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兒角,位於凡爾莎東部銅湖山及銀杏山的交接沿海處,屬中部城鎮的邊陲地帶,四周的山稜丘坡、連通外海的蘆葦澤湖、沿錯綜河道而建的漁村畝地,形成城鎮之外的水鄉勝景。
時值下午兩點左右,正是一天中陽光最熾之時,但春和暖陽,湖面清風,蘆荻香氣都使人感覺不到炎熱,反有股在百忙喧囂中的輕鬆寫意。
坐在一艘漁船上的劉國昶,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欣賞著四周蘆葦如牆的湖上風景,心裡想著昨晚在海岸老屋中聽到的言語,絲毫沒察覺一艘小船也跟在後頭。
但見後頭一名全身包得宛如身竺女孩的蒙面人正坐在船中,沒人認得出此人正是劉國昶的妻子,丁雨蘭。
昨晚自國安局圍捕之下逃脫,便趕緊回到飯店,藉陽台偷覷房內,卻發現丈夫已回到房中呼呼大睡,心想事不單純,也不知這段時間丈夫到什麼地方去。
無論是國安局還是丈夫本身的怪異行徑,使丁雨蘭感覺丈夫長期以來有所隱瞞,但眼下線索太少,只能緊隨其後,隨機應變。
一路從南部跟回中部城鎮邊陲的鷺兒澤南岸漁村,眼看丈夫一行人分租漁船,自己可不似丈夫那般見多識廣,遍遊各地,尤其此地丈夫可說是來了不下百次,對四周環境熟悉得就像來到自家的廚房。
丁雨蘭無奈,只能雇用環湖漁民當作響導,悄悄尾隨其後,每遇汊道便以風景異物等為藉口,使漁民將船駛向丈夫那個方向,幾次下來那漁民自也發現了,但並不說破,仍熱心介紹當地風土景物。
昨晚一夜無眠,終夜奔波,耳邊漁民滔滔不絕的讚嘆頓時化作催眠音符,直灌入耳,加重了眼皮重量。
丁雨蘭雖甚是疲累,但聽他說得興起,若現睏倦,未免失態,一個瞌睡打盹,連忙清醒,偷眼望去,深怕被他發現。
卻見那漁民嘴邊熱切,眼神卻異常凌厲的看向右岸,丁雨蘭一凜,偷偷往他視線方向看去,就見右岸蘆葦叢人影窸窣而動,氣息往右前方遠去。
丁雨蘭心想畢竟地處偏僻,也有漁民截道搶劫的事,況且四周皆是湖水河道,正適合做這無本買賣。這時前方來了一處汊道,丁雨蘭故意指著岔道右方說道:「船大哥,我想去那裡看看!」
漁民一見她指的方向登時一愣,說道:「那個方向連我都沒去過,為了你的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吧!」
丁雨蘭聽出他言語中那似有若無的警告,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指著遠在天邊的山崖問道:「那裡怎麼生成一角啊?」
「喔!那裡就是出海口啊!聽老一輩的人說,鷺兒澤的深處連通那座山壁下的山谷,順河流穿過山谷就能進入大海,就因為那算是沿岸大山的支脈,形狀很像動物的角,我們這個地方才叫鷺兒角。那裡連我們本地人都很少去過……」
漁民忽覺異樣,卻早已不見丁雨蘭的身影,眼看船隻才剛遠離右岸,原來丁雨蘭趁他口沫橫飛之際,飛鳳步起,縱身上岸。
那漁民暗吃一驚,趕緊拿出口袋中的對講機通訊說道:「麻煩來了,動作快!加速轉移。」一邊駕船回頭向右方岔道尋去。
但他不料丁雨蘭並未遠去,只不過伏在蘆葦叢中,她眼看四周盡是水域,無船便難回原岸,但對方對環境甚是熟悉,佔盡地利,且貌似還有幫手,若是用強,怕是討不到便宜,便決定暗中尾隨,藉機奪船。
時間無多,此湖甚大,若是時間太長,丈夫早已不知飄去哪裡垂釣了,那又如何探尋丈夫身邊的謎團,若丈夫突然遇上麻煩又怎麼辦?
