭方止,上方艙門喀的一聲打開,傳來一聲驚呼:「喂!這裡還有!」
「別管了!會長吩咐!把船開進倉庫,封鎖所有出入口,不准任何人出入!會長馬上就到!」
會長?!
甲板上一字一句聽在耳裡,丁雨蘭頓起疑問:「是鐵律商會嗎?怎麼商會跟毒品扯上關係?」又聽他說封鎖出入口,心想這封鎖線拉起,可就更難脫身了。
但若真是商會中人,商團時期已是能人輩出,晉升商會後,更是人才濟濟,眼下對方人多勢眾,又在商會地盤上,此時現身力搏,必陷群圍,看來只能偷襲了。
當下靜心感應,數人腳步去遠,當即動身,悄然上梯,推開艙門,眼看青樹搖曳,耳聽流水拍岸,正身處漁船左舷尾處,前方船頭歪斜,撞上一座鐵皮倉庫的後門。
漁船已然脫離河道,擱淺在左岸,倉庫後方不遠處一片林蔭遮掩,丁雨蘭雙眼一亮,若能潛至樹林處,順蠻江而上,便能暗中遁去。
眼看四周商會員工拉船的拉船,指揮的指揮,遍圍船周,思忖如何從睽睽眾目下脫身。
忽聽右舷傳來腳步聲,趕緊一緊遮面圍巾,戴起帽梯,壓低身子潛至轉角,那人巡勘甚是警戒,甫感微風拂動,便覺不對,方至轉角,掌風隨即撲面,那人戒備在心,立生反應,向左避去,不料卻是虛招,腹部撞上一掌,勁氣入體,睡意漫上眼簾,登時昏厥。
丁雨蘭才想著利用此人引起騷動,自己趁亂遁走,便聽前方傳來一聲:「喂!你誰啊!」心頭叫糟,這下成了甕中之鱉,想突圍勢必有場惡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抬頭見那人一手拿著通訊器,雙眼卻望著他處,丁雨蘭尚自奇怪他所視何方,下一秒就見船下跳上一人,單腳虛點其腹,引他舉手格擋,一記重腿隨後,將他踢翻在地。
丁雨蘭見那人跟自己一樣蒙著臉面,身形碩長,腿功了得,立即認出是「暴火流星」邵崇檜,兀自訝異他怎會出現在此,卻見邵崇檜向她一個擺頭示意,回望蠻江彼岸一眼,逕自往人聲鼎沸處衝去。
丁雨蘭登時會意,流星離去同時,立即腳施飛鳳步,閃身下船,隱入商會舊倉庫後的密林。
隱身回望,就見難船左近的一棵大樹轟然而倒,引來會眾哀號驚呼。原來邵崇檜為了替大嫂爭取遁逃時間,「七星訣」曲字訣使了個極致,凝神提氣,腿出連環,腿勁沛然雄渾,臨空劃出腿刀。
腿挫青樹,樹幹傾頹,向追擊會眾壓去,深知此刻不宜戀鬥,樹倒之際,立馬一字疾訣,施起輕功,雙腳輕點江面殘花敗枝,復往蠻江彼岸而去。
堂堂鐵律商會遭人如此侵門踏戶,出手傷人,說來就來,要走便走,是可忍孰不可忍,會眾中不乏諳通水性之人,當即泅水追擊。
丁雨蘭躲在藏身之地,見檜仔倏忽而來,倏忽而去,對他功夫甚有信心,即使以寡敵眾,腳下輕功勘稱無雙,定能自保,卻不知他為何到此,交辦他追蹤的女人是否有其他消息?
