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学武!你别走!(2 / 2)

李学武经历过的事情多,知道出殡的时候异常的冷,所以多穿点儿没毛病。

这可跟你尿性与否没关系,就算是你长了一张阎王爷的脸,在出殡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该冷还是冷。

李学武本来还打算把手闷子找出来的,可后来想了想,不太好,就戴了一副厂里发的劳保手套。

可还没等他开出家门口的街道呢,他就后悔了。

等到了四合院这边,肠子都要悔青了。

全身上下就特么手和脸冷。

眼睛长在脸上没有办法,得看着路。

他把冬棉帽反过来戴的,脑门和耳朵不凉,再戴着棉花口罩,就剩下眼眶周围冷。

可是手呢!

手上真缺一副手闷子啊!

“咋地了?”

傻柱几人站在大门口抽烟打屁,见着李学武停好了车走过来龇牙咧嘴的,满脸看热闹的表情。

李学武也没回答,直接把手顺他脖颈子伸进去了。

“嘶~~啊!窝草!”

傻柱一嗓子差点把棚子里的闫解成吓散了魂儿。

周围看热闹的爷们儿纷纷笑闹了起来。

现在这会儿站在门口说话的,都是二三十岁的。

老一辈儿的,或者年岁大的,都在院子里坐着。

灵棚那边仍旧烧着值钱,可只有闫解放一个人在看着灯烛。

这倒是没什么,就他们哥俩儿能顶事儿,可不就是得换着来嘛。

但是,守灵可不仅仅是家里人守,还有亲戚、朋友,乃至是要好的四邻。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李学武就见着这哥俩儿忙活,也没听谁说来守灵了,可见三大爷的人缘是真的“好”。

当初家里仨小子,就算是闫解旷岁数小,可还有闫解成和闫解放呢。

这周边四邻哪家有白事,三大爷但凡让家里这俩大小子去一个帮忙守灵的,今天都不能混到这个地步。

你要说家里俩小子忙,或者怕这个,那就比别人多随一点点礼钱,再让他们帮忙烧火打灵活儿啥的,也不能这样。

这叫今日必有当初。

只有遇到事儿了,才能看得出你当初做没做到。

昨晚李学武来这边,看着这些爷们没所顾忌的样儿,明显的就是故意的。

都是看在街坊邻居的面子上,也看在一大爷忙前忙后的辛苦样,这才都没走的。

不然席面一散,人也就都散了。

白事,夜里真要是就剩主家自己在,那脸上可真就难看的紧了。

李学武不知道自己家里都是怎么帮衬这种事的。

不过想来,父亲是医生,这四邻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热心肠帮忙。

再一个,大哥不会去这种事,老三胆小,自己在部队的时候应该是父亲自己去的。

晚上多坐一会儿,礼钱随多一点,也没人会跟他在意这个。

这周边四邻只有欠李顺人情的,还真就没有李顺欠别人人情的。

李学武看了门口的炮仗残渣,知道这是崩过了,院里人该醒的都应该起了。

他也没往院里走,闹闹哄哄的,去哪都不合适。

“昨晚都忘了问了”

李学武看向傻柱说道:“秦家的红事和他们家的白事谁先走,说好了吗?”

“不知道啊,一大爷他们商量定的吧”

傻柱挠了挠下巴,道:“这玩意儿谁先走能咋地”。

他又想了想,看了看周围几人问道:“哎,哥儿几个,中院秦家说几点接亲?”

“一个点儿”

院里老七笑着回答道:“都是要赶在太阳出来前出门”。

“不过没关系”

老七又耸了耸肩膀,道:“昨天秦姐就来这边跟三大爷说这个事儿来着,一大爷也说,按照老礼儿,红事先走”。

傻柱点了点头,看向李学武撇了撇嘴,道:“我是听着好一阵争执来着”。

说着话示意了身后的大门口,道:“三大爷还想在门上贴白联来着,秦姐不让”。

老七也凑过来说道:“三大妈听见了,差点要闹起来,还是院里人都说不让贴,这才拉倒”。

“艹!这大门除了红事能贴,别的事甭想着”

傻柱撇了撇嘴道:“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你贴白的,让其他人家怎么走?”

“嗨~!别提了!”

老七就是个碎嘴子,两口子嘴都是租来的,睡觉都得说着话。

“昨天就这个白事和红事,好一阵协商了,一大爷劝了这家劝那家,总算是摆平了”。

“后院!”

老七用大拇哥往身后比划了一下,撇嘴道:“秦淮茹他二叔和二婶儿在呢,她那二叔是没喝酒啊,要是喝了酒,昨天更热闹!”

“你不嫌事儿大怎么着?”

傻柱瞪了他一眼,道:“他们家这事儿啊,少说为好”。

“是是是~”

老七笑了笑,对着傻柱闹笑话道:“我这不是想起你前老丈人了嘛,多说了一嘴”。

“去!滚蛋!”