人行蘆葦,痕跡昭然,心知眼下是在與時間賽跑,當即跟著那艘漁船往南方下游而去。
跟出百米多步,便見那漁民調轉船頭,轉入向左汊道,來到盡處的一座小瀑泉,整船開入瀑泉水濂後頭。
猜想水濂之後便是賊窟,丁雨蘭知道奪船的機會就要來了,施了個鳳掠水,輕點水面,旋身穿過水濂。
行過一陣,就見前方略感透亮,正是出口,巧身鑽出一看,就見蔬園成方,溫室棚蓋罩頂,數人正忙著把一綑一綑的麻草往船上搬。
製造毒品的化學氣味直鑽入鼻,薰得丁雨蘭頭昏腦脹,一陣作嘔,沒想到這些人根本不是劫盜搶劫的強盜,而是一群毒販,自己竟闖進一間麻草製毒廠。
眼看深陷毒窟,毒販人多勢眾,此時妄動奪船,實屬不智,只能趁眾毒販忙著搬貨上船之際,閃身躲入載滿麻草的船倉,計畫先行脫困再做打算。不過經此耽擱,想來今日的跟監已然泡湯,不禁暗自懊悔,徒嘆天意弄人。
就聽藏身處外漁民喊道:「動作快點!走啦!」只覺船身緩緩移動,水聲漸大,丁雨蘭縮身船艙暗處,用麻草遮蓋身形,透過身邊的玻璃窗看著船緩慢向前,暗暗盤算如何突圍。
突然玻璃窗一黑,丁雨蘭以為是穿過水濂前的石窟洞穴,轉眼一看,卻見窗外一名穿著潛水衣的蒙面人。
在隱密藏身時乍見人影,丁雨蘭嚇了一大跳,全身向暗處縮得更緊,但見窗外那人眼神警戒,四下張望,顯然並沒有船艙有人。待船過瀑濂之後,便暗遁而去。
差點提到嗓子的心終於安放下來,看著窗外逐漸遠去的水中身影,丁雨蘭不知怎麼,心中忽來一股熟悉之感,那雙眼睛和眉宇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話分兩頭,此時在鷺兒澤南道處
「咦!昶哥跑哪兒去啦?剛剛還看到他在那邊的……」
「他不是自己開一艘小船跟在後面嗎?哎呀!他平常生活已經夠累了!我們讓他靜一靜好了!」
羅逸愷聞言一驚,前一秒還在自己眼皮下的人怎會突然不見了,便說道:「可是聽說這片水域不是這麼安全耶……」話說到這份上,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是誰也不樂見的。
數人趨船尋找,卻只一個轉角便看到劉國昶的那艘小船,垂釣桿線仍在船的那頭斜垂湖面。
就見劉國昶背對眾人坐在船頭,帽沿低垂,好似等魚上鉤等到睡著了……
眾人安下心來之際,羅逸愷卻感異樣,看那背影一動不動,就算是垂釣打盹,也不至於像死物一般,連呼吸起伏都沒有。
滿懷疑惑,揚聲喊道:「劉先生!我們差不多要走了!」
卻見船頭背影縮回船屋內,傳來劉國昶喊道:「好!我上個廁所,馬上來!」
羅逸愷看不見他人,心下更疑,說道:「我去幫幫劉先生吧!這樣動作快一點。」
眾人只道他熱心,也不便拂了他一片好意,便將船艇停在小船後頭,方便小船回歸,放羅逸愷上岸,只有里長知道他尚未對劉國昶釋疑。
羅逸愷由岸上來到小船,就見劉國昶從身旁一處茂密的蘆葦叢裡鑽了出來,兩人皆嚇了一跳,劉國昶唉呦一聲差點摔倒:「唉呦……你怎麼來了?」
羅逸愷見他氣喘吁吁,滿身不知是汗水還是河水,疑心更盛,表面上笑道:「剛剛出發的時候這船不是老出毛病嗎!我來幫幫你,你去哪裡啦?怎麼滿頭大汗的?」
「喔!沒有啦!說起來丟人,我腸胃不大好,每次上廁所就像上戰場一樣,走吧走吧!剛剛里長不是說還有人要見嗎……」
羅逸愷心中雖疑,卻也無佐證可破,只能當他褲管上的水灘是剛剛如廁時浸到了河水。
眾人忙乎一陣,確定再無人脫隊,便循路到大湖中央,又享片刻山湖寧靜,才在下午五點結束鷺兒澤之遊。
一路上羅逸愷緊盯劉國昶,除了幾次取水撈魚以外,並無任何異狀,不禁暗想,難道是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眾人離了鷺兒澤往北進發,經過一個小時的車程,來到連琰鎮,此城鎮近鄰通往內陸首都的泰琰峽谷,北連吉米羅蘭,南接鐵雲各鎮,設有對外港口,儼然是東部商貿重鎮,也是軍眷平民的後方防線。
車隊由沿海官道進入城鎮,直至濱海一處大樓門前停車場,巡守隊眾人皆感奇怪,不去下榻飯店修整一番,怎麼跑到這裡來?
劉國昶抬頭一看,便知這是哪裡,但想不到居然會是這般狼狽來見此人,就見門上匾額寫著四個大字「鐵律商會」。
卻聽羅逸愷驚道:「里長先生!這麼突然來這裡!我都還沒準備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里長笑道:「哈哈!沒事啦!孟會長的人我很清楚,頗豪爽的,不會在意這些的!來!你要來我們東部這裡做生意,總要來拜拜碼頭吧!來商會裡多認識點人準沒錯!」
劉國昶在旁聽著,忽覺今天里長說話特別文謅謅,不像是他平常會說的話,反而倒像背台詞一樣。
須知「鐵律商會」集各式產業為一體,代替各企業與政府溝通,掌握資金流動,提供商路,培育人才,甚至幫助處理產業之間的衝突利弊。其中會員皆是當地企業的龍頭,會長孟錫田更是跨足各產業的富商巨賈,舉凡衣食住行,銀行旅遊等各式產業皆有他的股權。
也因東部位處偏僻,離首都天高地遠,德政難觸,善策難及,是以有了「鐵律商團」及時通知政令頒布,引入外資,造就東部的商業繁榮,亦曾引起幫派疑忌,下手綁架會長,好在最終化險為夷,而商團也在惡幫遭滅後擴大成了「商會」。
就見孟錫田雖是滿臉虯髯,軀幹粗壯,一派豪俠氣質,但精明的雙眼,面面俱到的社交,再再顯示他心細如髮的性格及為商為政的手段。
見眾人到來,孟錫田趕緊起身,親自與眾人熱絡寒暄,但見到羅逸愷時卻是微微一愣,還是羅逸愷先行伸手問好道:「您好!敝姓羅,這是我的名片,還請多多指教。」
