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文立马说道:“我看行”
李学武把摸着下巴的手捂在了脸上,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大哥,你先回家里吧,告诉妈准备伙食,咱叔来家里了,整几个硬菜,猪肉还有上次的青羊肉”
李学文答应一声便出屋去了,他实在不太喜欢这种谈话的氛围,不是听不懂,是懒得听,自己二弟的话听多了容易上头。
所以李学武问完后李学文给出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肯定回答。
李从云听着李学武的话嘴角咧了咧,这人可真是太会顺杆儿爬了,自己在他家为了打开谈话的局面就说了一句咱们还是本家儿,没想到现在直接认了叔叔。
“李科长,我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现在事情办完了还得回去,我们就不留下吃饭了”
李学武按住李从云要站起来扶着沙发的手,道:“叔,您不会是见着我们家住的不好穿的不好而看不起我们家吧,您这是要打我的脸吧”
“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见李从云还要客气,李学武直接将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道:“既然您说了咱是本家儿那我就得认您这个叔叔,我李学武活的就是一个脸面,您这当叔叔的上门来找我说事儿,我可是不字都没说一个儿,您要是不给我这个面子那我就打我自己脸”
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咋就扯上亲戚关系了!还一个不字儿没说,你是没说,但你就差掏枪跟我谈了。
好家伙,李从云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事儿可是仅仅办了半唠啊,枪和吴有庆的事儿可是还没定下来呢。
“李科长李科长,这可不......”
“叔,您叫我学武就行,有什么事儿咱们吃饱喝足了再说,您现在说我可只当您瞧不起我”
好嘛,李从云看着作势要打自己嘴巴李学武连忙拉住了李学武的手道:“学武学武,我可算是怕了你了,那我们可就在这儿叨扰了,但是有一样儿啊,有啥吃啥,不要铺张”
李从云是不相信李学武会自己打自己的,但都是“江湖”上混的,看透不说透,说透准挨揍。
李学武点头道:“可不就是有啥吃啥嘛,咱家您别看着人口多,还就这么几个挣钱的,可是我奶奶您老婶儿,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东北人,最是认亲的,亲戚来了,家里就算是有一嘎儿肉,得都拿出来给你们吃,绝对不会怠慢了你们”
李从云看了看李学武家的装潢,又想到刚来时打听李家的位置,邻居给指的:这儿,这儿,那儿,还有后院都是李家的,您挨个儿看看吧,准能找到。
再看看李学文和李学武的穿着,好么,这要是住的不好、穿的不好,那就没有穷人了。
“哎呀,就怕你这样,我们来了本就是打扰了,要是再......哎呀,景主任,你倒是说句话啊”
景荣看了看李学武,又看了看李从云,心里直呼MMP,你们两个人斗法为啥老叫我啊?
但是出门在外哪能不照顾领导的面子,嘴上笑着说道:“李校长,这可是你们叔侄儿之间的事儿,到您亲戚家了,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跟着您出来一趟不算白跑,还落顿饭吃”
李学武摆了摆手笑道:“景主任您放心,今天咱们一定是要吃好喝好的,你们先坐着,我去安排一下,十几天没回家,怕有不周到的地方”
李从云急忙说道:“简单点儿就行!”
李学武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声音从门口传来:“知道了,您坐着吧”
李学武走进前院进了自己家就见母亲和大嫂正在切菜,李学文陪着两个干事坐在南屋聊天。
“妈,多切肉啊,今天这位算是亲戚,我跟我哥得叫叔,即是本家儿那咱们得认,奶,您说对吧”
老太太看了自己孙子一眼,这小猴子可是没有吃过亏的时候,既然现在二孙子顶门立户,那么就是当家的爷们儿了,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这个礼儿,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儿,既然人家李校长都说是本家儿了,那你跟学文就得叫叔叔,记得以后走礼,还有,去叫你爸回来,就说我说的,家里来‘且’了”
“哎!”,李学武点头答应一声便往出走,坐在南屋的一男一女面面相觑,这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弄出亲戚关系来了,还是要正式认亲的意思。
说着话出了屋门,骑上车子便往中医院去,本来就离得不远,李顺每天都是熘达走着上班,没一会儿就到了。
李学武记得李顺是在一楼坐诊,沿着门口挂着的医生姓名就找了过去,还好,李顺就在一楼诊室呢。
李学武也没排队,推开门直接叫道:“爸,我来了”
这一句话给排队的那些本想说李学武怎么不排队的人挡了回去。
得,医生家属找来了,不是插队的。
这年头儿没有为了插队乱认爹的,后世就说不准了,因为现在正常称呼的干爹到了后世就不纯洁了。
李顺看了看李学武,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给病人把脉。
李学武也没管李顺的态度,拿起李顺手边的茶杯看了看,都见底儿了,走到门边给李顺倒了一杯水端到自己父亲的手边,顺势坐在了父亲身后徒弟常做的椅子上等着。
李顺的医术李学武心里也没有个数,毕竟后世中医已经是灵的很灵,不灵的满大街的喊灵的状态了。
李学武看着父亲望闻问切,写方开药,服务走了病人才将茶杯推了推,示意李顺喝茶。
李顺就着病人没进来的空隙喝了一口茶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李学武不在意地说道:“办桉子”
李顺横着眼睛看着李学武道:“啥桉子这么长时间?”