傻柱听他这么说,也是好笑地骂了他一句。

昨天秦淮茹他二叔在家里办完了喜事,来城里送闺女出嫁。

跟傻柱遇着的时候两人都还有些尴尬。

当初傻柱差点成了他的女婿,他也差点成了傻柱的丈人。

现在遇到了,秦淮茹给介绍着互相说了话,算是把以前的事给翻了篇。

这前老丈人也不知道是院里哪个坏小子先叫出来的,都找着机会逗傻柱来着。

李学武也是笑着看了热闹,闲着也是闲着,熬时间呗。

昨天闫家的席面他不来,一个是看不上,另一个是不方便。

可今天韩家的席面他得过去,是韩建昆的领导也是两人的实际媒人。

当然了,他岁数小,也不愿意挂这个身份媒人定的是秦淮茹。

跟秦京茹是亲戚,跟韩建昆是同事,秦淮茹的身份不高也不低,好听又好看。

傻柱骂完了老七,回头对着李学武嘿嘿笑道:“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秦淮茹给她二叔下了一道紧箍咒”。

“说是去送亲敢喝一滴酒,她就要下狠手了”。

他这么说着,还用手巴掌比划着,笑的还是上次秦淮茹打她二叔的事。

这件事李学武听秦淮茹讲的,她是真急眼了。

好不容易把差点砸手里的秦京茹嫁出去,她二叔差点凭实力给搅和黄了。

当时打那一巴掌就在韩家门口,也有给人家看的意思。

不然韩家凭什么拿她的话当准话啊,这是在立威,也是在立信。

韩家那边一看秦淮茹这么厉害,上手就打人,也被吓了一跳。

那亲家再不是东西,可也就酒后闹事罢了,真一嘴巴下去,那脸上都有巴掌印呢。

秦淮茹再去说和,韩家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边她二叔醒酒后又是道歉又是后悔的,真就没说挨了巴掌的事。

他倒是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可只要喝了酒,他就控制不住他自己。

这一次他也明白,在亲家那边没脸了,还得请秦淮茹出面做主。

尤其是昨天来,见着闺女的时候惹的秦京茹好一顿哭了。

这院里难得有几家主动给他们提供茶余饭后素材谈资的,逮着羊毛使劲儿薅。

秦京茹曾经作为最具风格素材提供者,都要结婚了,出嫁了,再不薅就没机会了。

李学武笑着瞅了傻柱一眼,知道这小子心里又不平衡了呢。

以前追求过的,人家没看上他的姑娘,现在找了个年轻司机还舍得给她花钱的。

而他呢,结了婚,要生娃,站在这过过嘴瘾,扒扯扒扯人家心里会舒服一点呗。

李学武也没说他,男人都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别人碗里的。

就算是知道常去的红浪漫28号技师回家结婚,都有人悲伤逆流成河,更何况是求而不得的前“女友”呢。

他们站在门口说着,易忠海走了出来,指挥着小子们动手,开始收拾灵棚。

因为闫解成是横死的,还叫水泡了,再加上这个季节搁不住人,只能提前化。

所以他的出殡场景有点特殊,没有棺材,只有一副骨灰盒。

这倒是省了很多事,灵棚一拆,骨灰盒往自行车后面一捆,直接去埋了。

那边送灵去城隍庙的也不知道是不敢鼓乐还是怕人举报咋地,要不就是三大爷舍不得钱呢,也没有见着吹吹打打的。

眼瞅着二大爷领着闫解放和闫解娣哥俩,一人捧着灵位,一人扛着番,其他几个小子帮忙拿着香烛悄悄地去了。

先送灵,再送葬,魂魄归天,肉身入土。

各地说法和做法可能不一样,有可能东城的讲究跟西城的又是一个,没法说。

一大爷和二大爷主持这些东西,就都按照这种能想起来的老讲儿,根据三大爷家的具体情况进行变通式的处理。

时间刚刚好,快到六点的时候灵棚也拆完了,那边送灵的也回来了。

巧的是,韩建昆带着几个战友和同事也在这个时候来接亲了。

依照先前商量好的,先红事,后白事,脚前脚后,各自忍让,尽快办完的原则,是该让韩建昆先进门去接人。

可事儿赶事儿,人赶人,韩建昆一众人在门口停了车子,几个小伙子带着唢呐一吹起来,事儿就来了。

韩建昆看了一眼那边出殡的自行车队,很简陋,就几台车子。

骨灰盒还在案台上摆着,香烛祭奠还没撤,等着他们先办呢。

要先接走秦京茹,这边才会放炮起案,算是全了两家的“缘分”。

韩建昆先是跟李学武打了声招呼,很是客气地给门口几人递烟。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啥的,跟领导站在一起,给领导递烟,也不好落下他们。

李学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甭客气,赶紧往里走。

韩建昆带着吹唢呐的几个人进了院,闫家那边正扶着戴了白孝,抱着用白布裹着孩子的葛淑琴往出走。

好家伙,看热闹的都傻了。

韩建昆也愣了一下,李学武站在大门外头都听见唢呐声有一恍惚的降调和停顿。

秦淮茹早就等在二门口了,看见他进来,也看见三大妈扶着葛淑琴出来了,眉头便皱了一下。

这不是添堵嘛,昨天都商量好的了,先红的,后白的,这会儿让戴着白孝的葛淑琴出来干啥!