孟錫田當即客套道:「客氣客氣!還請多多關照我們東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吩咐……」
寒暄方畢,卻聽辦公桌上的桌上型通訊器響了起來,孟錫田一個拱手致歉,走來直接按開擴音接聽,道:「我有客人……」
通訊器傳來一陣喘息,急道:「會長!倉庫出事了!」
孟錫田眉頭一皺:「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從蠻江上飄來一艘漁船,直接撞到我們舊倉庫後面的碼頭,船上一個人都沒有……」
「聯絡一下漁會的人,看哪家吃飯的傢伙都丟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是那船艙裡載的全是麻草!」
眾人聽了皆是一驚,孟錫田一下瞪大雙眼,沉住氣道:「把船截下來!封鎖舊倉庫周邊,任何人都不准進出,馬上報警!」
眾人見他一邊下令,一邊向眾人點頭致歉,絲毫沒有關閉擴音的意思,盡展光明磊落的領導風範,這麻草毒品必然與他無關,但如此站著聽人禍事,於禮不合,皆藉故離開辦公室,連羅逸愷亦拿起隨身通訊器,向會長打了聲招呼,走出門口接聽。
就聽桌上通訊器傳來報訊:「已經把船送入舊倉庫了,舊倉庫附近沒什麼可疑人物……喂!你誰啊!呃啊……」
一聲悶哼,通訊落地,再聽不清其他聲響,任憑孟錫田呼叫也再無回應,趕緊向里長告罪一聲,快步離去。
走出門口時,見羅逸愷摀著通訊器兀自通話,似也有緊急消息,打了聲招呼,告罪離去,卻沒發現羅逸愷通訊器內傳來的一句:「有人認出神夜會的人也在倉庫附近……」
羅逸愷悄聲道:「有……我這裡也收到消息了!讓警察先去處理,看著神夜會的人,有消息馬上回報……」
卻說躲在載滿麻草船上的丁雨蘭,縮身麻草中,警戒不敢稍動,耳聽甲板上的腳步聲忽近忽遠,心裡忽想:「如果這艘是去國外的販毒船,那我該怎麼辦?」
兀自胡思亂想,忽來砰聲大響,船身一個震盪,嚇得丁雨蘭心裡砰砰亂跳,透過玻璃窗看見外頭河水激湍,航路漸顯顛簸,撞擊越來越大,甲板上卻悄無人聲,彷彿無人掌舵。
丁雨蘭凝神感應,只覺整艘船上靜悄悄的毫無生氣,吃了一驚,難道自己洩漏了行蹤?但若行蹤已洩,那些人為何不戳破,反而急於跳船,放著一船貨物不管?
情勢垂危,無暇細想,丁雨蘭趕緊起身,也不管自己會不會開船,穩住下盤便往甲板上去。
人方至船艙梯前,就聽轟然巨響,宛若雷電劈及,船身巨力震盪,似是觸礁撞島,丁雨蘭不及凝力站穩,已被巨力甩得向前飛出。
丁雨蘭臨危不亂,臨空翻身,單掌打在木製階梯旁,飛身向梯旁麻草落了下去,藉此緩衝,儘管如此,後續震盪仍是猛烈,撞得她渾身疼痛。
巨響方盡,便聽外頭人聲大作,聽其所言,似是船撞上了碼頭,丁雨蘭藏身成綑麻草中,只能暗暗祈禱這些人趕緊離去,自己才能脫險。
只嘆事與願違,念頭方止,上方艙門喀的一聲打開,傳來一聲驚呼:「喂!這裡還有!」
「別管了!會長吩咐!把船開進倉庫,封鎖所有出入口,不准任何人出入!會長馬上就到!」
會長?!
甲板上一字一句聽在耳裡,丁雨蘭頓起疑問:「是鐵律商會嗎?怎麼商會跟毒品扯上關係?」又聽他說封鎖出入口,心想這封鎖線拉起,可就更難脫身了。
但若真是商會中人,商團時期已是能人輩出,晉升商會後,更是人才濟濟,眼下對方人多勢眾,又在商會地盤上,此時現身力搏,必陷群圍,看來只能偷襲了。
當下靜心感應,數人腳步去遠,當即動身,悄然上梯,推開艙門,眼看青樹搖曳,耳聽流水拍岸,正身處漁船左舷尾處,前方船頭歪斜,撞上一座鐵皮倉庫的後門。
漁船已然脫離河道,擱淺在左岸,倉庫後方不遠處一片林蔭遮掩,丁雨蘭雙眼一亮,若能潛至樹林處,順蠻江而上,便能暗中遁去。
眼看四周商會員工拉船的拉船,指揮的指揮,遍圍船周,思忖如何從睽睽眾目下脫身。
忽聽右舷傳來腳步聲,趕緊一緊遮面圍巾,戴起帽梯,壓低身子潛至轉角,那人巡勘甚是警戒,甫感微風拂動,便覺不對,方至轉角,掌風隨即撲面,那人戒備在心,立生反應,向左避去,不料卻是虛招,腹部撞上一掌,勁氣入體,睡意漫上眼簾,登時昏厥。
丁雨蘭才想著利用此人引起騷動,自己趁亂遁走,便聽前方傳來一聲:「喂!你誰啊!」心頭叫糟,這下成了甕中之鱉,想突圍勢必有場惡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抬頭見那人一手拿著通訊器,雙眼卻望著他處,丁雨蘭尚自奇怪他所視何方,下一秒就見船下跳上一人,單腳虛點其腹,引他舉手格擋,一記重腿隨後,將他踢翻在地。
丁雨蘭見那人跟自己一樣蒙著臉面,身形碩長,腿功了得,立即認出是「暴火流星」邵崇檜,兀自訝異他怎會出現在此,卻見邵崇檜向她一個擺頭示意,回望蠻江彼岸一眼,逕自往人聲鼎沸處衝去。
丁雨蘭登時會意,流星離去同時,立即腳施飛鳳步,閃身下船,隱入商會舊倉庫後的密林。
隱身回望,就見難船左近的一棵大樹轟然而倒,引來會眾哀號驚呼。原來邵崇檜為了替大嫂爭取遁逃時間,「七星訣」曲字訣使了個極致,凝神提氣,腿出連環,腿勁沛然雄渾,臨空劃出腿刀。
腿挫青樹,樹幹傾頹,向追擊會眾壓去,深知此刻不宜戀鬥,樹倒之際,立馬一字疾訣,施起輕功,雙腳輕點江面殘花敗枝,復往蠻江彼岸而去。
堂堂鐵律商會遭人如此侵門踏戶,出手傷人,說來就來,要走便走,是可忍孰不可忍,會眾中不乏諳通水性之人,當即泅水追擊。
丁雨蘭躲在藏身之地,見檜仔倏忽而來,倏忽而去,對他功夫甚有信心,即使以寡敵眾,腳下輕功勘稱無雙,定能自保,卻不知他為何到此,交辦他追蹤的女人是否有其他消息?