眼下仍身處敵境,理當盡速離去,但貿然現身恐洩了行跡,兀自猶疑思索,忽覺口袋一動,卻是通訊器的訊息震動,拿出一看,正是邵崇檜來訊,上寫一串地址,邀她至安全處所,另有消息相告。
丁雨蘭心頭一緊,諸多想像又在腦海裡奔騰不休,心想答案不遠,若這般憂東怕西,裹足不前,不但於事無補,還可能徒害己命。
當即平心靜氣,凝神感應,確認四下無人監視追蹤,便放膽走出藏身樹叢,潛身前往官道,尋路來到地址所在。
原來那是一處巷弄中的小酒吧,一身黑衣遮頭蓋臉的邵崇檜正坐在吧檯前,輕啜藥酒。
丁雨蘭裝作不認識他,逕自走到他身旁座位,口裡問道:「你怎麼出現在那裡?」
邵崇檜說道:「我按照妳給我的地址,暗中監視,發現妳要我跟蹤的女人跟神夜會有關,我知道昶哥認識神夜的人,可能是暗中在辦什麼事吧!」
「後來幾個人進了那間房子,出來之後就跟那女人一起南下,我一路暗中跟著,跟到鷺兒澤才發現當地有好幾個毒窩,就我所知,神夜不大可能做毒品買賣,猜想這其中一定有內情,結果跟到的那艘毒船居然直接開往鐵律商會……只不過,大嫂!妳怎麼也出現在那艘船上?」
丁雨蘭當下把丈夫晚間如何消失不見,如何按照線索找到會館,如何遇上國安局的人,如何跟蹤丈夫到鷺兒澤,如何巧遇裝作當地漁民的毒販,又如何找到製毒場,躲入船艙,而後船撞倉庫的經過,一一說了。
邵崇檜聽完,一副恍然道:「難怪他們看到妳在船上,還以為妳是毒販頭,想從蠻江對岸偷襲妳,弄得我非得跑出來把人引走。照這情況看,昶哥可能是聽到什麼消息,通知神夜的來搞毒販吧……」
丁雨蘭白眼翻盡,搞一大圈,居然是江湖上的事,氣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偉大了……自己家裡的事都搞不定了,還跑去幫警察抓人!」
邵崇檜笑了一聲,道:「妳也知道昶哥的個性,朋友有事,他哪一次會拒絕的?」隨即臉色又沉,道:「不過……還是要注意,我剛剛脫身之後,感覺有人跟著我,我才繞了一下,確定把人甩掉我才過來,對方的身手不像一般道上的人……更專業!有可能就是大嫂提到的國安局,照這情況來說,可能是毒販知道國安局要來查,所以先把貨通通運走,順便擺了鐵律商會一道,想轉移國安局的注意,如果是這樣,那昶哥面對的可就不是小角色了……」
丁雨蘭低頭想了想,說道:「他跟朋友喝酒我也不會在旁邊聽!我也沒有什麼線索……」
邵崇檜沉吟道:「至少確定昶哥沒出軌,我們知情這件事暫時不要讓昶哥知道,我再找機會勸勸他,順便也問問我朋友,他們可能對這種事比較熟悉……」
「你說任俠喔?他們本事那麼大啊……」
邵崇檜冷笑道:「哼!本事大不大還要再看,目前觀感不差,是蠻值得交的朋友……」
「所以我才會說當成委託啊!看你現在的樣子都變成他們的俠員了!怎樣?怎麼收費啊?」
邵崇檜苦笑道:「我哪敢跟妳收費啊!況且任俠的收費機制也不大一樣,應該解釋成……酌情收費吧!」說著撥通了通訊器上的號碼……
「現在為您報導今日下午的臨時消息,一艘無人駕駛的民用漁船失控撞上蠻江碼頭倉庫,在漁船上查獲大量麻草毒品,據警方調查,蠻江碼頭的倉庫多隸屬鐵律貿易有限公司,警方到達現場後不久,鐵律商會會長孟錫田也親赴現場協助警方調查……」
老式的撞球酒吧裡,吧檯上的電視播著今日新聞,店內的氣氛為之一滯,因為鐵律商會會長孟錫田便在這間店裡。
但此一尷尬也只停止一息的時間便回復酒吧中的和諧,因為在場眾人都相信鐵律會長的為人,況且以他的財力,壓根不必冒險做毒品生意。
就見孟錫田一個舉杯,店內眾人不約而同舉酒相敬,一切不言而信。
東北村里巡守隊也列席上賓,雖知孟錫田氣質豪爽,但不料堂堂會長居然如此親民,宴請玩樂不到高級餐廳,反來這溫和懷舊的撞球酒吧,唱歌飲酒。