就算是要葛淑琴抱着孩子去摔盆,那也得等这边都完事的啊。

她这边刚想去叫韩建昆,那边三大妈哭嚎上了,嗓门都要压下唢呐声了。

她嚎丧,那孩子一冷也哭了起来,这院里可就热闹子了。

秦淮茹急的直跳脚,赶紧对韩建昆招手,示意他进中院。

韩建昆也是冷静了下来,带着几个兄弟往里面走,看也没看闫家那边。

昨晚就收到这边的信了,知道是定好了的,没想到早上这会儿出了岔子。

他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能跟人争口角,更不能这个时候说这件事,在这边,只能听大姨姐秦淮茹的。

所以即便是心里不舒服,也得先把婚事完成了。

他这边进院儿去接亲,已经有人去劝三大妈忍一忍,别影响了中院。

也不知道昨晚没休息好,还是悲伤过度,或者是看着人家红事,她家白事,这哭声就止不住。

闫富贵站在一边也不说话,易忠海怎么劝都没用。

好多人劝着,七嘴八舌的,倒点了火。

也不知道谁说了啥,或者哪句话说的不对了,惹得三大妈不干了,开始耍了起来。

“我儿子死了啊!~”

“我儿子死了啊!”

“你们就欺负我儿子这一家孤儿寡母的了啊~”

……

她甩开劝着的几人,站在大院里开始乱骂,一会儿说别人欺负她,一会儿说凭什么她儿子就得委屈着,让给人家先走!

她后来的话越说越难听,院里人都听不下去了。

劝话的那些人见她耍,都没人上前了,一个个都走远了。

而在她家帮忙的这些人也都靠边站了,就怕惹上啥事。

易忠海看着闫富贵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说话,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他不好去拉三大妈,更一时找不到院里哪个妇女去拉,去劝。

尤其是葛淑琴跪在那,怀里的孩子还哭着,这一副场景,他是又心酸,又无奈哦。

他忙前忙后的为了啥啊,到头来禁不起三大妈一顿折腾。

院里人也看出来了,她这是倚疯撒邪,心里瘪着儿子死了的火,知道这件事怨他们自己,也知道院里人背地里讲究他们家,笑话他们家。

这会儿就是故意找麻烦,找撒气筒呢。

秦淮茹是那受欺负的人?

是给人当出气筒的软柿子?

今天是她妹子结婚,还是在她家出嫁,遇见白事本来就很闹心了,这会儿再听三大妈一闹,火气也上来了。

“你再说!”

秦淮茹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三门,这会儿站在三门台阶上,指着三大妈便开骂。

“昨天晚上我跟你们家怎么商量的,好话说尽了,又是送鸡蛋,又是谢人情的!”

“你想干啥!”

秦淮茹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也不惯着她的脾气,直接就全来了。

“你要找茬儿,冲我来!等我把妹子先送走,我跟你好好算账!”

骂完三大妈又指着三大爷开始骂:“别特么当缩头乌龟,自己家里怎么回事别人不说,你们自己不嫌害臊啊!”

“我害臊什么!”

“我害臊什么!”

三大妈可说不过秦淮茹没她嗓门大,也没她脑子灵,更没她嘴皮子利索。

这会儿跳着脚的指着秦淮茹骂道:“你给我说清楚,我要撕了你的嘴!”

“真要我说出来,我都嫌丢人”

“呸!”

秦淮茹就真的一口唾沫呸了出来,指着闫家骂道:“闫解成因为啥死,我管不着,你等着他找你们要钱索命吧!”

“你再看看这孤儿寡母的,还有脸说!”

她指了葛淑琴和孩子道:“刚生完孩子大出血啊,就给接回来送那死鬼,你们是要她陪葬还是咋地!”

葛淑琴这会儿不仅脸色雪白,抱着孩子都哆嗦了。

秦淮茹骂着的话她全听着了,这会儿一句都不还口,而是转身给秦淮茹磕了一个头。

就这么一下,三大妈正想要反击的时候,秦淮茹却是再也说不出啥来。

三大妈说啥她都当放屁了,葛淑琴这一个头磕下来,什么怨都得收着了。

闫家这个时候未亡人的面子最大,也最不能欺负了。

秦淮茹骂了闫家两个老的都不能说葛淑琴一句。

所以她现在也憋的难受。

身后韩建昆就要接着秦京茹走,三大妈在这堵着门,怎么走啊!

易忠海瞧见事情不好,三大妈见着秦淮茹不说话了,又开始骂上了,以为她赢了呢。

“学武呢?他是不是来了?”

易忠海转回身,看见傻柱正笑呵呵地站在自己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热闹,赶紧问了这么一句。

他刚才听着门口李学武几人说笑呢,这个时候事大了,得找李学武来解决了。

“来了来了,在门外抽烟呢”

傻柱一副你快走,别耽误我看热闹的模样挥了挥手。

易忠海本来还想让他去叫,这会儿只能自己来了。

他跑到门外头,却是见着李学武鸟悄儿的正往车边走,赶紧大喊了一声:“学武!你别走!”

李学武听见身后有动静,赶紧往车边走,头也不回地说道:“一大爷,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急事,我先回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