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经年,踏遍漠北草原,征战无数。今破雁门,战与晋阳,奈何天不与我,败蒙山之夜。奴无面见汗,踏云而去,望汗北归,恕奴之罪。
天高地广,奴焚香望北,祈汗之安康,念汗之百岁。若来生有缘,奴必效犬马,伴汗之天地茫茫……莫念!莫念!
蒙山之夜,钟离子曦留字。
启民大汗小心翼翼将麻纸折好,揣入怀中贴身存放,这才大步走出营帐,望着广阔的天地,吼道:“启民有生之年,会在金帐王庭等你,只求你再来看我一眼!”
营帐外,铁摩勒士卒诧异的望着大汗,因为大汗喊些什么他们没能听懂,似乎大汗说得是乾人语言。
喊出这嗓子,启民大汗的心情可谓大好,因为他知道她还活着,并且回来过,看过他,留字于他。
在那个早上,异族大军撤了,晋阳城欢声雷动,庆祝着得之不易的胜利……
晋阳城无论府兵还是百姓,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笑容,而城中的武者,则更为兴奋,因为后半生他们可是有了吹牛皮的本钱了。特别是那些近距离见过长公主的武者,现在逢人便要吹嘘一番,什么他们与长公主并肩作战,舍生忘死的守住了晋阳城。
不过,吹牛的武者分成了两伙,一伙人以长公主马首是瞻,把长公主当作他们的武林盟主。而另一伙,则是后来的武者,他们自称江南绿林盟,奉澹台紫衣为盟主。
两伙人,碰到一起,便要吹个高低。都是混江湖的,一旦吹不过,说不好便要刀剑相向,倒是给战后的晋阳城惹了好些麻烦。
还好彭庚切处理得当,将南北武者分作南北城,并把两位盟主数落一番,这事才逐渐消停了。
彭庚切迎军神入城,一眼便瞧见了老人家手中捧着的黑色坛子,不由皱眉上前说道:“大人,这是?”
骨灰坛,彭庚切不想听到这三个字,更不想听到军神接下来的三个字……
彭庚切眼中有泪,很是伤心的说道:“没想到城头一别竟是永远,老将军他走得安详吗?”
军神点头道:“他这一辈子,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轰轰烈烈的战死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走得没有遗憾!”
死了的没有遗憾,可许多活着的却要遗憾一生。
马邑城,高处土坡上,矗立着两座高大的石像,石像后是一座刚刚竣工不久的平安庙。绕过平安庙,走过青石铺成的小路,便可见到青松绿柏中有两座新坟。
此时天已大亮,一处新坟前,一个甲胃破烂蓬头垢面的乾人小将,正靠在石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叨叨咕咕的说些什么。
“师傅,这地儿还不错吧!你旁边是马邑城的郡守荀良,这老头是个好官,一生为民的好官!有他老人家陪着你聊天,你铁定很高兴的。还有,以后不用逢年过节,以后每日都会有百姓来祭拜你们,而且我跟城中百姓念叨过,说您老人家就好喝上一口,我想这酒肯定是管饱的!”
“您老也是的,相依为命这么些年,您说走就走,也不说给徒儿侍奉您的机会!不是徒儿说您,这点您做得真不地道,哪能撒手就走,给徒儿留下个烂摊子,而且还都是些狗血乱遭的的事!”
“您说我有个大师兄,不对应该是前任大师兄,您说几十年前就是宗师之上,您叫徒儿如何清理门户,俺俩到底是谁清理谁!这就就算了,徒儿努努力兴许有生之年,能把这事办成!可是那个大兴城,血涂大案,算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怎么就跟我扯上了关系!”
“都说是孤儿了,怎么临了就给这个孤儿,弄出一段血海深仇,而且仇人还不知道是谁呢!您说您,都活了几百岁了,咋就不让徒儿省省心!我说这些年想去大兴城看看,您老总是说时机未到,要宗师修为才能进城,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我是您一手养大的,我不认识爹妈,也不知道什么血涂大案,可是您告诉我这一切,我心里堵得慌啊!师傅,您教教我,这事咋办?还有您说的兵部尚书,还有神秘的黎帮,这一切的一切,您不能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啊!”
陈不问远远看着,她没有上前,虽然她很担心那小子的身体状况,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打扰那小子的时候。却见这时崔明道从身旁走过,怀里还抱着两大坛老酒。
“小子,想要醉生梦死,一坛酒哪里够,来我这还有两坛,你小子慢慢喝,若是喝死了,正好下去陪你师傅!”
李太平抢过酒坛,挥手道:“二哥怎么也跟娘们似的,我陪师傅喝酒聊天怎么了,俺师徒俩就好这一口!”
“喝吧!喝死你!”
说着,崔明道转身就走,路过陈不问时,却低语道:“按理说,应该是我看着他,可是我怕一时忍不住,会狠狠揍他一顿!所以辛苦姐姐了,让姐姐费心了!”
陈不问微笑道:“你去看看南宫大哥吧,这里有我你们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