眼下仍身處敵境,理當盡速離去,但貿然現身恐洩了行跡,兀自猶疑思索,忽覺口袋一動,卻是通訊器的訊息震動,拿出一看,正是邵崇檜來訊,上寫一串地址,邀她至安全處所,另有消息相告。
丁雨蘭心頭一緊,諸多想像又在腦海裡奔騰不休,心想答案不遠,若這般憂東怕西,裹足不前,不但於事無補,還可能徒害己命。
當即平心靜氣,凝神感應,確認四下無人監視追蹤,便放膽走出藏身樹叢,潛身前往官道,尋路來到地址所在。
原來那是一處巷弄中的小酒吧,一身黑衣遮頭蓋臉的邵崇檜正坐在吧檯前,輕啜藥酒。
丁雨蘭裝作不認識他,逕自走到他身旁座位,口裡問道:「你怎麼出現在那裡?」
邵崇檜說道:「我按照妳給我的地址,暗中監視,發現妳要我跟蹤的女人跟神夜會有關,我知道昶哥認識神夜的人,可能是暗中在辦什麼事吧!」
「後來幾個人進了那間房子,出來之後就跟那女人一起南下,我一路暗中跟著,跟到鷺兒澤才發現當地有好幾個毒窩,就我所知,神夜不大可能做毒品買賣,猜想這其中一定有內情,結果跟到的那艘毒船居然直接開往鐵律商會……只不過,大嫂!妳怎麼也出現在那艘船上?」
丁雨蘭當下把丈夫晚間如何消失不見,如何按照線索找到會館,如何遇上國安局的人,如何跟蹤丈夫到鷺兒澤,如何巧遇裝作當地漁民的毒販,又如何找到製毒場,躲入船艙,而後船撞倉庫的經過,一一說了。
邵崇檜聽完,一副恍然道:「難怪他們看到妳在船上,還以為妳是毒販頭,想從蠻江對岸偷襲妳,弄得我非得跑出來把人引走。照這情況看,昶哥可能是聽到什麼消息,通知神夜的來搞毒販吧……」
丁雨蘭白眼翻盡,搞一大圈,居然是江湖上的事,氣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偉大了……自己家裡的事都搞不定了,還跑去幫警察抓人!」
邵崇檜笑了一聲,道:「妳也知道昶哥的個性,朋友有事,他哪一次會拒絕的?」隨即臉色又沉,道:「不過……還是要注意,我剛剛脫身之後,感覺有人跟著我,我才繞了一下,確定把人甩掉我才過來,對方的身手不像一般道上的人……更專業!有可能就是大嫂提到的國安局,照這情況來說,可能是毒販知道國安局要來查,所以先把貨通通運走,順便擺了鐵律商會一道,想轉移國安局的注意,如果是這樣,那昶哥面對的可就不是小角色了……」
丁雨蘭低頭想了想,說道:「他跟朋友喝酒我也不會在旁邊聽!我也沒有什麼線索……」
邵崇檜沉吟道:「至少確定昶哥沒出軌,我們知情這件事暫時不要讓昶哥知道,我再找機會勸勸他,順便也問問我朋友,他們可能對這種事比較熟悉……」
「你說任俠喔?他們本事那麼大啊……」
邵崇檜冷笑道:「哼!本事大不大還要再看,目前觀感不差,是蠻值得交的朋友……」
「所以我才會說當成委託啊!看你現在的樣子都變成他們的俠員了!怎樣?怎麼收費啊?」
邵崇檜苦笑道:「我哪敢跟妳收費啊!況且任俠的收費機制也不大一樣,應該解釋成……酌情收費吧!」說著撥通了通訊器上的號碼……
「現在為您報導今日下午的臨時消息,一艘無人駕駛的民用漁船失控撞上蠻江碼頭倉庫,在漁船上查獲大量麻草毒品,據警方調查,蠻江碼頭的倉庫多隸屬鐵律貿易有限公司,警方到達現場後不久,鐵律商會會長孟錫田也親赴現場協助警方調查……」
老式的撞球酒吧裡,吧檯上的電視播著今日新聞,店內的氣氛為之一滯,因為鐵律商會會長孟錫田便在這間店裡。
但此一尷尬也只停止一息的時間便回復酒吧中的和諧,因為在場眾人都相信鐵律會長的為人,況且以他的財力,壓根不必冒險做毒品生意。
就見孟錫田一個舉杯,店內眾人不約而同舉酒相敬,一切不言而信。
東北村里巡守隊也列席上賓,雖知孟錫田氣質豪爽,但不料堂堂會長居然如此親民,宴請玩樂不到高級餐廳,反來這溫和懷舊的撞球酒吧,唱歌飲酒。
里長、羅逸愷和孟錫田站了一桌,談笑商談企業公司如何合作,讓羅逸愷拜了碼頭,而劉國昶一進店裡便開始吃肉喝酒,不到晚間十點已然趴在吧檯邊,悄無聲息的醉了,也醉得悄無聲息。
孟錫田一見他不醒人事,立即請廚房準備一碗醒酒湯。不到一會兒,醒酒熱湯便由一名服務生端了過來,放在他手邊。
劉國昶趴著不動,只伸手來拿湯碗,突然一張字條連同湯碗一起塞到手中,劉國昶彷彿醉得沒有感覺,拿起碗喝了一口,復又趴下,但右手已在台下搓開字條,看了一眼,不置一言。
旁邊的服務生站得筆直,候在一旁等著伺候,口裡問道:「你還好嗎?」
劉國昶彷彿醉語呢喃,道:「沒事……什麼情況?」