里長、羅逸愷和孟錫田站了一桌,談笑商談企業公司如何合作,讓羅逸愷拜了碼頭,而劉國昶一進店裡便開始吃肉喝酒,不到晚間十點已然趴在吧檯邊,悄無聲息的醉了,也醉得悄無聲息。
孟錫田一見他不醒人事,立即請廚房準備一碗醒酒湯。不到一會兒,醒酒熱湯便由一名服務生端了過來,放在他手邊。
劉國昶趴著不動,只伸手來拿湯碗,突然一張字條連同湯碗一起塞到手中,劉國昶彷彿醉得沒有感覺,拿起碗喝了一口,復又趴下,但右手已在台下搓開字條,看了一眼,不置一言。
旁邊的服務生站得筆直,候在一旁等著伺候,口裡問道:「你還好嗎?」
劉國昶彷彿醉語呢喃,道:「沒事……什麼情況?」
「在鎮上跟到幾隊人,有些像是外地人,有動起手來,但沒弄出多大動靜,也沒找到任何毒品,上頭推斷,應該是對頭有所準備……」
「不好意思啊……兄弟們沒受傷吧?」
「沒事!你也不可能想得到他們會把北部的人馬都調來,會裡在國境東部的眼線還是不夠,才讓他們這麼囂張,大夥兒看了你給的那封信就馬上趕來,哪有這麼大張紙只寫那兩個字的……你在道上有聽過她的消息?」
「我在警隊裡也有朋友……里長告訴我那天出現在我家樓頂的就是她……」
「你確定沒有被她盯上嗎?」
「所以我才說沒事最好別跟我接觸……有事也要小心一點……」
「嗯……這次你到南部就只查到他們會轉移中部的生意嗎?」
「我還知道他們近期不敢高調行事,內部好像有了矛盾,說不定出了叛徒……」
「……這消息來源準確嗎?」
劉國昶悄然輕笑,不答反問:「小子……幹這行多久了?」
那服務生聽他所言,似是小看於他,心生慍怒,故意道:「久到所有門路我都混熟了!」
「如果有人來踩你地盤,跟你做相同的事,企圖混熟門路呢?」
「……!!」
「就算跟你同樣是會裡的人,踩你長期經營的地盤,你還是會不爽吧?」
「……所以呢?」
「這次他們北部的人馬直接進入中部的地盤,還跟敵人湊了幾場熱鬧,你覺得這些看在他們中部人馬的眼裡是什麼滋味?」
年輕服務生這才明白血鷗內部衝突矛盾何在:「被北部的人小看……而且還會暗中衡量北部的勢力,猜忌從這裡開始!」
「知道叛徒的線索往哪裡查了嗎?」
「近期動作最大的那一方……」
酒吧裡,球桌上,不是圓球碰撞便是舉杯談笑,兩人距離不近不遠,服務生看著通訊器,似是隨意服侍,任誰也不會疑心兩人正藉此相互交談。
「……在這裡也有眼線,代表孟會長也是會裡的一員囉?」
「只是認識而已,孟會長認同我們的做法,會裡看他有助於東部發展,並不插手他的生意,偶爾合作罷了。」
「中部有孟會長,會裡應該可以放心了……」
「嗯……希望之後不要和孟會長為敵,不然會是很可怕的敵人……」
這時孟錫田走向吧檯,拍著劉國昶的肩膀,關心道:「兄弟!還好嗎?」
劉國昶心知這種裝醉的爛招騙不過這久戰酒場的老將,搖了搖手,說道:「沒事,去趟廁所就好了……」孟錫田未起疑心,向那服務生點頭示意,讓他扶助客人進入洗手間。
過沒多久,那服務生便走了出來,孟錫田問道:「他還好嗎?」
「沒事,他在催吐,應該清醒了。」
「嗯……鎮上情況如何?」
「有幾場火拼都離鎮中心很遠,對頭手上功夫不怎麼樣,腳底抹油的功夫倒挺好的,就兄弟們所說,他們不像是當地人。」
「哼!肯定是血鷗那幫傢伙,以為換個小幫小派的名目就能瞞得了我,暗地裡販毒,現在還陷害到老子頭上,繼續跟!盡量抓活的,別打擾到百姓,最好能藉這機會再給這群不知足的傢伙一點教訓……」
兩人兀自交談,卻不見身後洗手間門開一線,劉國昶那炯炯雙眼清醒如常,心知這次定期旅遊即將結束,但東部的腥風血雨才剛剛開始……
短短的三天兩夜,彷彿過了二十幾年這麼久。
經過兩天的分訪暗查,總算得知丈夫沒有對不起二十年的夫妻情誼,但卻捲入更危險的毒品事件,著實想不明白,怎麼丈夫會答應這種危險的事,就算是對朋友義氣相挺也該有個限度,還是這麼做會對他有什麼好處?
