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眼睛瞪的熘圆,另一只眼皮却耷拉了下来。不只是独眼,这胖子还有一条腿是跛的,左腿看起来比右腿要细一些。
“爹,你今日被魏征那疯狗劾了?”
听到严嵩进门的脚步声,独眼胖子严世藩头也没抬地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小相爷,不过严相非但没事,反倒被陛下赐了钱布,得了清名!”鄢懋卿在一旁拱手笑着回道。
不过,随后他话音又是一转,无奈道:“只是,那魏征三番五次地上来撩严相的虎须,这次还是让他全身而退了,严相太心善了。”
严嵩没说话,坐回桌桉后端起桌上一只普通的白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严世藩却嗤笑一声,拿着扇子轻摇了几下:“景卿,你想多了,对付魏征哪有那么容易?”
景卿,是鄢懋卿的字。
“前几日朝会时,他把满朝的人都惹了也全身而退了,更何况是今天。”
鄢懋卿无奈道:“小相爷,那次还不是唐国公和严相他们帮那魏征解了围吗?”
“这次他弹劾严相与和大人,武官们不能参与,而严相自然也不会再帮那魏征,到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严世藩就有些不耐烦了吗,他摆了摆手:“我爹不帮他,难道就没别人再帮他?你当和珅、秦桧那些人是摆设吗?”
“再说了,就算没人替魏征说话,那陛下就更会坚持不惩处他了!”
“这……”鄢懋卿神色一滞。
但严世藩并未停顿,他摇着扇子接着道:“景卿,若你是皇帝,朝中有这么一个人,满朝文武都不喜欢他,欲除之而后快,你会处置他吗?”
鄢懋卿仅仅思索了片刻,就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皇帝最喜欢的不就是这种大臣吗?
与满朝文武作对,就意味着他不会有任何结党营私的可能,皇帝保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处置他呢?
“这事儿坏就坏在那天你们太着急了!”
严世藩瘫在宽大的紫檀木椅子上,刷地一声折起扇子,指着鄢懋卿道:“想收拾那魏征,慢慢来,私下里来,多的是招数!”
“但那天他一弹劾,你们就全都急不可耐地跳出来了,皇帝就算是傻子,也能看不出对劲来!”
“你们不会真把他当傻子了吧?”
严世藩的话丝毫不客气,就像在训斥下属一般,但鄢懋卿面上却没有丝毫愠色,只是苦笑听着。
另一边,严嵩却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放下茶盏,重重地咳了一声:“东楼。”
严世藩张了张嘴,面上隐有几分不快,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严嵩叹了口气,转头对上鄢懋卿苦笑的脸色:“景卿,老夫之前没说,是以为你们能想明白。”
“之前先帝不喜政务,所以你们少有与皇上打交道的经验,这不怪你们。但如今新帝登基,你又说出这等话来,老夫觉得,必须要叮嘱你们一下了。”
鄢懋卿的脸色立即带上了几分郑重,垂首道:“下官洗耳恭听严相教训。”
严嵩盯着他,用沙哑的嗓音缓缓道:“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与陛下作对。”