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说完脑中酝酿的那些模拟台词的时间差不多之后,李应岐朝我甩了个眼神,秒懂他暗示的我举起右手摆出“OK”的手势,李应岐便先清清嗓子,随后用高冷的口气刻意提高嗓音,对因他这个疯狂的行为而开始深思的我刻意问道:“嗯,你真的那样做了吗?”
“毕竟对方也是我的家人,最终还是选择尝试互相谅解吧!哈哈哈……”我立刻明白对方的用意,竟然在没有思考清楚这样的谎言是否有悖人的道德底线的情况下,下意识刻意制造出大概能让外界听个模糊范围的声音,假惺惺地摆出十分无奈的表情,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场好戏在我回应他话语之时已经悄然拉开帷幕,而自己扮演的是戏中最重要的角色,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主角,而更微妙的是我觉得演得不错,没有哪里格格不入或者太生硬的。
“哎,那就好!”李应岐刻意拖长音调,仿佛是看到我对一件一直想不太通的事情茅塞顿开那般,将笑声放出来:“哈哈哈,明白自身也有一些错误需要改正就好了,你看,你的外婆其实也是很好的,她也选择愿意原谅你;你更棒,你也选择原谅也有过错的她。你真的做得很好哦。那关于你想让我再留下来陪陪你这方面,我先去和我的同伴们讲一声。”
假装是自然而然得到我肯定回复后的他恢复往日的冷峻脸,毫不犹豫地拉开房门,再用右手潇洒地扯了扯领带,喊了声“嗨”,我看到正在外面的沙发上一边坐着歇息,一边用手机处理事务,但却没有制造杂音的两位扶助队员听到声音后便也回过头向李应岐走来,但我却听见李应岐大概是脸不红心不跳地,不失正经又流利地说道:“经过我的劝慰,他的情绪暂时稳定,说回想起来尽管外婆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自己先动手也是十分错误的,他刚才已经发信息给外婆道歉,而外婆则也有回复,说只是去东庆的诊所里简单处理完伤口就会回来,没有真正要抛弃他的意思,放心吧。但由于现在他身边暂且没有监护人,而且说希望和熟悉的扶助队员再聊一会,所以我决定我先暂时留下来陪他,等他的监护人回来之后,调解完我再离开。”
“李队长,不愧是我们的扶助队队长,也不愧队里的大家都说您表面深藏不露,猛起来其实怎么样都行,做起自己来那就是纯粹的疯子——我看,那个“疯”不是发“疯”的疯,而是行事如风的风!俗话说风和风不会排斥啊,在您的劝慰下,小风这么快就想通了!刚才我还听到他笑了,牛叉啊!正好刚才简讯群里又收到任务,还有要写报告啥的,我想我和平安也应该先回去忙活了!”小张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和自豪,躺在床上的我听了却莫名地感到愧疚,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望着房间外李应岐那个看似仍然镇定自若,但好像也不怎么快活的身影。
“张智聪,别一个劲拽我,我有话要问队长。程风斩的事真的会这么容易搞定吗?第一,他因为和家人经常纠缠,情绪问题越来越严重,身体也更加差劲了,但他却仍然有自己的一套反抗模式,甚至有点反正论,不是给两颗糖吃,哄两句好听的话就能改变的;第二,第六感告诉我,我总觉得您这次有点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不得不去猜测。不,我不该怀疑自己的队长,但您因为‘发疯’做出的、别人眼中算是以喜剧结尾的惊天的事已经太多了,如果又要玩疯的一套,还请您……”王平安略微思索后用坚定且真诚的语气对李应岐说道,可还没有等他说完,李应岐则是一动未动地将其话语接下,我从他的声音中同样听出坚定:“不会的,交给我吧。”
“哈哈哈……”王平安和张智聪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个情况让李应岐反倒愣住了。
“您还没听我说完。诸位也跟着您跑这跑那这么久的队员,您有哪里不对劲的,程风斩有哪里不对劲的,我们会有感应。”王平安的笑声在屋内爽朗地回荡着:“您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那就是我们扶助队的队员也会演戏?刚才那段就是为了让戏圆满结束而进行的表演。”
“就是,从来都是您一个人各玩各的,没带上咱们扶助队的队员一起疯过,到头来冒险做了好事,功劳全算在您头上,又不算咱们扶助队兄弟,所以您倒是一个劲地往上爬,我们可在底层吃土,一点都不公平。”张智聪假装愤愤不平地抱怨道,实则脸上已经扬起了笑容。
李应岐自知两位扶助队员已然察觉到不对,明白刚才的一切都是刻意装出来的,但看对方的表情也不像是准备把他揪到上级那边去审判的样子,也不再顽强抵抗便主动承认:“没错,我是在演戏,我准备带程风斩去南山,你们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想说的是,随着程风斩的心意,帮助他先脱离这个随时可能导致他处于危险之中,或者因绝望而死的困境,也是我们扶助队员的本职之一!”张智聪直白地说道,王平安紧跟其后也附上观点:
“我想说的是,凭他自己的力量确实无法到达南山,但如果收下我们的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