丁雨蘭與邵崇檜為防黑白兩道人馬追查,便分頭行事,調查東部黑道毒品等事交由邵崇檜前去聯絡任俠,明日乃是最後一天,丈夫不出半日便可到家,自己必須趕在丈夫前頭回家,不然此行極易露餡。
火鳳沿著海線低調飛越各村鎮鄉里,雖是迂迴繞路,但當天晚間飛鳳步仍順利抵達東北羅蘭村。
東北吉米、羅蘭兩村已成為東北經濟重鎮,雖無宏偉樓宇和便利交通,與中部連琰、內陸首都皆有一段距離,一派鄉村景色,但食有美味特色,衣有當地風情,住得恬淡嫻雅,道路寬闊不塞。羅蘭村更有商貿港埠,各式經貿樣樣不缺,實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長年太過專注家庭和經營餐館,如今來到熟悉漁港,卻有種與往日不同的感覺。
夜間港邊人數不減,但皆不是平時的舊攤故販,反多了許多生面孔,每個人神色謹慎,氣氛甚是沉重。
丁雨蘭心感有異,正想往村中心去,一襲白衣飄過眼角,登時引起她的注意。卻見一名白衣人從一艘不起眼的小漁船上走了下來。
那人雖然白布罩頭,白紗遮臉,但就身形體態看得出來是名女子,丁雨蘭眉頭一皺,似是想起不好的回憶,而這回憶還是發生在自家樓頂。不過有誰會在漁港這種腥污嗅穢之地穿上一襲惹目易髒的白衣?
但看她船停靠在羅蘭港南邊的僻靜處,鮮少人煙,倒也不算高調,只是她下船離去之後,周遭的人明顯少了很多。
丁雨蘭見那女人上了一輛黑色轎車離去,心想世上白衣女子何其多,哪可能這麼巧,同一個白衣女人被自己碰上兩回,轉過念頭,便往北走。
卻見前方不遠處又是一艘漁船停泊,是哪家漁夫這麼勤勞,到這麼晚才收網回岸?
從那船上跳下三名年輕人,裝束與一般漁人無異,但身形步法明顯是練家子,丁雨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立時看出為首那名年輕人略長的藍色外掛下微微鼓起,左腰鼓起處圓若刀柄,右腰處略呈三角,極似槍把。
心頭一驚,現在身上帶傢伙難道成了一種流行和時尚,再看左邊那人滿臉精悍,手如猿臂,上衣下襬蓋住藏於後腰的短棒之物;右首那人臉型方正,氣脈悠長,四肢健俊,右腕下方微微鼓起,後頭鎖鏈連至後腰,走起路來卻不聞鐵鍊輕響,足見其內外功夫皆不簡單。
看這三人年紀都不滿二十歲,居然有這種造詣,想是從小刻苦勤練,回想自己的兒子不喜武藝,只有進入軍營的女兒小時候有纏著她練了些基礎,不知丁家廚藝武學的後繼之人身在何處?
這時隱約聽那精悍如猴的年輕人悄聲問道:「欸!常老大叫我們先到這裡幹嘛啊?」
臉型方正那人說道:「曉玉姊查的,你沒看嗎?東部這邊有出現毒品,今天下午不是才接到檜哥的通知,應該是先叫我們來探一下場吧!」
為首年輕人較為謹慎,道:「小聲點!別漏了消息,先連絡檜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