「在鎮上跟到幾隊人,有些像是外地人,有動起手來,但沒弄出多大動靜,也沒找到任何毒品,上頭推斷,應該是對頭有所準備……」
「不好意思啊……兄弟們沒受傷吧?」
「沒事!你也不可能想得到他們會把北部的人馬都調來,會裡在國境東部的眼線還是不夠,才讓他們這麼囂張,大夥兒看了你給的那封信就馬上趕來,哪有這麼大張紙只寫那兩個字的……你在道上有聽過她的消息?」
「我在警隊裡也有朋友……里長告訴我那天出現在我家樓頂的就是她……」
「你確定沒有被她盯上嗎?」
「所以我才說沒事最好別跟我接觸……有事也要小心一點……」
「嗯……這次你到南部就只查到他們會轉移中部的生意嗎?」
「我還知道他們近期不敢高調行事,內部好像有了矛盾,說不定出了叛徒……」
「……這消息來源準確嗎?」
劉國昶悄然輕笑,不答反問:「小子……幹這行多久了?」
那服務生聽他所言,似是小看於他,心生慍怒,故意道:「久到所有門路我都混熟了!」
「如果有人來踩你地盤,跟你做相同的事,企圖混熟門路呢?」
「……!!」
「就算跟你同樣是會裡的人,踩你長期經營的地盤,你還是會不爽吧?」
「……所以呢?」
「這次他們北部的人馬直接進入中部的地盤,還跟敵人湊了幾場熱鬧,你覺得這些看在他們中部人馬的眼裡是什麼滋味?」
年輕服務生這才明白血鷗內部衝突矛盾何在:「被北部的人小看……而且還會暗中衡量北部的勢力,猜忌從這裡開始!」
「知道叛徒的線索往哪裡查了嗎?」
「近期動作最大的那一方……」
酒吧裡,球桌上,不是圓球碰撞便是舉杯談笑,兩人距離不近不遠,服務生看著通訊器,似是隨意服侍,任誰也不會疑心兩人正藉此相互交談。
「……在這裡也有眼線,代表孟會長也是會裡的一員囉?」
「只是認識而已,孟會長認同我們的做法,會裡看他有助於東部發展,並不插手他的生意,偶爾合作罷了。」
「中部有孟會長,會裡應該可以放心了……」
「嗯……希望之後不要和孟會長為敵,不然會是很可怕的敵人……」
這時孟錫田走向吧檯,拍著劉國昶的肩膀,關心道:「兄弟!還好嗎?」
劉國昶心知這種裝醉的爛招騙不過這久戰酒場的老將,搖了搖手,說道:「沒事,去趟廁所就好了……」孟錫田未起疑心,向那服務生點頭示意,讓他扶助客人進入洗手間。
過沒多久,那服務生便走了出來,孟錫田問道:「他還好嗎?」
「沒事,他在催吐,應該清醒了。」
「嗯……鎮上情況如何?」
「有幾場火拼都離鎮中心很遠,對頭手上功夫不怎麼樣,腳底抹油的功夫倒挺好的,就兄弟們所說,他們不像是當地人。」
「哼!肯定是血鷗那幫傢伙,以為換個小幫小派的名目就能瞞得了我,暗地裡販毒,現在還陷害到老子頭上,繼續跟!盡量抓活的,別打擾到百姓,最好能藉這機會再給這群不知足的傢伙一點教訓……」
兩人兀自交談,卻不見身後洗手間門開一線,劉國昶那炯炯雙眼清醒如常,心知這次定期旅遊即將結束,但東部的腥風血雨才剛剛開始……
短短的三天兩夜,彷彿過了二十幾年這麼久。
經過兩天的分訪暗查,總算得知丈夫沒有對不起二十年的夫妻情誼,但卻捲入更危險的毒品事件,著實想不明白,怎麼丈夫會答應這種危險的事,就算是對朋友義氣相挺也該有個限度,還是這麼做會對他有什麼好處?
丁雨蘭與邵崇檜為防黑白兩道人馬追查,便分頭行事,調查東部黑道毒品等事交由邵崇檜前去聯絡任俠,明日乃是最後一天,丈夫不出半日便可到家,自己必須趕在丈夫前頭回家,不然此行極易露餡。
火鳳沿著海線低調飛越各村鎮鄉里,雖是迂迴繞路,但當天晚間飛鳳步仍順利抵達東北羅蘭村。
東北吉米、羅蘭兩村已成為東北經濟重鎮,雖無宏偉樓宇和便利交通,與中部連琰、內陸首都皆有一段距離,一派鄉村景色,但食有美味特色,衣有當地風情,住得恬淡嫻雅,道路寬闊不塞。羅蘭村更有商貿港埠,各式經貿樣樣不缺,實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長年太過專注家庭和經營餐館,如今來到熟悉漁港,卻有種與往日不同的感覺。
夜間港邊人數不減,但皆不是平時的舊攤故販,反多了許多生面孔,每個人神色謹慎,氣氛甚是沉重。
丁雨蘭心感有異,正想往村中心去,一襲白衣飄過眼角,登時引起她的注意。卻見一名白衣人從一艘不起眼的小漁船上走了下來。
那人雖然白布罩頭,白紗遮臉,但就身形體態看得出來是名女子,丁雨蘭眉頭一皺,似是想起不好的回憶,而這回憶還是發生在自家樓頂。不過有誰會在漁港這種腥污嗅穢之地穿上一襲惹目易髒的白衣?