“长时间的桉子”
听见李学武的回答,李顺作势要抽李学武的大嘴巴。
李学武知道瞒不住自己父亲,只能说道:“真是办桉子,但是让人打了一枪,养伤来着”
李顺看着李学武眼眶蹦蹦直跳,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是出事儿了,想要骂两句,病人已经进来了,瞪了李学武一眼,就着病人坐下交代病情的功夫抓着李学武的手号了号脉,这才甩了李学武的手忙去了。
李顺看病的时候李学武是不敢打扰的,从小儿就是这个规矩,病人问诊,家里孩子都是离得远远儿的,敢上前看热闹一定是顿胖揍。
等送走了这位病人,李学武赶在李顺发作自己之前说道:“我哥他们领导找来了,说是要我哥上班去”
李顺喝了口茶瞪了瞪眼睛示意李学武有话赶紧说。
李学武也是知道时间紧,便捡干的说道:“我提的要求,工资提四级,他们给了个副主任的位置,又给分了房,带队的副校长姓李,我就给我哥认了个叔叔”
李顺这口茶差点没噎住,用手绢将嘴角的茶水擦了,道:“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都是你亲戚才好?”
李学武笑着给李顺抚了抚后背,道:“我倒是想了,嘿,您还真得请假回家陪且了,我奶奶说了,人家主动认的亲戚,给提的工资,又给分的房子,咱可不能怠慢喽”
李顺瞪了李学武一眼走到门口告了一声稍等,就去办公室找人替班去了。
李学武则是很熟练地帮李顺收拾出诊的个人物品,没啥,就是毛巾和茶杯。
等李顺带着人回来,李学武主动站起身管替班的医生叫了叔叔,这才跟着李顺出去换衣服回家。
爷俩儿在路上简单地把事情沟通了一下,还没说的太明白就到了家门口。
饭菜都是现成的,昨晚秦淮茹帮着切好的菜,蒸的二合面馒头,李学武也没叫母亲提高标准弄什么白面馒头。
猪肉炖白菜粉条儿,葱爆羊肉,羊肉炖土豆,白切猪肉焖子。
主食就是二合面馒头,但是李学武可不准备让这些人吃到馒头,因为出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东北散酒。
进了屋就见李从云和景荣已经在自己家了,看来自己把他们留在后院给他们商量的时间,这算是商量好了才来的前院了。
李学武主动给李顺介绍了李从云,又将李从云一行几人介绍给了李顺,尤其是在介绍完李顺后正式地给李从云介绍了自己的奶奶。
李从云的文化水平很高,那可是留过学的高材生,本身也是富家子弟,见过的世面可是很多,多是多,但就是这种东北人特有的热情和实在有点儿遭受不住,尤其是有李学武这张嘴在一边叭叭叭地叫着叔叔怎么怎么着,既亲切又热络,完全看不出刚才跟自己对阵的样子。
李从云看着盘腿儿坐在炕上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脸上赶紧露出亲切地微笑,道:“老婶儿身体好啊”
得,这一句老婶儿叫出口,那么跟李顺这哥兄弟算是定下了,连带着李学文和李学武就得管李从云叫叔叔。
老太太是相当的有品,可不像是其他老太太三句话不离家长里短的,刘茵念书念得不多,但是老太太可读过书,这可不是普通人家儿教育出来了,当年李学武的爷爷也是有产业的,娶的咋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老太太抓着李从云的手问了问李从云的籍贯,又问了问李从云的经历,拍了拍李从云的手说道:“都是中山一枝儿的,他爷爷祖上就是跟你家一个县城的,是后来随着他爷爷进了城,置办了这行医的产业,这事儿他爷爷跟我说过,错不了,真是实在的同宗亲戚”
老太太掐着指头算了算道:“按辈分排你跟我们家老大还真是同辈儿的,学文、学武几个孩子还真得管你叫叔叔”
好家伙,李学武本是穿凿附会,借着李从云主动挑起的话头儿把李从云将住,没想到老太太更能扯,连自己爷爷都扯出来了,这还不算,自己爷爷的爷爷都说出来了,这李从云不信也得信了。
让您发挥,可没让您超越啊。
这时候的亲戚关系跟后世可是两码事儿,因为这个时候交通不便利,通讯不方便,走南闯北做生意和闯江湖的人没有办法互相取得信任,那么亲戚就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纽带。
你出门在外行脚做生意,突然就遇到麻烦了,那么你怎么办?
简单,提人儿,这可不是后世提我朋友是谁谁谁,我把兄弟是谁谁谁,那玩意儿别说在现在不管用,在后世也是不管用的。
提人儿说的是提自己是哪儿的人,自己有什么亲戚在哪儿块儿。
这样一来七拐八拐的总能攀上关系,那么这两个人一提彼此都知道的人,那么信任的关系就确立了,这买卖就好做了。
这个理论在外国叫六人定律,是指任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带,基本确定在六个人左右。
也就是说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的关系就能来建立起联系。
现在老太太七扯八扯的真把这同姓同宗的关系确立了,那么李从云就得认这门亲戚了。
李学武和李学文要是真想着交这门儿亲戚,那么每年就得走礼,也就是时常地拎着礼物去上门儿拜访。
相应的呢,只要老太太活着,那么李从云就得时常打听着,过年过节的就得来看看。
什么是亲戚,走亲戚走亲戚,只有走动的才叫亲戚,八百年不联系一回,你见着面儿都不认识那不叫亲戚,即使相认了,说出来的话也虚假的可以。
“奶,这既然李校长是咱家实在亲戚,那我可得好好招呼着了”
老太太笑着说道:“应该的,今天咱就是缘分,没有老大的事儿咱们还认不上亲戚呢,老大就在你手底下上班,我可就把学文交给你管着了,没关系,我老太太说的,你是该说说,该训训,自己孩子一样,他要是敢跟你耍脾气不认亲戚,我老太太就大棒子削他”
李从云能说啥,敢不认李学文这个侄子?只能是尴尬地陪着笑,满口地答应着。
李学武见奶奶把话已经说到位了,赶紧说道:“奶,您这说啥外道话呢,我叔亏了谁还能亏了我大哥?刚才还说要给我哥涨工资分房子呢,要不我怎么说跟我叔投缘呢”
李从云看了看李学武,心说投缘不投缘不知道,现在有点儿头晕。
李学武见刘茵已经把菜端上了桌儿,连忙客气着将李从云让上桌。
李家还是在堂屋并桌摆了桌子,这一下最多就能坐下十二个人。
李从云这边儿来了四个人加一个司机,李家因为李从云带来的人有女同志,所以赵雅芳也上桌陪且,这就九个人,正好掺和着坐了。
而刘茵和老太太则是就着孩子在里屋的炕桌上吃了一口。
李学武特意安排李学文坐在了景荣身边儿,赵雅芳坐在了那个女同志身边儿,自己和李顺则是把李从云夹在中间儿,这样方便喝酒。
“叔,咱们真是有缘,走一个”
“叔,多谢您对我哥的照顾,咱走一个”
“叔,多谢您对我的照顾,咱走一个”
“哥,敬咱叔一个”
“哥,咱俩敬咱叔一个”
......
李从云和景荣几次都想提一提枪和吴有庆的事儿,但是这在“家宴”上实在不合适。
另一个就是李学武没有给他们机会,频频劝酒不说,还能把李从云带来的人都照顾到,开心的话题一直都没断。
今天赵雅芳可算是漏了低了,李家待客的酒杯是2两的杯子,李家待客的酒是李学武带回来的东北酒。
好家伙,赵雅芳一个劲儿地敬那位团委的大姐,两个人算下来每人各自喝了5杯酒,也就是一斤的量,赵雅芳直接在那团委大姐的口中博得了“赵一斤”的雅号。
李从云和景荣喝了多少李学武不知道,反正大哥李学文和另一个男同志已经早早地退出了战场,自己有李顺压阵,一挑二,喝了得有将近三斤酒,这两人最少喝了得有小二斤,因为李从云和景荣已经喝的湖涂了。
“老弟嗷,呵呵,咱有缘啊,到了咱们学校找我,叔一定给你办明白儿的”
李学武跟李从云搭着肩膀往出走,边走边说道:“大哥,您是我叔啊,到了学校要是不去找你,那不是打您的脸嘛,咱们出来混的,不就是一张脸嘛”
李从云虚晃着脚步跟着李学武往出走,道:“那是,那是,你啊,好啊,我看见你我就开心啊,找叔,好使”
李学武喷着酒气掺着李从云一步三摇地走到门外的吉普车旁,司机先是进了车厢把李从云往里面拽,这才是把人安排进了车。
随着李学武和李从云两人后面出来的就是被李家扶着才走出来的景荣,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走路离了歪斜的干事。
司机看着这四个干部脑袋都大了,现在上车是有李家人帮着了,路上和到学校咋办?
都醉成这样了还能回学校?指定送家去了,这一个一个地背上楼还不得累趴下啊。
没见过这么没熘儿的,出来办事儿还能喝成这德行。
李从云一行在李学武一家人的相送下,摆着手离开了。
吉普车走在路上的时候,李从云被晃得脑袋疼,强自压了压酒劲儿,稀里湖涂地问向后座的景荣:“哎,景主任,咱们是不是还有事儿没办呢?”
回答李从云的是一阵儿震天响的呼噜声。
李从云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还有啥事儿没办了,只记得认了亲戚,认了两个大侄子,其中一个还特么贼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