但看她船停靠在羅蘭港南邊的僻靜處,鮮少人煙,倒也不算高調,只是她下船離去之後,周遭的人明顯少了很多。
丁雨蘭見那女人上了一輛黑色轎車離去,心想世上白衣女子何其多,哪可能這麼巧,同一個白衣女人被自己碰上兩回,轉過念頭,便往北走。
卻見前方不遠處又是一艘漁船停泊,是哪家漁夫這麼勤勞,到這麼晚才收網回岸?
從那船上跳下三名年輕人,裝束與一般漁人無異,但身形步法明顯是練家子,丁雨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立時看出為首那名年輕人略長的藍色外掛下微微鼓起,左腰鼓起處圓若刀柄,右腰處略呈三角,極似槍把。
心頭一驚,現在身上帶傢伙難道成了一種流行和時尚,再看左邊那人滿臉精悍,手如猿臂,上衣下襬蓋住藏於後腰的短棒之物;右首那人臉型方正,氣脈悠長,四肢健俊,右腕下方微微鼓起,後頭鎖鏈連至後腰,走起路來卻不聞鐵鍊輕響,足見其內外功夫皆不簡單。
看這三人年紀都不滿二十歲,居然有這種造詣,想是從小刻苦勤練,回想自己的兒子不喜武藝,只有進入軍營的女兒小時候有纏著她練了些基礎,不知丁家廚藝武學的後繼之人身在何處?
這時隱約聽那精悍如猴的年輕人悄聲問道:「欸!常老大叫我們先到這裡幹嘛啊?」
臉型方正那人說道:「曉玉姊查的,你沒看嗎?東部這邊有出現毒品,今天下午不是才接到檜哥的通知,應該是先叫我們來探一下場吧!」
為首年輕人較為謹慎,道:「小聲點!別漏了消息,先連絡檜哥吧……」
三人語聲雖小,但丁雨蘭氣清神明,一字一句皆聽在耳裡,忍不住疑聲道:「檜哥?」
三人一愣,皆舉目看來,精悍年輕人訝道:「哇!檜哥在東部這麼有名喔!隨便一個人都認識……」
為首年輕人一推拍斷他的幹話,客氣道:「不好意思!請問您認識邵崇檜,邵先生嗎?」
丁雨蘭聞言一陣驚喜:「我就是他……」
話沒說完,便聽身後一聲:「大嫂?!」
眾人回頭一看,正是「暴火流星」邵崇檜,一番介紹後才知,那三名年輕人正是隸屬任俠協會的西城分會,聞名碧瑩西城沿岸的「太子幫」:「龍王太子」于瀚、「靈目蒼猿」程正崙以及「屠鯨狂鯊」方運辰等三人。
不想才分隔半日,便重又相見,不知該說與任俠有緣,還是三人的掩飾手法太過粗糙。
眾人也知眼下不是能放心暢談之地,便一邊交換訊息,一邊往桃林渡走去,當丁雨蘭說到剛才見到的白衣女子時,太子幫三人同時「啊」的一聲驚疑……
隔天,劉國昶中午便回到桃林渡,因為吉米羅蘭兩村就像自家後院一樣,對當地人而言哪兒還有什麼好玩的。
送回里長,話別巡守隊員,劉國昶拎著買好的各地名產,漫步返家,卻在途中看見一輩子都不想看見的東西。
一抔小土堆在桃樹下……那是『信使』傳訊的暗號,代表上頭有指令,劉國昶心起一陣不祥。
四下繞了一圈,來到指定地點,假意跌了一跤,手扶樹幹之際暗中取出藏於樹洞中的指令,偷覷翻譯,得知指令上頭寫的是「今晚凌晨一點有生意,在港北拱橋下,老大屬意。」
劉國昶一看便知其中含意,歷經先前一次生意遭警方破局,東北各幹部皆猜想是底下出了叛徒,這次就是想藉生意釣出嫌疑人物,如此肅清行動的背後目的不言可喻。
以老沙沙奕天為首的藍沙海運,除了做遠洋運輸以外,更兼走私菸酒,其利已不可小覷,近年沙奕天似是跟外國黑幫搭上了線,暗中做起毒品生意。
劉國昶心下思量,打定主意,雖明知是陷阱,但仍決定暗中通知神夜會,若毒品由東北銷入首都,那偏鄉一隅的平靜可能就此打破。
暗中以通訊器傳訊神夜會眾後,本閒散的步伐變得稍微急促,得趕緊回家為今晚做準備。當他踏進家門時,卻見稀客上門。
檜仔邵崇檜和一名身穿馬褂,手拿長菸斗的年輕人正坐在店裡聊天。
劉國昶認識那馬褂年輕人,正是常與夫妻倆研究料理食材的「詺哥雜貨店」老闆,人稱「白霧探花」謝詺。
劉國昶一見邵崇檜便舉手招呼,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你們兩個一起出現在我們家?」
邵崇檜道:「就訂單都在東部啊!我也沒辦法,我還是項目負責人!不親自跑怎麼行!欸!謝老弟就是幫我調藥酒的朋友吧?他正在教我怎麼調!不然每次都要麻煩你。」
今日檜仔的話怎麼突然變多了?是喝多了嗎?
謝詺笑道:「大嫂趁你這幾天不在,有去找到幾味食材,邀我來研究研究,也關心一下你的身體。」說著伸手為他把脈。
劉國昶聞言一愣,這時見丁雨蘭恰好捧盤上菜,便問道:「這幾天妳有出門喔?」
「有啊!你能出門我就不能喔?」
曾幾何時見過老婆這等俏皮模樣,劉國昶忍不住呆了數息,才點頭道:「可以可以……」回頭看謝詺診脈之認真,好像自己身上毛病不少,嘖聲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啦!拜託!把什麼脈啊!」
卻見謝詺撫頦皺眉,眼帶疑問的望著他,喃喃道:「孩子大了……老婆也在身邊……店裡的生意也不錯……」
「噗……你這是看病還是看相啊?」
「就我剛剛的感覺,你的心脈有點不順,昶哥最近有什麼心事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劉國昶笑道:「心事?!我還心房咧!」
邵崇檜聽了,更進一步道:「昶哥!有什麼事可以跟我們說啊!幫得上忙的我們一定幫!」
看他說得真誠,劉國昶心生感動,嘴上道:「我知道!你現在加入那個……什麼協會……」
「任俠協會……對了!我剛才知道謝老弟也是任俠的一員!」
劉國昶聽了,靈機一動,早聞任俠協會活躍凡爾莎北部,想不到自己認識的兩個人都是任俠一員,今晚行動這麼臨時,神夜會不知道能不能應付……
思忖方止,就聽丁雨蘭在廚房喚道:「謝老闆!這幾株草我不大認識!你來一下!」謝詺應了一聲,告罪而去。
眼看老婆不在,檜仔可信,機不可失,便低聲道:「檜仔……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邵崇檜聽他語調斗變,似欲言其秘,登時凜然:「你說啊!」
劉國昶當下把自己如何幫神夜探消息及今晚在港埠邊的生意快速的說了一遍,但對如何得知卻一概不提,只說是從一名熟知的情報販子手上買到的消息。
邵崇檜見他突然全盤脫出,想來今晚那場生意非同小可,便說道:「其實任俠這邊也有收到風,已經有安排俠員過來。」
劉國昶聽了一驚,連自己都是剛剛知道的消息,任俠居然已有佈署,忍不住問道:「這麼快!任俠是怎麼知道的?」
邵崇檜尷尬一笑:「呃……他們有他們的方法……」
看他如此苦笑,想來這方法並不正規,但身處這樣的世道,想要做些對的事情,有時就必須用一些不正規的方法。
「嗯……這件事還是……」
「別告訴大嫂,我曉得的!」
「……謝啦!我不想再讓她擔心了……」
殊不知這些丁雨蘭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邵崇檜替大嫂問道:「那今晚昶哥會去嗎?」
劉國昶搖了搖頭道:「我老啦!沒辦法再這樣亂跑了……」
這句話對於一個剛從南跑到北的人來說,實在沒什麼說服力,邵崇檜也不戳破,只笑道:「你不也才五十幾嗎!哪裡老了啊!心如果年輕,自然就年輕啦!」
正事說完,謝詺與丁雨蘭也從廚房端了菜餚走了出來,四人一起用了午餐,邵謝兩人便相繼告辭,說是一往北山採藥,一往南鎮跑單,實際上兩人都轉了一圈,回到桃林密處。
卻見一名身高膀闊的大漢,宛如鐵塔般站在一棵桃樹下。
邵謝兩人一見那名大漢,紛紛上前招呼,謝詺喚了一聲:「常大哥!」
原來那大漢正是「任俠協會」的創始俠員,代號「鐵棍」的常郁沖。
常郁沖問道:「如何?打探到什麼嗎?」
邵崇檜說道:「今晚的消息八成是真的……」說著將劉國昶所言陳述了一遍。
常郁沖嗯的一聲道:「警方秘密情報網裡的資料,應該不會有錯!丁大嫂昨晚看到的白衣女人可能就是月蝶,但……聽昶哥的說法,我怎麼覺得是陷阱……」
「陷阱?」
「你想想,毒品生意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被情報販子打聽到?感覺就像怕沒人知道一樣……」
「你們連警局情報網都……」
「呵呵!我們另一位創始人就是警校出身的啊!總之,今晚的行動小心一點,我也通知神夜會我們會來助陣,從現在開始我們都低調行事,別讓對方有了防備。」
這位任俠創始人年紀雖不大,但氣度雄壯,富有大將之風,口出所言自帶威信,尤其待人處事,武藝謀略等方面更是讓人無話可說,連比他年紀稍長的邵崇檜也對其甚為心服。
邵崇檜問道:「那三個小鬼咧?」
「瀚子他們的船在風蘭江,我讓他們先去準備,防範可能的變數,一切看今天晚上……」
丁雨蘭得知那名白衣女人可能是黑幫毒梟後,擔心丈夫又為了朋友跑去湊那危險的熱鬧,便暗中關注丈夫的動向,她拿著檜仔給的特殊通訊器,聽說這雙魚形狀的通訊器是獨立收發系統,全然在體制之外,不怕偷讀竊聽,卻也不合常規。
但歷經這趟緝夫行動,推翻了以往心裡覺得不可能的一切,發現先前應該關心卻沒關心的地方,使與之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丈夫變得神秘陌生,彷彿處處充斥著不穩定因素,而非常時期也只有非常方法能夠應付。
天色向晚,夫妻兩人一同忙過用餐尖峰時期,用完晚餐之後,兩人一如往常各行休閒,打發時間。丁雨蘭假意追著劇,暗暗留意丈夫,只見丈夫坐在角落一桌,獨自喝著酒,但那雙眼睛一絲醉意都沒有,還時不時望向窗外。
回想稍早,假不識藥草之名支開謝詺,創造丈夫吐實的機會,現在若是直言相詢,不就等同承認得知丈夫秘辛,秘密被人知道的感覺總是難堪,屆時丈夫臉上無光,只會多添變數。
從沒想過時間可以過得如此慢,店內明明還有客人卻如此安靜,這對心中有秘密卻不能說的人,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丁雨蘭眼看客人所剩無幾,便像平常一樣對丈夫道:「我先上去囉!你記得收一收!」說完便走上二樓,卻不休息,整備裝束,暗守窗台,就近照看。
耳聽樓下人聲散盡,鐵門拉下,宣告小築歇業,丁雨蘭仍不鬆懈,緊盯小築出入口,耳收一切奇聲異響。過不多時,果見丈夫那碩胖身影向外走去。
丁雨蘭一凜,忙跟著閃身而出,從二樓縱下,緊隨其後,卻見丈夫往北山而去,正感奇怪,就檜仔所說,生意不是在羅蘭港埠嗎?難道他對檜仔還有隱瞞?
轉念一想,霎時恍然,今天還沒設置山中的捕獵陷阱,丈夫大概是看自己忘了,便順手幫忙,心頭一暖,暗讚丈夫體貼之際,腳步登時慢了,劉國昶的身影一轉,消失在前方山林之間。
眼看身處入山口,也是往南必經道路,所幸在此等丈夫,如若被丈夫發現自己暗中尾隨,又要多費唇舌解釋一番。
但等了許久,卻不見丈夫回轉,雖說佈置陷阱需要不少時間,但都幹了二十幾年的活,能在哪裡佈置,陷阱該以何物掩飾,皆應嫻熟於心,怎還花上這麼久的時間。
丁雨蘭心頭一驚,潛身入山,在幾處設置陷阱的位置四下尋找,皆無人影,只找到一處向下的密林坡地有腳印足跡。
雖說各處陷阱已經設置完成,但心中仍有被欺騙的感覺,眼看那足跡延伸往南方而去,便知丈夫要去哪裡,自己費時尋找,耽誤不少時間,趕緊腳施輕功,向南奔去,看丈夫為了朋友費盡心思,不免心想,難道外面的朋友真的比妻子家人還要重要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就在此時,同一片月色下,羅蘭港北邊一處舊船廠的港埠橋下,數人嚴陣以待,一名黑衣帽兜緩步而來……
為首那人正是一身橫肉的水產攤販,他一見那兜帽人,先是一陣戒備,隨即笑道:「你需要裝成這樣子嗎!我還不是就這樣大膽的來!」
就見黑帽兜下露出一張圓臉,正是劉國昶,就見他小心翼翼的道:「我總得小心一點啊……很多人認得我啊!到時候被條子查到,就算警隊裡有認識的人也很難脫身耶!」
橫肉漢見他一副膽小的模樣,哪曉得他真擔心什麼事,只笑而不語。
劉國昶見他一臉得意,身邊周遭盡是幫內生面孔,看來皆不知此場交易是為揪出幫內叛徒所設的局,所有北部核心人物肯定暗中在左近盯著,一邊看誰舉止怪異,嫌似叛徒,一邊防範對頭來犯,便於指揮作戰。
劉國昶問道:「今天只有你?是什麼生意?」
「是新的,老大跟東和本國的買賣……」
一聽此言便知,沙奕天確實有意取月蝶而代之,但勢力不容小覷,沙奕天怎敢如此放肆?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輛小轎車乘夜而來,停在舊船廠前,下車之人一襲白衣,臉罩白紗,甚是撫媚,漫步走向橋下。
走在白衣人前頭一名隨從,操著奇怪的口音問道:「是不是藍沙的朋友!」
橫肉漢知道暗語,回道:「不攔砂,只做堤壩!」
對方確認暗號正確,便放心走近,伸手道:「您好!本人代表鳩田桑,很高興可以跟彼幫合作!」
橫肉漢久處江湖,哪懂得這般文謅謅的禮節,伸手回握,問道:「貨呢?」
那人微微一讓,白衣女子走上前來,眾人見了皆不明所以,是橫肉攤販說得不夠清楚嗎?
卻見那女子纖手微掀,竟在眾人面前寬衣解帶,露出下體,伸手從陰處拿出一瓶試劑。
原來她就是「貨」,如此眾人便知她是如何躲過海關稽查,但聽說她仍是坐走私船入境,此舉應是防範於未然。
劉國昶見那女子不動聲色,現在的外國人還真是什麼都敢玩,見對方下屬態度恭敬,想來這白衣女子也是號人物。
那人戴著手套,雙手恭敬接過試劑,問道:「錢呢?」
橫肉漢把手一揮,後方幫徒拿出一只皮箱,向那人打開,現出裡頭層疊鈔票。
雙方確認無誤,銀貨兩訖,劉國昶已然繃緊神經,因為此時此刻最有可能是神夜或任俠出手的時候。
就在此時,眾人忽覺今晚的霧氣怎會變得這麼濃,前一秒尚見港埠夜景,下一秒便已身處一片白茫茫之中。
只覺那霧觸體生麻,橫肉漢甚是敏銳,趕忙喝道:「所有人閉氣!」自己則一邊揮手散霧,一邊拔槍闖了出去。
白霧茫然中,隱約見數名黑衣人護著那白衣女子逃往舊船廠前的轎車,隨即槍響一片,喊聲大作,彷彿來自四面八方,場面登顯混亂。
劉國昶在白霧興起時,便知是任俠出手了,眼見四下伸手不見五指,槍響哀號不絕,也不知中彈者誰,正欲遁逃,忽見左右兩道身影向他撲來,但說也奇怪,左邊那人出手陰柔,暗襲穴位,意在制服,右邊那人攻勢卻是殺意瀰天,明顯不是同一路人。
劉國昶心下一驚,趕忙悶哼一聲,翻身投水遁逃。
海水凜冽,席捲全身,使他一陣清醒,原來自己全想錯了,此局壓根不在誘敵,而在肅清……
白霧如海水般冷冽,而岸上噴濺出的鮮血卻是炙熱如沸。
就見白霧中馬褂翩翩,一根長煙斗東架西突,依人體百穴而打,意在不殺,正是「白霧探花」謝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